第四百三十八章：天机现踪
厉千绝三人狼狈遁走，空中只留下那蛟龙骨湮灭后的些许黑色灰烬，很快便被荒原上的煞风吹散。万宝楼船依旧静静悬浮，船首的金不换与金灵儿却久久未能从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中回过神来。
金灵儿肩头的紫瞳云狸兽小心翼翼地将脑袋从她颈后探出，紫色眼瞳望着凌云，既畏惧又带着一丝好奇。
金不换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那职业性的和煦笑容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郑重的神色。他再次拱手，语气比之前真诚了不知多少：“凌道友神通盖世，金某佩服！是在下先前眼拙了。”
能一击重创两名仙君后期以及黑煞渊少主，这等实力，至少也是仙君巅峰，甚至……触摸到了那道门槛？金不换心中念头急转，对凌云的评价瞬间提升到了最高级别。如此人物，无论其来历如何，都绝对值得万宝商行倾力交好。
凌云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目光重新落回那口炎玉锅，可惜道：“汤凉了，火候差了些。”他随手将锅具收起，看向金灵儿，“你想学做这汤？”
金灵儿回过神来，小鸡啄米般点头，连忙将手中那枚星光流转的“星辰圣元果”又往前递了递：“嗯！凌道友，我用这个跟你换！不够的话，我还有很多别的！”她手腕一翻，又拿出几样灵气逼人的物件，有氤氲着凤凰虚影的翎羽，有凝结着冰霜的奇异琥珀，每一件都价值不菲，看得一旁的兀骨、残狼等人眼花缭乱，呼吸急促。
金不换嘴角微抽，却没阻止。小姐身家丰厚，若能以此换来与这位神秘强者的善缘，甚至是那灵膳秘方，绝对不亏。
凌云扫了一眼那些宝物，目光在星辰圣元果上停留片刻，点了点头：“这果子尚可。汤的配方可以给你，不过其中几味辅材，需得用你万宝商行的渠道帮我搜集。”他报出了几种系统标注为稀有、在此界难以寻觅的香料和灵植。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金灵儿拍着胸脯保证，俏脸上满是兴奋，“金叔叔，记下来记下来！”
金不换连忙应下，心中更是笃定，这位凌道友果然深不可测，所需之物皆非凡品。他顺势道：“凌道友，除了灵膳配方交易，我商行对道友这转化煞气的阵法也极感兴趣。不知可否进一步详谈？我万宝商行愿以最高规格的贵宾待遇，与道友建立长期合作关系，资源、情报、乃至……某些古老遗迹的线索，皆可共享。”他最后一句，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
凌云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合作可以，具体事宜，可与我的下属商谈。”他指了指一旁的残狼，“云深阁日常事务，由他负责。”
残狼一愣，随即激动得浑身发抖，挺直腰板，努力做出沉稳的样子。能被前辈委以如此重任，与万宝商行这等庞然大物打交道，这是何等的信任与机缘！
金不换目光扫过残狼，看出他修为不过真仙巅峰，却没有任何轻视，反而客气地拱手：“那日后便要多多叨扰残狼道友了。”
就在此时，凌云心念微动，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检测到特殊空间波动，来源：西北方向，距离五百三十里。波动特征与数据库记载的‘跨大陆古传送阵’残骸匹配度65%。伴有微弱的天机推演之力窥探。】
天机推演？古传送阵？
凌云目光投向西北，那个方向，除了暗影妖狼，看来还隐藏着别的秘密。他之前就感觉那片区域的空间结构有些异常，只是被煞气和某种力量遮蔽，难以细查。如今看来，是有人（或势力）在暗中研究那古传送阵，并且注意到了他这边闹出的动静。
“金执事，”凌云忽然开口，打断了正欲与残狼初步接洽的金不换，“你对‘天机阁’了解多少？”
金不换闻言，面色微微一凝：“天机阁？凌道友为何突然问起他们？”他沉吟片刻，道，“这是一个极其神秘古老的宗门，门人弟子稀少，但每一个都精通卜算推演、阵法禁制，据说能窥探天机，洞察世间诸多隐秘。他们行踪飘忽，很少直接介入各方势力争斗，但影响力却无人敢小觑。据传，他们与一些上古遗留的遗迹、传送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道友莫非……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凌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或许吧。只是觉得，这片土地，比想象中还要热闹。”
金不换若有所思，看了看西北方向，低声道：“若真是天机阁的人在此活动，那此地恐怕真有不得了的东西吸引了他们。凌道友还需小心，这群神棍……咳，这群天机门人，最是难缠，算计极深。”
就在这时，营地外围的混沌光晕再次传来细微波动，并非攻击，而像是一道极其隐晦、带着某种规律的神识讯息，轻轻触碰着阵法壁垒，如同敲门。
“看来，说曹操，曹操就到。”凌云嘴角微勾，心念一动，放开了对那道神识讯息的隔绝。
一道温和、中性，仿佛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直接在凌云、金不换等少数几人识海中响起：
“天机阁门下，墨规，冒昧打扰此间主人。感知此地阵法玄妙，引动周天煞气循环，暗合乾坤至理，心生仰慕。吾等于此地探寻古之遗踪，或有与道友互利之处，不知可否容身一见？”
这声音来得突兀，却又显得彬彬有礼，直接将目的部分挑明，提到了“古之遗踪”，显然诚意与算计并存。
金不换脸色微变，低声道：“墨规？是天机阁这一代‘墨’字辈的行走！据说其天机演算之道已得真传，实力深不可测。”
金灵儿也好奇地眨着眼，显然听过天机阁的名头。
凌云神色不变，对于天机阁能大致推算出阵法玄妙并不意外。他建立云深阁，布下大阵，本就没打算永远藏着掖着。与万宝商行合作，能解决资源渠道问题；而天机阁，或许就是开启那古传送阵，离开此大陆的关键。
“来者是客。”凌云平淡回应，同时操控阵法，在西北方向也打开了一道门户。“不过，我云深阁地方狭小，不喜人多。”
“道友放心，仅我一人前来。”话音落下，只见西北方向的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一道身着朴素灰色道袍、面容普通、看不出具体年纪的身影一步踏出，便已穿过门户，出现在营地之内。
他气息内敛，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非亲眼所见，几乎感知不到他的存在。他手中托着一个古朴的罗盘，罗盘指针微微颤动，指向营地中央的石台阵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推演光芒。
墨规目光扫过场中，先是对金不换和金灵儿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看向凌云，拱手道：“这位便是凌阁主吧？贫道墨规，不请自来，还望海涵。”他的目光清澈，却又仿佛能看透人心，落在凌云身上时，罗盘指针微不可查地加速转动了一瞬。
凌云能感觉到一股极其隐晦的推演之力试图笼罩自己，但还未靠近，便被其身周的混沌气流以及系统自带的屏蔽功能无声无息地化解。
墨规眼中讶色一闪而逝，随即恢复平静，叹道：“凌阁主果然非常人，命格混沌，天机不显，贫道失礼了。”
“窥探他人，可不是为客之道。”凌云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墨规坦然认错：“是贫道唐突了。实因此地阵法，与贫道师门记载的一座上古奇阵‘周天星辰归元阵’有几分神似，而那座古阵，据说与一座能够跨越大陆壁障的传送古阵息息相关。故而心切，还请阁主见谅。”
他直接点明了古传送阵，显然是想以此作为切入话题的筹码。
金不换在一旁听得心头震动。跨大陆传送阵！这可是连万宝商行都极难构建的超级工程！难怪天机阁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凌云心中了然，果然是为了这个。他布下的混沌归元大阵，虽以煞气为基，混沌为核心，但其运转原理，确实借鉴了一些上古阵法，包括系统资料库中提到的“周天星辰归元阵”的些许皮毛。被天机阁的人看出些许联系，倒也正常。
“哦？传送阵？”凌云故作不知，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兴趣，“凌某对此地风土人情尚且不熟，墨规道友所说的古传送阵，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墨规微微一笑，知道对方不可能轻易承认或透露什么，但只要感兴趣便好。他正欲继续开口，脸色却微微一变，与凌云、金不换几乎同时望向东南方向。
那里，一股毫不掩饰的、带着浓烈血煞与征伐之意的庞大威压，正如同席卷的乌云，朝着云深阁营地压迫而来！隐约间，似有战鼓擂动，旌旗招展之声！
“啧，”凌云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丝真实的无奈，“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想安生研究下菜谱都不行。”
他看向东南，目光穿透虚空，只见一支约百人的队伍，簇拥着一杆绣着狰狞狼头与交叉骨棒图腾的大旗，杀气腾腾，御风而来。队伍中修士个个煞气缠身，眼神凶狠，为首者是一名独眼、脸上带着一道狰狞蜈蚣疤痕的壮汉，气息赫然是仙君中期！
那狼头骨棒图腾，正是埋骨之地另一大势力——“血狼盗”的标志！这是一群活跃在埋骨之地，以劫掠、杀戮为生的亡命之徒，其实力强横，手段残忍，连净化圣殿和黑煞渊都不太愿意轻易招惹。
看这架势，显然是来者不善。
墨规眉头微蹙，掐指一算，随即松开，淡然道：“血狼盗，应是听闻了此地异状，前来试探，或想分一杯羹。”
金不换折扇轻摇，冷笑道：“一群不知死活的蠢货。”
金灵儿则有些紧张地抓住了金不换的袖子，她肩头的小兽也对着东南方龇牙低吼。
残狼、黑风煞等人刚刚因万宝商行和天机阁的到来而提振的士气，又被这新来的、凶名在外的血狼盗压了下去，手心不禁捏了把汗。
凌云看着那迅速逼近的血狼盗队伍，又看了看身旁的金不换和墨规，忽然笑了笑，对残狼吩咐道：
“去，搬张椅子来，再泡壶茶。”
“啊？”残狼一愣。
“看戏，总要舒服点。”凌云语气轻松，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凶名昭彰的盗匪，而是一场与他无关的热闹。
他倒要看看，这接二连三的“客人”，究竟能给这云深阁，带来怎样的“风波”。而那天机阁所说的古传送阵，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或许，离开此大陆的契机，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