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初临昆吾
穿过古传送阵的感觉，与之前通过混沌星漩截然不同。那并非回归本源般的温暖包容，而是一种近乎粗暴的撕扯与重塑。狂暴的空间乱流、破碎的法则碎片、以及一种浓烈到化不开的煞气与怨念，如同冰冷的潮水，不断冲击着凌云的护体道韵。
若非他混沌道躯已然小成，对空间与混乱的承受力远超同侪，只怕在这传送途中便要受创。即便如此，他也需要时刻运转混沌道韵，化解那些试图侵蚀他神魂与肉身的负面能量。
【警告：传送通道受到高强度能量干扰，稳定性下降至73%。检测到目标区域法则结构残缺，灵气属性偏向暴烈与死寂。空间坐标出现轻微偏移，预计落点与预定坐标偏差约三百里。】
系统的警报声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电流杂音，显然也受到了此地混乱环境的影响。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漫长的一纪元，那令人不适的撕扯感骤然消失。
脚踏实地。
一股混杂着焦土、血腥、以及某种奇异金属锈蚀气味的空气，涌入鼻腔。同时涌入的，还有远比龙鲸港乃至混沌遗迹都要稀薄、却异常暴烈杂乱的灵气，其中蕴含着浓郁的煞气与死意，寻常修士在此，恐怕连吸收灵气修炼都做不到，反而要时刻抵御煞气侵蚀。
凌云睁开双眼，混沌之眸自然运转，扫视四周。
天空是暗红色的，仿佛被永不干涸的鲜血浸染过，没有日月，只有几颗散发着惨淡光芒的破碎星辰，如同垂死巨兽的眼眸，冷漠地注视着这片大地。厚重的、带着硫磺气息的铅云低垂，仿佛随时会压垮这片残破的苍穹。
脚下的大地，是干裂的暗褐色，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缝与深坑，许多地方还残留着法术轰击后的琉璃化痕迹，以及一些早已腐朽、却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残破兵甲与巨大骸骨。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如同被巨斧劈砍过的破碎山峦，一些山峰甚至从中断裂，悬浮在半空，被扭曲的力场勉强维系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寂静，但那寂静之下，又仿佛隐藏着无数亡魂的哀嚎与诅咒。这里，便是昆吾仙域的碎片，一片经历了惨烈大战，早已被打残、被遗弃的死亡世界。
“系统，全面扫描当前区域，绘制环境地图，分析灵气成分、法则结构及潜在威胁。评估此地是否存在可食用或可利用的资源。”
【叮！扫描进行中……环境地图构建受阻，受到高强度煞气与混乱法则干扰，精度下降……灵气成分分析：先天灵气含量不足5%，煞气、死气、怨气等负面能量占比超过40%，其余为混乱无序的残破法则气息……法则结构：五行失衡，阴阳逆乱，空间脆弱，时间流速存在微小异常……警告：检测到多处高能量反应，具备强烈攻击性，疑似本土变异生物或战争造物……发现少量特殊植物，能量反应奇特，初步判定为‘血晶米’（变异），需进一步分析其安全性。】
血晶米？凌云目光微动，看向系统在地图上标记出的几个光点。那是在一片相对完好的山谷中，生长着一种约莫半人高、通体暗红、叶片如同金属般锋利的禾本植物，顶端结着龙眼大小、晶莹剔透如同红宝石般的米粒，散发着微弱的生命精气与一股奇异的血腥甜香。
在这片死寂的世界，任何蕴含着生命力的东西，都显得格外珍贵。
凌云迈开步伐，朝着那片山谷走去。他的脚步落在焦土上，悄无声息，身形与周围暗红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混沌道躯在此地如鱼得水，那些令寻常修士避之不及的煞气与死气，对他而言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能量，虽不喜，却也无害。
沿途，他看到了一些奇异的景象。一具庞大的、如同山峦般的巨兽骨骼，骨骼呈现出暗金色，即便死去不知多少岁月，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骨骼缝隙间，生长着一些散发着幽光的苔藓。一处干涸的河床底部，凝结着大片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结晶，内部封存着扭曲的阴影。
他还遭遇了几波袭击。有的是从地底突然钻出的、形如蜈蚣、却长着人面的诡异虫群；有的是漂浮在空中、由纯粹煞气凝聚而成的怨灵；更有一具残破的青铜傀儡，不知被何种力量驱动，挥舞着锈蚀的巨剑向他砍来。
这些袭击者实力大多相当于天仙到金仙初期，对于如今的凌云而言，不过是随手可灭的蝼蚁。他甚至未曾动用神通，只是周身自然流转的混沌道韵，便将靠近的虫群、怨灵震散、同化，那青铜傀儡的巨剑砍在他身上，连道白印都未能留下，反而被反震之力崩碎成了废铁。
很快，他来到了那片生长着血晶米的山谷。
山谷不大，三面环山，入口处弥漫着淡淡的血色雾气，似乎是一种天然的迷阵与防护。谷内土地相对肥沃，暗红色的土壤中似乎蕴含着某种奇特的生命力。一片片血晶米随风摇曳，红宝石般的米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凌云走到一株血晶米前，伸手摘下一粒米。米粒入手温润，并不冰冷，那股血腥甜香更加浓郁。他以混沌之眸细细观察，又分出一缕神识探入其中。
【分析中……血晶米：昆吾仙域特有变异灵植，以战场煞气、血气、残破仙灵之气为养分生长。蕴含精纯气血之力与微弱的不灭战意，长期食用可微弱强化肉身、凝练意志，但内蕴煞气，需以特殊手法淬炼或配合阳性灵材调和，否则易侵蚀神智。可食用性：中等（需处理）。】
需处理？凌云来了兴趣。他本就是此道高手，无论是炼丹还是灵膳。这血晶米虽然特殊，但终究是食材的一种。
他随手摄来几株完整的血晶米，连根带土收入混沌空间，准备日后研究。又摘了一大把成熟的血晶米，准备就地尝试。
他寻了一处相对平整的巨石，取出一个普通的玉釜（高级厨具舍不得在此地轻易使用），引动谷中一条细微的、蕴含着微弱灵气的溪水，又随手摄来几块此地特有的、蕴含着阳火之力的“赤炎石”，以混沌道火引燃，开始煮饭。
没有复杂的工序，只是最简单的炊煮。但在凌云手中，即便是最简单的过程，也蕴含着大道至理。他对火候的掌控妙到毫巅，混沌道火更是能轻易化去米中蕴含的暴烈煞气，同时激发其内在的气血精华。
不多时，一股奇异的饭香便从玉釜中弥漫开来。那香味并非纯粹的血腥，而是带着一种历经战火洗礼后的醇厚与甘冽，仿佛将一段铁血岁月熬煮成了最本质的滋养。
就在饭香达到最浓郁的时刻，山谷入口的血色雾气一阵剧烈翻涌！
“嗖！嗖！嗖！”
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窜了进来，将凌云围在了中间。
来者共有五人，皆身着残破不堪、沾染着暗红色污渍的制式皮甲，手中握着各种奇形怪状、明显是东拼西凑而来的兵器，有断剑，有骨矛，甚至有半块残破的盾牌。他们个个面色蜡黄，眼窝深陷，但眼神却如同饿狼般凶狠锐利，死死地盯着凌云……以及他面前那锅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血晶米饭。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壮汉，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如同破锣：
“外来的？把你身上的东西，还有这锅饭，都交出来！饶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