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星漩为门
黄泉圣子狼狈退走，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入了一瓢冷水，龙鲸港表面维持的平静被彻底打破，暗流汹涌得几乎要浮出水面。各方势力对云深阁、对凌云的忌惮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再无人敢轻易前来试探。然而，这种忌惮并未带来安宁，反而像不断压缩的弹簧，预示着更剧烈的爆发。
凌云对此心知肚明，却依旧安之若素。他大部分时间留在观鲸阁，或是品茗悟道，或是进一步推演混沌遗迹可能存在的风险与机缘，偶尔指点一下苏玉真和饕餮客的修行，以及那些新入门弟子在《百味灵膳基础篇》上的困惑。
这几日，龙鲸港外的虚空异象愈发频繁。原本只是偶尔闪现的空间褶皱，如今已演变成持续不断的能量潮汐。色彩斑斓的极光如同巨幅幕布，在漆黑的天幕上疯狂舞动，那是狂暴的空间之力与混沌气息碰撞产生的瑰丽而危险的景象。时而可见巨大的虚空裂缝如同伤痕般撕裂又弥合，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吞噬之力。整个龙鲸骸骨都时常传来细微的、仿佛源自亘古的震动，似乎这尊古老的存在也被即将开启的遗迹所扰动。
“系统，实时监测虚空能量波动峰值，结合混沌星痕道韵反馈，精确推算遗迹入口稳定坐标及开启倒计时。”
【叮！监测中……能量波动峰值持续攀升，已达到临界点87%。混沌星痕共鸣反应加剧。根据道韵涟漪逆向推演，入口稳定坐标已锁定，位于龙鲸港正东方向，距离约三万七千虚空里处的‘寂灭星云’核心。预计完全开启时间：23小时18分47秒……46秒……】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龙鲸港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港口区域，各大势力的星舟、飞梭、乃至一些强大的个体修士，都已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如同即将离弦之箭。冲突时有发生，多为争夺更有利的出发位置或是解决往日恩怨，执法队疲于奔命。
终于，在系统倒计时归零的刹那——
“嗡！！！！！”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所有生灵灵魂深处的巨大嗡鸣，从东方虚空悍然传来！
刹那间，万籁俱寂。
所有正在发生的争斗、喧哗、议论，全部戛然而止。
只见龙鲸港东方，那片原本混乱狂暴的“寂灭星云”核心处，无数道混沌气流如同受到无形之手的牵引，开始疯狂向中心汇聚、旋转！一个巨大无比、缓缓转动的混沌色漩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膨胀！
这漩涡庞大到难以想象，其直径怕是足以容纳数十个龙鲸港！漩涡中心并非漆黑一片，而是呈现出一种更深邃、更古老的混沌色泽，仿佛连接着宇宙诞生之初的源头。无数破碎的星辰法则、扭曲的空间片段、乃至一些难以理解的古老道纹，在漩涡的边缘明灭闪烁。一股苍茫、浩瀚、仿佛能同化万物的气息，如同风暴般席卷开来，即便隔着数万里虚空，依旧让龙鲸港内的所有修士感到心神摇曳，道基震颤！
混沌遗迹入口，正式洞开！
“开启了！”
“冲啊！机缘就在眼前！”
“快！别让其他人抢先！”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疯狂的躁动！无数道遁光如同逆流的流星雨，争先恐后地从龙鲸港各处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道颜色各异的长虹，悍不畏死地冲向那遥远而庞大的混沌漩涡！
星陨阁的“巡天者号”银色虚空梭、万象仙朝的九龙沉香辇、天妖殿的万妖戮神战车、广寒仙宫的月宫飞舟……各大顶尖势力的座驾各显神通，破开虚空，速度最快。紧随其后的，是海天阁的碧波神舟、万兽天的荒古战兽，以及九幽黄泉宗那艘散发着浓郁死气的幽冥骨船！
散修与小势力们，或驾驭品质不一的法器，或凭借自身修为横渡虚空，形成一股更加庞大而混乱的洪流。
云深阁这边，凌云并未急切。他站在观鲸阁露台，负手遥望着那壮阔无比的混沌星漩，目光平静，仿佛在欣赏一幅绝美的画卷。苏玉真、饕餮客以及几位表现优异、修为已达化神期的弟子站在他身后，神情激动而又紧张。
“阁主，我们是否现在出发？”苏玉真询问道。
“不急。”凌云淡淡道，“遗迹初开，空间尚未完全稳定，漩涡边缘充斥着混乱的法则碎片和空间利刃，此刻冲在最前面的，不过是炮灰罢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只见冲在最前方的一些遁光，在靠近混沌星漩边缘时，如同撞上了无形的绞肉机，连人带法器瞬间便被那狂暴的空间之力和混乱法则撕扯得粉碎，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化作了最原始的能量粒子，湮灭于无形！
这惨烈的一幕，如同冷水浇头，让后面一些被贪婪冲昏头脑的修士瞬间清醒了不少，速度不由得减缓下来，开始小心翼翼地规避那些明显的空间裂缝和法则乱流。
“系统，扫描混沌星漩入口区域，构建安全通道模型，标记所有高威胁性能量乱流区及相对稳定节点。”
【叮！扫描构建中……模型已生成。发现三条相对安全路径，但均存在动态变化的风险节点。建议宿主采用‘混沌同频’方式直接穿越漩涡屏障，可最大限度规避风险，并可能提前感知遗迹内部部分环境信息。】
“混沌同频么？正合我意。”凌云微微颔首。他拥有混沌道躯，与这混沌遗迹本源相近，确实是最佳通行方式。
又等待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待那混沌星漩的旋转速度稍稍趋于平稳，边缘地带的毁灭性能量略有减弱后，凌云终于动了。
他没有祭出任何飞行法器，只是对苏玉真等人吩咐道：“你们紧随星陨阁的虚空梭之后，按我传予你们的路线图行进，谨慎即可，无需冒险。” 说罢，他将一份由系统生成的安全路径图打入苏玉真识海。
“是，阁主！”苏玉真等人躬身领命。
随即，凌云一步踏出观鲸阁露台，身形仿佛融入了虚空，下一刻，便直接出现在了龙鲸港外的无尽虚空之中，恰好处于那庞大混沌星漩的正前方。
与周围那些驾驭着华丽法器、催动着护体神光的修士相比，他这一身青衫，凌空虚渡，显得格外突兀和……“简陋”。
“那是……云深阁的凌云？”
“他竟然连法器都不用？想凭肉身横渡混沌星漩？找死吗？”
“哼，狂妄自大，真以为自己是仙君了不成！”
一些认出凌云的修士，纷纷投来或惊讶、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尤其是九幽黄泉宗的幽冥骨船上，伤势未愈的黄泉圣子透过舷窗看到这一幕，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凌云被混沌气流撕碎的场景。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质疑和嘲讽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凌云面对那足以绞杀金仙的混沌星漩，不仅没有减速，反而速度陡然提升，如同一道青色的闪电，径直朝着漩涡最中心、那能量最为狂暴的区域冲去！
就在他即将撞上那毁灭性能量场的瞬间，他周身忽然荡漾开一层微不可查的混沌道韵，其频率与那混沌星漩的波动瞬间达成一致！
嗡！
想象中的剧烈碰撞并未发生。凌云的身形，就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毫无阻碍地、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那一片混沌色的漩涡中心，消失不见！整个过程顺畅自然，仿佛他本就是那混沌的一部分！
“什么？！”
“他……他就这么进去了？”
“怎么可能！混沌同频？！他竟能完美模拟混沌法则的波动？”
“此子……对混沌大道的领悟，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惊呼声、倒吸冷气的声音在虚空中此起彼伏。那些原本嘲讽凌云的修士，此刻脸上只剩下震撼与难以置信。黄泉圣子的笑容僵在脸上，转而化为更深的阴沉与忌惮。
星陨阁的虚空梭内，璇玑看着监测法阵上那一闪而逝、完美融入混沌的道韵信号，冷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计算般的光芒，低语：“目标能量特征与混沌遗迹契合度超越阈值，风险评估再次上调。优先建立合作，避免敌对。”
凌云自然不知道外界因他的入场方式而掀起的波澜。在融入混沌星漩的刹那，他感受到的并非毁灭，而是一种回归本源般的温暖与包容。周围是光怪陆离、飞速流转的混沌色彩，无数破碎的法则信息如同洪流般冲刷而过，却无法撼动他分毫。
【叮！成功进入混沌能量通道。检测到高浓度混沌灵气，开始吸收转化……接收到破碎法则信息流，开始记录解析……通道尽头空间坐标锁定，预计3分钟后抵达遗迹外围区域。】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凌云闭目凝神，一边任由系统记录这难得的混沌环境数据，一边细细体悟着这其中蕴含的、最接近天地本源的大道真意。
三分钟转瞬即逝。
前方混沌气流骤然变得稀薄，一片全新、古老而破碎的天地景象，缓缓映入他的“感知”之中。
混沌遗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