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坊市偶遇
离开流云水榭，凌云并未直接返回听雨轩。时辰尚早，他索性在这皇城西苑附近闲逛起来。
西苑外围，毗邻着几条繁华的街道，其中有一条名为“百工坊”的街道尤为热闹。这里并非售卖成品法宝丹药的高档区域，而是聚集了大量炼器学徒、符箓学徒、以及各类灵材、边角料、甚至是一些来路不明“古物”的摊位。街道上烟火气更重，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许多低阶修士和散修在此流连，试图淘到些便宜好用的东西或是捡漏。
凌云信步其间，倒也觉得有趣。这种底层修士的生态，往往比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家楼阁更能反映一个地方的真实风貌。摊位上的东西大多粗劣普通，偶尔也有些新奇的小玩意，比如能自动打扫庭院的傀儡虫，或是能模拟简单幻象的迷幻珠。
他的目光掠过一个个摊位，忽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摊位停驻。摊主是个愁眉苦脸、修为只有筑基期的年轻修士，摊位上摆着几块黯淡的矿石、一些低阶符纸，还有几件锈迹斑斑、灵气全无的残破兵器。
凌云的视线，落在其中一柄断剑的剑格处。那里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毫不起眼的灰色石子，与剑格的锈迹几乎融为一体。但在凌云的感知中，那石子内部却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却与他手中那枚“虚空星核残片”同源，但性质截然相反的空间波动！
竟是另一枚微小的碎片？虽远不及核心碎片，但也是意外之喜。
“这断剑怎么卖？”凌云随口问道。
那年轻修士见有客上门，连忙打起精神：“道友好眼力！这柄剑可是从一处古战场……呃，好吧，就是我家祖传的，据说有点年头了，只要五十块下品灵石！”他本想吹嘘一番，但看到凌云那淡然的眼神，莫名地说了实话。
凌云点点头，也没还价，直接取出五十块下品灵石给他。对他而言，这点灵石与尘土无异。
年轻修士喜出望外，连忙将断剑包好递给凌云。凌云接过剑，手指在剑格上轻轻一拂，那颗米粒大小的灰色石子便悄然落入他掌心，那丝空间波动瞬间被混沌气息掩盖。至于那柄真正的废铁断剑，则被他随手丢进了路边的垃圾堆。
年轻修士看得一愣，却也不敢多问，只是觉得这位客人真是古怪。
收获一枚意外的小碎片，凌云心情不错，继续闲逛。然而，没走多远，前方一阵骚动和嚣张的呵斥声打断了他的兴致。
“滚开！好狗不挡道！没看见小王爷要过去吗？” 几个衣着华丽的恶仆正推搡着路上的行人，清出一条通道。被簇拥在中间的，是一个面色倨傲、眼袋浮肿、修为勉强在金丹初期的华服青年，正是当朝某位权势王爷的幼子，平日里欺男霸女，是皇城有名的纨绔。
这纨绔小王爷一双眼睛正不怀好意地盯着路边一个卖灵草的女孩。那女孩荆钗布裙，容貌却十分清丽，带着一股山野般的灵秀之气，修为只有炼气期，正紧紧护着摊位上几株品相普通的灵草，吓得脸色发白。
“小美人，你这几株破草能值几个钱？跟本王回府，保你吃香喝辣，修炼资源管够，如何？”小王爷淫笑着，伸手就去摸那女孩的脸。
女孩吓得连连后退，眼中噙满泪水，周围行人纷纷侧目，却无人敢出声制止。
凌云本不欲多管闲事，但这等苍蝇总是在眼前嗡嗡作响，实在扰人清静。就在那小王爷的手即将碰到女孩时，一枚不知从何处飞来的果核，“啪”的一声，精准地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哎哟！”小王爷吃痛，猛地缩回手，手背上已然红肿起来。他勃然大怒，“谁？！哪个不开眼的狗东西敢偷袭本王？！”
恶仆们立刻如狼似虎地四下张望，很快将目光锁定在了刚刚经过、仿佛事不关己的凌云身上。附近只有他距离最近，且手中正拿着一个刚买的灵果。
“是你扔的？！”小王爷怒气冲冲地带着恶仆围了上来，眼神凶狠。
凌云慢悠悠地咬了一口灵果，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手滑。”
“手滑？！”小王爷气极反笑，“我看你是活腻了！给我打断他的腿，把那小美人给我带走！”
恶仆们大多是筑基期，闻言立刻狞笑着扑向凌云。
凌云叹了口气，真是走到哪儿都有这种不开眼的货色。他甚至懒得动手，只是周身气息微微外放了一丝。
扑上来的恶仆们仿佛突然撞上了一堵无形气墙，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摔得七荤八素，筋断骨折，哀嚎不止。
那小王爷吓了一跳，没想到对方似乎有点手段，但他仗着身份，依旧色厉内荏地叫道：“你…你敢反抗？你知道本王是谁吗？我爹是……”
话未说完，凌云手中的果核再次弹出，这次直接打在了他的嘴上！
“噗！”小王爷惨叫一声，门牙混着血沫喷出，整个人被打得原地转了一圈，瘫倒在地，呜呜地说不出话来。
“吵死了。”凌云皱了皱眉，仿佛只是拍了一只嗡嗡叫的蚊子。他看都没看那吓傻的小王爷和满地打滚的恶仆，目光转向那个卖灵草的女孩，丢过去一小袋灵石，“换个地方摆摊吧。”
说完，便径直穿过混乱的人群，悠然离去，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和惊恐的目光。
那女孩握着那袋远超她灵草价值的灵石，看着凌云远去的背影，愣愣出神，眼中充满了感激与好奇。
经过这段小插曲，凌云也失了闲逛的兴致，直接回到了听雨轩。
下午，云瑶公主派来的人便到了，送来了一个身份玉牌和一份关于“天衍少年王”大比的详细章程。玉牌上的身份信息很简单：散修，凌云，骨龄二十五。至于如何通过官方核查，云瑶公主自然有她的办法。
大比报名点设在皇城中心的广场。次日，凌云便带着玉牌前往报名。
报名处人山人海，来自天衍皇朝各地乃至周边区域的年轻天才们汇聚于此，个个气息不凡，眼神锐利，充满自信。金丹期是主流，甚至能看到不少元婴期的年轻天骄，引得周围阵阵惊呼。
“看！那是镇国公府的世子，不到六十已是元婴初期！” “还有天剑宗的剑子，据说剑意已臻化境！” “冰澜宫的圣女也来了！” ……
人们议论着那些声名显赫的天才，气氛热烈。
凌云这副生面孔，气息不显，混在人群中毫不不起眼。他排队来到报名登记处，递上玉牌。
负责登记的官员接过玉牌，用一面宝镜一照，显示骨龄无误，便例行公事地问道：“姓名，修为境界？”
“凌云，筑基后期。”凌云随意报了个境界，足够参加海选，又不会太引人注目。
那官员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凌云，又看了看宝镜显示的骨龄二十五，皱了皱眉。二十五岁的筑基后期，在这天才云集的大比中，只能算是中下水准，勉强够到报名门槛而已。他下意识地觉得这可能是哪个小地方来的、不知天高地厚想见见世面的散修。
“筑基后期？”官员语气带上一丝不耐，“小子，这可是天衍少年王大比，不是过家家，最低要求也是筑基后期不假，但来的基本都是金丹期，元婴天骄也不少，你确定要报名？别第一轮就被打下来，白白浪费报名费。”
周围几个同样等待报名的年轻修士闻言，也投来轻蔑的目光。
“哈哈哈，筑基后期也敢来？真是勇气可嘉！” “怕是来凑数的吧？” “赶紧滚吧，别耽误时间！”
凌云面色不变，淡淡道：“报名费多少？”
官员被他这平淡的态度噎了一下，没好气地道：“一百中品灵石！”
凌云随手抛出一个袋子，正好一百中品灵石。
官员清点无误，虽然不爽，但也只能记录在案，将一个参赛号码牌丢给凌云：“丙字区，三千六百五十一号。好自为之！”
凌云接过号码牌，看都没看那些嘲笑他的人，转身便走。
刚走出没几步，一个熟悉而阴冷的声音便从旁边传来：
“哟？这不是那位豪掷百万灵石的大富豪吗？怎么，你也来参加这大比？筑基后期？哈哈哈，真是笑死本太子了！”
只见太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正好也来到报名处附近，显然是刚刚看到凌云报名的一幕。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快意，仿佛抓住了凌云的什么把柄。
“怎么，你的灵石呢？砸不动擂台吗？”太子讥笑道，“也好，既然你上了擂台，那就拳脚无眼了！本太子倒要看看，你这筑基后期，能撑过几轮！我们擂台上见！”
他眼中闪烁着怨毒和期待的光芒，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在擂台上“合法”地教训凌云了。
凌云停下脚步，瞥了太子一眼，眼神如同看一个蹦跶的跳蚤，只淡淡回了一句：
“哦，那你最好祈祷别太早遇上我。”
说完，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太子，径直离去。
太子看着他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对身边一个气息阴沉、达到元婴中期的年轻护卫低声道：“去，查查他分在哪个组，安排一下，第一轮就给他点‘惊喜’！”
“是，殿下！”那护卫阴冷一笑，领命而去。
大比尚未开始，暗地里的波澜已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