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一声带着慵懒戏谑的轻啧声，突兀地在书房门口响起。
谢言澈猛地转头，只见顾池誉斜倚在门框上，一头张扬的红发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他金棕色的眼眸扫过一片狼藉的书房，最后落在暴怒的谢言澈身上，唇角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弧度。
“哟，谢少，”
顾池誉慢悠悠地踱步进来，皮鞋踩在名贵的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火气这么大？谁又惹我们谢大少爷不高兴了？”
谢言澈眼神冰冷如刀，声音从牙缝里挤出：“顾池誉，你来干什么？看笑话？”
“看笑话？”
顾池誉轻笑一声，走到书桌前，随手拿起桌上的手机上面显示这那张模糊的巷口照片，指尖在江临月受伤的左臂位置轻轻点了点。
“我哪敢看谢少的笑话？只是有点消息，不知道谢少感不感兴趣？”
谢言澈瞳孔猛地一缩，死死盯着顾池誉：“什么消息？关于他的？”
“他？”
顾池誉挑眉，故意拖长了语调，“哦，你是说你那个‘哥哥’？江临月？”
他刻意加重了“哥哥”两个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他在哪？”
谢言澈一步上前，几乎要揪住顾池誉的衣领，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和暴戾，“告诉我。”
顾池誉微微后仰，避开谢言澈的手，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欠揍的笑容：
“别急嘛，谢少。人好着呢。”
他顿了顿，欣赏着谢言澈眼中瞬间燃起的希望和更深的焦灼，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就在地下城医院顶层，王振宇的专属休息室里。”
“王振宇？”谢言澈眼神一厉。
“没错，”
顾池誉点点头，金棕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恶意的光芒，“被王振宇那小子护得可好了……”
顾池誉故意没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眼神在谢言澈瞬间铁青的脸上扫过。
他找了他五天，担惊受怕了五天，凭什么？王振宇那种下九流的混混流子，凭什么碰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暴怒瞬间冲垮了谢言澈的理智，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书架上。
“砰——哗啦。”
书架剧烈摇晃，书籍和摆件稀里哗啦掉了一地，最顶层掉下来一个盒子看上去年份已久。
“王振宇。”
谢言澈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他敢碰他？他敢？”
顾池誉点点头，金棕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恶意的光芒，惊讶道。
“怎么？很意外？王振宇那小子为什么不敢碰他？”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尖锐的直刺人心的质问：
“不是你亲手把他赶出谢家的吗？”
“他现在不过是个……”
顾池誉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照片上江临月苍白脆弱的侧影，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无依无靠流落地下城的普通美人罢了。”
“一个长得好看、又没有任何背景和依靠的美人，在地下城那种地方……”
顾池誉摊了摊手：“被王振宇那样有权有势的人看上，护在身边，不是很正常吗？”
他欣赏着谢言澈瞬间煞白的脸色和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继续火上浇油：
“你是没看见啊，啧啧，王振宇抱着他，那叫一个宝贝。你那哥哥哦不，现在应该说是‘江临月’了？他就那样乖乖地蜷在王振宇怀里，脸埋在他颈窝里，小模样儿，又脆弱又依赖，看得我都……”
顾池誉故意没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眼神在谢言澈铁青的脸上扫过。
“怎么？谢少这副表情是后悔了？还是吃醋了？”
他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顾池誉：“地下城医院顶层王振宇的专属休息室，你确定？”
“千真万确。”
顾池誉微微一笑，眼神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期待，“地址给你了，谢少。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他话音刚落——
“滚！”
谢言澈猛地指向门口，声音嘶哑而暴戾，“立刻给我滚出去。”
顾池誉也不恼，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脸上笑容不变：“行，那我就不打扰谢少‘寻亲’了。”
他转身，迈着悠闲的步伐离开了书房。
“备车。”
谢言澈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现在，立刻，马上，去地下城医院！”
“少爷，您的身体还有和沈家沈熠的那个合作……” 王管家惊呼。
谢言澈全然不顾，合作可以有很多个，但哥哥只有一个。
“我说现在。” 谢言澈眼神里只剩下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谁敢拦我，我让他死。”
另外一边楚时晏的秘密基地
楚时晏坐在沙发上，指间夹着未点燃的电子烟，脸上挂着惯常的笑：“沈会长，稀客。深夜相邀，见谅。”
沈清让站得笔直，西装一丝不苟，声音清冷：“楚少客气。何事？”
楚时晏指尖一点，面前全息屏亮起——谢言澈车祸画面清晰播放：跑车狂飙，远光灯骤亮，越野车狠狠撞击，翻滚，爆碎，浓烟弥漫。
画面定格在最后一帧惨状。
沈清让目光扫过屏幕，表情纹丝不动，甚至微微偏头，似在“欣赏”。
楚时晏笑容不变：“真惨。肇事车套牌，撞完就跑，消失无踪。沈会长觉得像意外？”
沈清让眼神平静：“意外与否，警方定论。楚少请我来，就为看这个？”
“当然不。”
楚时晏打个响指，屏幕切换，瀑布般数据流、地图轨迹、车辆比对信息滚动。他指尖高亮几处关键：
“我查了查。车从一个‘特殊’车库驶出，登记信息做了伪装……”他点开一张模糊截图，“这背影，这衣服，沈会长不眼熟？”
他继续道：“消失前区域信号被专业屏蔽，可不是混混手笔。”
证据链清晰指向沈清让位置。
空气凝固。
沈清让抬手，慢条斯理整理袖口，声音依旧平稳：“楚少想象力丰富，技术高明。但这些，能说明什么？”他抬眼，目光锐利如冰锥，“想暗示什么？还是想威胁我？”
楚时晏笑容加深：“威胁？楚沈两家‘亲密无间’，我怎会威胁你？”
他靠回椅背，姿态慵懒，话却沉：“谢言澈差点丢命，大家关心。查到点东西，觉得该和‘明察秋毫’的沈会长分享，或许有线索？”
沈清让沉默数秒。
“楚时晏，”
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知道太多，未必是福。尤其当它影响更大利益时。”
他向前一步，皮鞋踩地，清脆声响打破寂静。
“谢言澈的事，到此为止。”沈清让声音冰冷。
“你查到的，烂在肚子里。否则……”
他顿了顿，眼神如刀：“影响楚沈合作，这责任你担不起。”
楚时晏笑容收三分，眯眼看他。
“否则？”
楚时晏轻问，“沈会长在警告我？我记得沈家可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
“是提醒。”
沈清让微微愣了愣，随后纠正，“提醒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
他微扬下巴，恢复孤傲姿态：“无事，告辞。”
转身，步伐沉稳优雅，走向出口。
楚时晏未拦，静看他离开。
门无声滑开又关闭。
楚时晏脸上笑容彻底消失，一片冰冷凝重。
他抬手在悬浮屏快速操作，粉碎、抹除所有“证据”痕迹。
他靠回椅背，指尖无意识敲击扶手。
“谢言澈”他低语，“挡路了？”
目光投向窗外虚假星空，实验室外是一片迷雾的森林，眼神深邃。
“沈清让毒蛇藏得真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