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不敢看他的眼睛。
“谢飞，有些事情...”
“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他打断她的话，“我不是小孩子了。”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
谢雨终于转过身，看着弟弟的脸。
那张年轻的脸，还带着学生的青涩。
她怎么忍心告诉他，他即将失去自由？
“明天吧。”她再次逃避，“今天太累了。”
谢飞没有再追问。
但他的眼神告诉谢雨，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第二天早上，谢雨醒来的时候发现谢飞已经出门了。
桌子上留着一张纸条：“姐，我去学校了，晚上回来再谈。”
她揉了揉太阳穴。
昨晚几乎没怎么睡，脑子里一直在想那个男人的话。
三天时间。
现在只剩下两天了。
手机响了。
“谢小姐，睡得好吗？”
陌生的声音，但她知道是谁。
“你想要什么？”
“提醒你一下时间。”对方笑了笑，“还有，你弟弟今天去了东莞理工学院，对吗？”
谢雨的血液瞬间凝固。
“你们在跟踪他？”
“不是跟踪，是保护。”对方的语气很轻松，“万一有什么意外呢？”
“你们敢动他...”
“别激动。”对方打断她，“只要你配合，他会很安全的。”
电话挂断了。
谢雨立刻拨通谢飞的号码。
“姐？”谢飞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你在哪里？”
“图书馆啊。”他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事。”谢雨松了一口气，“记住，这几天不要一个人到处跑。”
“为什么？”
“记住就好。”
挂断电话后，谢雨坐在沙发上发呆。
她必须想办法。
不能让谢飞被卷进去。
中午的时候，她想起了一个人。
李哥。
夜总会的老板，也是她唯一可能求助的人。
虽然他们的关系很复杂，但李哥总是说过，如果有困难可以找他。
现在是时候了。
李哥的办公室在夜总会的三楼。
谢雨敲门的时候，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
“小雨？”李哥看到她有些意外，“怎么大白天就来了？”
“李哥，我需要帮助。”
她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李哥放下手里的茶杯，示意她坐下。
“什么事？”
谢雨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
“有人要我弟弟给他们做事。”
“什么人？”李哥的表情严肃起来。
“我不知道。”谢雨摇摇头，“但他们很危险。”
李哥沉默了一会儿。
“他们有没有说具体要做什么？”
“洗钱。”谢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感觉嘴里很苦。
李哥的脸色变了。
“妈的。”他低声咒骂，“竟然盯上你们家了。”
“李哥，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李哥摇摇头，“但我知道这种套路。”
他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步。
“小雨，你听我说。”他转身看着她，“这种事情不是我能管的。”
谢雨的心沉了下去。
“但是...”李哥继续说道，“我可以帮你们想想办法。”
一丝希望重新燃起。
“什么办法？”
“跑。”李哥说得很简单，“离开东莞，越远越好。”
“跑得了吗？”谢雨苦笑，“他们说了，无处不在。”
“那是唬你的。”李哥摆摆手，“这种小团伙，能力有限。”
“小团伙？”
“能看上你弟弟这种学生的，不会是什么大组织。”李哥分析道，“真正的大佬不缺这种人。”
谢雨觉得有道理。
“但是他们威胁...”
“威胁谁都会。”李哥打断她，“关键是你敢不敢赌。”
这确实是个赌博。
赌输了，可能真的会丢命。
但不赌，谢飞肯定会被拖进去。
“李哥，能借我点钱吗？”
“多少？”
“十万。”
李哥没有犹豫：“没问题。”
他打开保险柜，拿出一叠现金。
“小雨。”他把钱递给她，“这钱算我借你的，不着急还。”
“谢谢。”
“别谢我。”李哥的表情很复杂，“你一个女孩子，带着弟弟在外面闯，不容易。”
谢雨接过钱，心里五味杂陈。
“还有。”李哥继续说道，“今晚就走，不要拖到明天。”
“为什么？”
“夜长梦多。”李哥看了看时间，“现在下午两点，你们有足够时间准备。”
确实。
拖得越久，变数越多。
“李哥...”谢雨欲言又止。
“怎么了？”
“如果我们走了，会不会连累你？”
李哥笑了。
“连累什么？”他摆摆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谢雨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哥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离开夜总会后，谢雨直接去了银行。
把卡里剩下的钱全部取出来。
加上李哥给的十万，一共十三万多。
足够他们兄妹俩离开这里了。
然后她去了超市，买了两个行李箱和一些必需品。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
谢飞还没回来。
她开始收拾东西。
衣服不要太多，重要的证件和照片必须带上。
其他的都可以扔掉。
五点半，谢飞回来了。
“姐，你在干什么？”他看到客厅里的行李箱，愣住了。
“收拾东西。”谢雨头也不抬地继续整理。
“要去哪里？”
“离开东莞。”
谢飞放下书包，走到她面前。
“为什么？”
谢雨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弟弟。
“因为那些人要的是你。”
她终于说出了真相。
谢飞的脸色瞬间苍白。
“要我做什么？”
“洗钱。”谢雨没有隐瞒，“用你的身份给他们洗黑钱。”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
谢飞慢慢坐到沙发上。
“原来是这样。”他苦笑，“我就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所以我们必须走。”谢雨继续收拾，“今天晚上就走。”
“走得掉吗？”
“不知道。”谢雨诚实地回答，“但不走肯定完蛋。”
谢飞点点头。
“我去收拾。”
他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整理东西。
谢雨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很难受。
二十岁的年纪，本应该在学校里安心读书。
现在却要跟着她到处逃亡。
六点的时候，两个人都收拾完了。
“姐。”谢飞拖着行李箱，“我们去哪里？”
“广州。”谢雨早就想好了，“大城市容易藏身。”
“然后呢？”
“然后再说。”
她其实也没有详细计划。
走一步算一步吧。
七点，他们准备出门。
谢雨最后检查了一遍房间，确认没有遗漏什么重要东西。
“走吧。”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两个人都愣住了。
“谁？”谢雨小声问道。
外面没有回答。
门铃又响了几声。
谢飞示意姐姐躲到卧室里，自己走到门口。
“谁啊？”
“查水表的。”
外面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但谢飞知道，查水表的不会晚上来。
“不用查了。”他隔着门说道，“我们明天搬家。”
“正因为要搬家，所以才要查啊。”外面的人继续说道，“快开门吧。”
谢飞回头看了看卧室的方向。
谢雨躲在门后，紧张地握着手机。
“我说了不用查。”谢飞提高音量，“有事明天再说。”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
然后传来脚步声，似乎走远了。
谢飞等了几分钟，确认外面没有动静后，才招手让姐姐出来。
“他们找到这里了。”谢雨的声音在颤抖。
“看来是的。”谢飞很冷静，“我们得换个路线走。”
“什么意思？”
“不能从正门出去。”谢飞指了指阳台，“从那里。”
谢雨看向阳台。
他们住在三楼，下面是小区的绿化带。
“能行吗？”
“试试看。”谢飞已经在检查阳台的栏杆，“应该没问题。”
八点半，夜色完全降临。
小区里很安静，只有几盏路灯在亮着。
谢飞先把行李箱用绳子降到楼下。
然后自己爬了下去。
最后是谢雨。
她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手脚都在发抖。
“别怕。”谢飞在下面接着她，“慢慢来。”
终于，两个人都安全落地。
拖着行李箱，他们悄悄离开了小区。
走在街道上，谢雨一直回头看。
总觉得后面有人在跟着。
“姐，别紧张。”谢飞安慰她，“我们已经出来了。”
是的，他们出来了。
但这只是逃亡的开始。
前面的路还很长，也很危险。
谢雨不知道他们能否成功。
但至少现在，他们还在一起。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