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谢雨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暗处走出来。
他穿着黑色夹克，手里夹着烟。
“阿豹？”谢雨皱起眉头，“你怎么在这？”
“虎哥让我来的。”阿豹吐了个烟圈，“他说你可能会想不开。”
谢雨冷笑：“想不开什么？”
“比如跑路。”阿豹弹掉烟头，“或者报警。”
“我还没那么蠢。”
“那就好。”阿豹看了看谢飞，“这就是你弟弟？长得还真像你。”
谢飞本能地躲到姐姐身后。
这个男人给他很危险的感觉。
“阿豹，你想干什么？”谢雨挡住谢飞。
“什么都不想干。”阿豹耸耸肩，“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话。”
“什么话？”
“虎哥的耐心有限。”阿豹点燃另一根烟，“三天时间，不多不少。”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谢雨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
“姐？”谢飞轻轻拉拉她的衣服。
“没事。”谢雨回过神，“我们上去。”
回到家里，谢雨把门反锁，还拉上了安全链。
谢飞注意到，她还检查了阳台的门窗。
“姐，你在害怕什么？”
“没有害怕。”谢雨坐在沙发上，“只是小心一点。”
谢飞也坐下来：“那个虎哥到底想要什么？”
谢雨沉默了很久。
她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弟弟真相。
但最终还是摇摇头：“你不需要知道这些。”
“为什么？”谢飞很不服气，“我已经成年了，有权知道真相。”
“因为知道了真相，你就再也回不去了。”谢雨看着他，眼神很复杂。
这句话让谢飞更加困惑。
回不去什么？
“姐，你能不能别把我当小孩子？”他站起来，“我不是三岁小孩，我能承受的。”
谢雨看着弟弟的脸。
那张脸和自己很像，但眼神还很纯净。
这是她最想保护的东西。
“好吧。”她终于做出决定，“你想知道什么？”
谢飞重新坐下来：“你到底在做什么工作？”
“帮人洗钱。”谢雨直接说出答案。
谢飞愣住了。
虽然他在网上看过相关新闻，但从来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什么意思？”
“就是把来路不明的钱，通过各种手段变成合法收入。”谢雨解释，“比如通过假账务、虚假交易什么的。”
谢飞消化了一会儿：“那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这个问题让谢雨沉默了很久。
她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时她刚到东莞，身上只有几百块钱。
为了生存，她什么都愿意做。
“因为钱来得快。”她最终给出这个答案。
“那现在呢？为什么要洗手不干？”
“因为你来了。”谢雨看着他，“我不想你也卷进来。”
谢飞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原来姐姐是为了保护他。
但紧接着，他想到虎哥的威胁。
“那个虎哥为什么不让你退出？”
“因为我手里有几条稳定的渠道。”谢雨揉揉太阳穴，“每个月能处理几百万的脏钱。”
几百万！
这个数字让谢飞震惊。
他从来没想过姐姐居然接触这么大的资金。
“那他为什么说让我接班？”
“因为在他们看来，血缘关系最可靠。”谢雨苦笑，“兄弟姐妹不会轻易背叛彼此。”
谢飞终于明白了。
虎哥要么让谢雨继续干，要么让他接替姐姐的位置。
无论哪种选择，都不是谢雨想要的。
“那我们报警吧。”谢飞提议。
“报警？”谢雨摇摇头，“我也是罪犯，报警只会害了自己。”
“那怎么办？”
谢雨没有回答。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坐着。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谢雨立刻警觉起来。
脚步声很轻，但在深夜显得格外清晰。
而且，脚步声停在了他们家门口。
“小飞，去你房间。”谢雨压低声音。
“为什么？”
“别问，快去！”
谢飞看到姐姐紧张的表情，立刻起身往房间走。
但他没有关门，而是躲在门后偷听。
门外的脚步声消失了。
但谢雨知道，来人还在外面。
她慢慢走向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走廊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但她能感觉到有人在那里。
“谢小姐，开门聊聊？”
是阿豹的声音。
谢雨没有回应。
“我知道你在里面。”阿豹继续说，“虎哥让我来传个话。”
“什么话？”谢雨隔着门问。
“时间改了，不是三天，是明天晚上。”
谢雨心里一沉。
怎么突然变了？
“为什么？”
“有人要见你们姐弟俩。”阿豹的声音很平静，“大人物，不能等太久。”
什么大人物？
谢雨脑子里快速思考着。
能让虎哥这么紧张的人，在这个圈子里应该级别很高。
“如果我不去呢？”
“那就没得选了。”阿豹叹了口气，“谢小姐，别让我为难。”
这句话的威胁意味很明显。
谢雨知道，对方已经失去耐心了。
“好吧，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明天晚上八点，还是刚才那个地方。”阿豹说完，脚步声渐渐远去。
谢雨靠在门上，感觉浑身无力。
原本以为还有三天时间，现在只剩下不到二十个小时。
“姐？”谢飞从房间里走出来。
“你都听到了？”
谢飞点点头：“那个大人物是谁？”
“不知道。”谢雨走回客厅，“但肯定不是好事。”
“要不我们跑吧？”谢飞提议，“买张火车票，离开东莞。”
“跑得了吗？”谢雨苦笑，“你以为他们是吃素的？”
谢飞沉默了。
他突然意识到，现实比电影复杂多了。
“那明天晚上怎么办？”
谢雨看着弟弟。
那张年轻的脸上写满担忧。
她很想告诉他没事，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谢飞满意。
“姐，你有没有想过......”他停顿了一下，“答应他们的条件？”
“什么意思？”
“就是让我接班。”谢飞看着她，“反正你迟早要退出，不如让我来。”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谢雨猛地站起来：“你疯了吗？”
“我没疯。”谢飞也站起来，“这样你就安全了。”
“然后呢？让你也变成罪犯？”谢雨摇摇头，“绝对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谢飞急了，“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谢雨看着弟弟激动的表情。
她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但这种关心让她更加痛苦。
“小飞，答应姐姐一件事。”她抓住谢飞的手，“无论明天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答应他们。”
“为什么？”
“因为一旦进了这个圈子，就再也出不来了。”谢雨的眼神很坚定，“姐姐已经毁了，不能再毁掉你。”
谢飞看着姐姐的眼睛。
那里有决绝，有绝望，也有深深的爱意。
“好吧。”他最终答应了，“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活着。”谢飞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们一起面对。”
这句话让谢雨的眼眶湿润了。
她没想到弟弟会这么说。
“傻孩子。”她揉揉谢飞的头发，“姐姐会保护你的。”
但她心里清楚，明天晚上的局面可能超出她的控制。
那个神秘的大人物，到底想要什么？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距离明天晚上八点，还有十九个小时。
谢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在想各种可能的结果。
最好的情况，对方愿意让她花钱买平安。
最坏的情况......她不敢想象。
隔壁房间，谢飞也睡不着。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恐惧、愤怒、无助，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但还有一种情绪更强烈——对姐姐的心疼。
他想象着姐姐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为了生存做这种事情。
她该承受多大的压力？
天渐渐亮了。
谢雨起床做早餐，动作很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谢飞注意到，她一直在走神。
有几次差点把盐当成糖放进粥里。
“姐，要不今天我们出去走走？”谢飞提议。
“去哪？”
“随便走走，看看东莞。”谢飞想让姐姐放松一点，“反正要到晚上才......”
他没有说完，但两人都明白。
“好吧。”谢雨点点头。
也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能这样平静地相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