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海听到谢飞这句话，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他从这个年轻人眼中看到了一种熟悉的冷意，那是他在谢飞父亲眼中见过的——一种为了保护家人可以不择手段的决心。
“杀人是要偿命的。”张大海声音有些颤抖。
谢飞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可怕：“偿命？那李建国害死了多少人？他偿命了吗？”
王小雅看着谢飞，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个男人正在一步步走向黑暗，而她竟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
“你有计划吗？”她开口问道。
谢美兰惊讶地看着王小雅：“小雅姐，你不会真的要......”
“美兰，这个世界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王小雅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入耳，“有时候，恶人只能用恶报来制裁。”
张大海看着这三个年轻人，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
当年谢飞的父亲就是这样，一步步走向了不归路。
“就算你们真的要动手，也得先找到那批货。”他声音沙哑，“没有筹码，你们连见李建国的机会都没有。”
谢飞眼神一亮：“你知道货在哪里！”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张大海避开他的目光：“我......”
“你肯定知道！”谢美兰也反应过来了，“否则李建国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盯着你？”
沉默持续了很久。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单调的滴答声。
张大海终于开口了：“你父亲当年把货藏在了一个地方，只告诉了我。但他说，除非他的孩子亲自来找，否则那批货永远不能见天日。”
“在哪里？”谢飞急切地问。
“码头。”张大海缓缓说道，“旧码头的废弃仓库里。”
王小雅皱眉：“哪个旧码头？东莞的码头多得是。”
“虎门的老码头，靠近珠江的那个。”张大海说完，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十六号仓库的地下室。”
谢飞和王小雅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兴奋。
“那批货到底是什么？”谢美兰好奇地问。
张大海摇头：“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只知道是从境外走私来的。你父亲说过，那些东西足够让很多人疯狂。”
“枪械？毒品？”王小雅猜测。
“都有可能。”张大海叹了口气，“但不管是什么，都是要命的玩意儿。”
谢飞在房间里踱步，大脑飞速运转。
现在他们有了货物的位置，下一步就是如何利用这个优势。
“李建国现在在哪里？”他问张大海。
“应该在他的夜总会。”张大海回答，“天上人间，你们应该听过。”
王小雅点头：“当然听过，东莞最大的娱乐场所之一。”
“那里是他的老巢，防备森严。”张大海提醒道，“你们千万别冲动。”
谢飞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谁说我们要硬闯？”
他看向王小雅：“你在那种地方工作过，应该知道内部的情况吧？”
王小雅点头：“大概了解一些。”
“那就好办了。”谢飞嘴角微微上扬，“我们先去取货，然后......”
“然后什么？”谢美兰紧张地问。
“然后让李建国主动来找我们。”
张大海不解：“怎么让他主动来找你们？”
谢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李建国最在乎什么？”
“钱？权势？”王小雅试探着说。
“都不是。”谢飞摇头，“是面子。”
他转向张大海：“李建国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最重要的就是威名。如果有人敢在他的地盘上挑衅他，他会怎么做？”
张大海明白了：“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回场子。”
“没错。”谢飞的笑容变得危险起来，“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狠狠地打他的脸。”
王小雅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你想怎么做？”
“砸场子。”谢飞淡淡地说出三个字。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这三个字听起来轻松，但所有人都知道其中的分量。
砸李建国的场子，就是向整个东莞地下世界宣战。
谢美兰咽了咽口水：“哥，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
“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谢飞的声音很平静，但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李建国不会放过我们，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张大海摇头：“你们太冲动了。李建国手下有几十号人，你们三个人怎么可能......”
“谁说我们只有三个人？”谢飞打断了他。
王小雅疑惑地看着他：“还有谁？”
“你忘了吗？”谢飞看着她，“你们夜总会的那些姐妹，是不是都对李建国的人恨之入骨？”
王小雅眼睛一亮：“你是说......”
“没错。”谢飞点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需要找到更多的盟友。”
张大海还是摇头：“就算有人帮你们，也不可能和李建国硬碰硬。他在东莞经营了这么多年，关系盘根错节。”
“那就不硬碰硬。”谢飞的眼神变得更加冷静，“我们要用智取。”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景：“李建国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弱点？”王小雅思考着，“他好色，而且疑心很重。”
“还有呢？”
“他有个儿子，在国外读书。”张大海补充道，“他最疼那个儿子。”
谢飞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那就从这里下手。”
谢美兰不安地问：“哥，你不会是想......”
“我不会伤害无辜的人。”谢飞打断了她，“但既然他要玩，我们就陪他玩到底。”
时钟指向午夜十二点，外面的街道逐渐安静下来。
谢飞开始详细地布置计划。
他的思路清晰，考虑周全，让在场的人都感到惊讶。
这个从小县城来的年轻人，仿佛天生就适合这种刀尖上的生活。
“明天一早，我们先去取货。”谢飞说道，“张师傅，你必须和我们一起去。”
张大海想要拒绝，但看到谢飞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取到货之后呢？”王小雅问。
“然后我们就有了和李建国谈判的资本。”
谢飞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透着坚定，“该是时候让他知道，有些人是不能随便招惹的。”
夜深了，但房间里的四个人都没有困意。
他们都明白，明天过后，一切都将不同。
谢飞看着手中父亲的照片，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仿佛听到了血液中传承的召唤——那是属于这片土地的野性和不屈。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要么成为猎食者，要么成为猎物。
而他，选择成为最危险的那一个。
第二天一早，谢飞就起床了。
昨晚几乎没睡，但精神却格外清醒。
他洗漱完毕，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比来东莞时更加锐利。
王小雅从隔壁房间走出来，化妆已经卸得干干净净。
没了浓妆的遮掩，她看起来年纪更小，也更加清纯。
“睡得怎么样？”她问。
“还行。”谢飞套上外套，“你呢？”
“翻来覆去的，一直在想今天的事。”王小雅揉了揉眼角，“说不紧张是假的。”
谢美兰从厨房端出稀饭：“哥，先吃点东西。”
三人围桌而坐，气氛有些沉闷。
“张师傅什么时候来？”谢美兰问。
“应该快了。”谢飞看了眼表，“我昨晚和他约的八点。”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张大海进门时脸色很不好，眼袋深重，明显一夜没睡。
“想清楚了？”谢飞问。
“想个屁。”张大海苦笑，“但不跟你们去，我也活不了。”
他在沙发上坐下，点了根烟：“李建国昨晚派人去我家转了一圈，连我老婆都被吓坏了。”
王小雅皱眉：“他这是在警告你？”
“警告算轻的。”张大海狠狠吸了口烟，“如果今天我不配合，估计明天就要收尸了。”
谢飞没说话，但心里更加确定了一件事——李建国已经把他们逼到绝路。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九点整，四人开车前往码头。
张大海开着那辆破旧的面包车，谢飞坐在副驾驶位置。
后座的两个女孩都很安静，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
“货在什么地方？”谢飞问。
“十二号仓库。”张大海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颤抖，“不过那里现在肯定有人守着。”
“李建国的人？”
“应该是。”张大海咽了咽口水，“他不会让货就这么摆在那里。”
车子拐进港区，周围的建筑变得稀少。
远处的仓库群静静矗立，像是沉睡的巨兽。
“停车。”谢飞突然说。
张大海踩下刹车：“怎么了？”
谢飞指着前方：“你看那里。”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十二号仓库门口停着两辆黑色轿车。
“果然有人。”王小雅低声说。
谢飞观察了一会儿，数了数人头：“四个人，两个在车里，两个在门口。”
“那我们怎么办？”谢美兰紧张地问。
“等。”谢飞简单地说出一个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逐渐升高。
十点半的时候，其中一辆车突然发动了。
车上下来一个人，和门口的两人说了几句话，然后开车离开。
“机会来了。”谢飞眼睛一亮。
现在只剩下三个人守着仓库，压力小了不少。
“张师傅，你有仓库的钥匙吗？”
“有。”张大海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他们肯定换锁了。”张大海苦着脸，“李建国不会这么大意。”
谢飞沉思片刻：“那就只能硬来了。”
他从包里拿出昨晚买的几样东西——一瓶汽油、几个打火机、还有一把水果刀。
王小雅看到这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真的要......”
“放心，我有分寸。”谢飞的声音很平静，但眼神却透着危险的光芒。
他重新观察了一遍地形，脑子里迅速形成一个计划。
“美兰，你留在车里。小雅和张师傅跟我走。”
“我能帮什么忙？”王小雅问。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谢飞把水果刀递给她，“拿着这个，但不到万不得已别用。”
王小雅接过刀，感觉手心都出汗了。
三人下了车，绕到仓库的侧面。
这里有一扇小门，平时用来进出货。
“那些人看不到这边。”张大海小声说。
谢飞点头，然后做了个手势让两人等着。
他自己悄悄摸向前方。
仓库区很安静，只有海风吹过的声音。
谢飞贴着墙根移动，尽量不发出声响。
很快，他就到了大门附近。
两个守门的人正在聊天，看起来有些松懈。
车里的那个人在打瞌睡，头靠在车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