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的时光，仿佛只是弹指一挥。
柳树还是那棵柳树，湖水依旧荡漾。
齐萱脱掉了那身让她难受的学士袍，随手扔在草地上。
她走到湖边，看着水里的游鱼，心情很好。
“这里的鱼，好像肥了。”
肖奈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侧脸。
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长发被风吹起，拂过他的手臂。
毕业的离愁别绪，未来的宏图壮志，在这一刻都变得很远。
他只想时间停在这里。
“肖奈。”齐萱忽然回头。
“嗯？”
“我刚才在台上好看吗？”
“好看。”
肖奈愣了一下，随即失笑。
他的女孩，关注的点永远都这么与众不同。
他走上前，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窝。
“好看，你最好看。”他凑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
齐萱满意地弯了弯嘴角。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子。
“说好的去吃好吃的，那我们现在就去视察一下国宾楼的厨房？”
肖奈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对未来的迷茫，没有对过去的留恋，只有对一顿美食最纯粹的向往。
他心中所有的情绪，都被这清澈的眼神涤荡干净。
他低头，吻上她的嘴唇。
这个吻，不像天台那晚的宣告，也不像平时带着逗弄的亲昵。
它很轻，很柔，带着樟树的香气和夏日的温度。
是告别，也是开始。
良久，他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好。”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现在就去。”
他牵起她的手，紧紧握住。
国宾楼的菜确实没让人失望。
齐萱心满意足地吃掉了最后一块东坡肉，用餐巾擦了擦嘴。
肖奈付了账，牵着她走出餐厅。
夏夜的风带着燥热的余温，街上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公司的新地址已经定下来了。”肖奈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安静。
“哦？”齐萱的兴趣不大，她还在回味刚才那块肉的口感。
“离这里不远，一个旧的工业园区，我们租了一整个仓库。”
“仓库？”齐萱终于有了点反应，“很大吗？有地方建厨房吗？”
肖奈侧头看她，唇角忍不住上扬。
“有。给你留了最大、采光最好的一个角落，你想建成什么样都可以。”
“成交。”齐萱立刻拍板。
一个月后，致一科技正式搬进了位于城东的新办公室。
原本积满灰尘的旧仓库被彻底改造，裸露的钢筋水泥结构保留了工业风的粗犷，巨大的落地窗又带来了充足的采光和现代感。办公区分隔清晰，休息区宽敞明亮，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那个堪比专业餐厅后厨的开放式厨房。
烤箱、蒸箱、破壁机、咖啡机……一应俱全。
愚公和猴子酒第一次进来的时候，绕着那个巨大的中岛台转了三圈，眼睛都直了。
“我靠，老三，我们这到底是科技公司还是新东方烹饪学校？”猴子酒扒着崭新的冰箱门，里面塞满了各种饮料和新鲜食材。
“这都是弟妹的功劳。”愚公一脸崇拜地看着正在调试咖啡机的齐萱，“跟着弟妹有肉吃，古人诚不我欺！”
齐萱没理会他们的贫嘴，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给自己做了一杯冰拿铁，然后找了个最舒服的懒人沙发窝了进去，开始研究晚上吃什么。
对她来说，公司搬到哪里不重要，做什么项目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厨房够大，食材够新鲜，以及，那个给她建厨房的人，一回头就能看见。
创业的蜜月期总是短暂的。
随着致一科技新引擎“盘古”的开发进入最后冲刺阶段，整个团队都绷紧了神经。
肖奈几乎是以办公室为家，每天的睡眠时间被压缩到极致。会议室的白板上写满了复杂的代码和架构图，地面上散落着无数的外卖盒子和咖啡杯。
这天下午，猴子酒脸色难看地冲进了办公室，手里的平板电脑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老三，出事了！”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肖奈从一堆数据中抬起头，接过平板。
屏幕上，是风腾游戏刚刚发布的紧急新闻稿。
【风腾游戏斥资五亿，联合业界顶尖团队，成功研发次世代引擎“奇美拉”，无缝大地图技术取得突破性进展，首款搭载该引擎的mmoRpG《九州·苍穹》即将开启内测。】
新闻稿下面，附上了一段演示视频。
视频里的画面，赫然是与“盘古”引擎极为相似的无缝地图效果。虽然在细节和流畅度上略显粗糙，但对于普通玩家而言，几乎看不出差别。
“这他妈就是抄袭！”愚公一拳砸在桌子上，气得满脸通红，“李哲那个孙子！肯定是他们偷了我们的技术！”
“不止。”肖奈的声音很冷，他将新闻稿往下滑，点开了一个附属链接。
链接是“奇美拉”引擎研发团队的介绍名单。
首席顾问的位置上，一个熟悉的名字刺痛了所有人的神经——张教授。
这位张教授，正是肖奈毕业答辩时的评委之一。那个曾经对他大加赞赏，激动地称其为“行业未来”的老教授。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背叛，远比竞争更伤人。
“怎么办？”愚公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们有风腾的资本和渠道，宣传铺天盖地砸下来，我们……我们拿什么跟他们拼？”
“盘古”引擎是他们所有人的心血，是肖奈赌上一切的未来。可现在，这个未来被人用卑劣的手段窃取，并抢先一步推向了市场。
致一科技的资金本就紧张，全靠肖奈之前做项目和比赛的奖金撑着。他们原本的计划，是等“盘古”一鸣惊人，再寻求下一轮融资。
现在，风腾的“奇美拉”一出，他们就从开拓者，变成了尴尬的追赶者，甚至是……模仿者。
还有谁会相信他们？还有哪个投资人会把钱投给一个“模仿者”？
绝望的情绪，如同病毒般在空气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