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灯的红蓝光芒在废弃工厂的锈蚀钢梁上交替闪烁，将每个人的脸都映得忽明忽暗。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灰尘和一丝血腥味。
钱雨桐走到为首的警官面前，递上了一张名片。
她的语气平静而官方。
“我们是钱氏集团安保部，接到情报，这里有一名被通缉的重犯藏匿。我们协助警方进行控制，后续事宜，集团的法务会跟进。”
警官看了看名片，又看了看被秦峰手下牢牢控制住、动弹不得的“清道夫”陈刚，再扫了一眼现场那些装备精良的黑衣人，没有多问。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即可。
苏轩没有参与交涉。
他走到顾稀身边。
她还握着那根变形的钢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结束了。”苏轩的声音很低。
顾稀松开手，钢管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抬起头，看着苏轩，然后又看向被警察带走的陈刚。
那曾是她的“同事”。
现在，一个是阶下囚，一个是背叛者。
他们都在这场游戏中，被彻底剥夺了原来的身份。
……
返回文化中心的车里，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重。
秦峰留下一部分人处理后续，自己亲自开车。
钱雨桐坐在后排，已经挂断了第三个电话。
“S.d.c.，没有注册为公司的记录，也不是任何公开的俱乐部或者社团。”
她放下通讯器，揉了揉眉心。
“我动用了一些关系，去查地下圈子的名录，暂时也没有匹配项。”
这三个字母，就像一个幽灵，毫无痕迹。
“他们不会用真实的名字。”
一直沉默的顾稀忽然开口。
“组织内部，一切都是代号。地点是代号，人是代号，行动也是代号。”
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声音有些飘忽。
“陈刚说出那个戒指的特征，他就已经没有活路了。不管是在警察手里，还是在监狱里，组织都有办法让他‘意外’死亡。”
这就是她曾经效忠的那个世界的规则。
冰冷，且绝对。
“那我们就比他们更快。”
苏轩开口，打破了车内的死寂。
他转向钱雨桐。
“我要你帮我查一个人。”
“谁？”
“赵建华。”
钱雨桐愣了一下。
“那个因为《蓝星之问》第一期节目下台的航天集团前副总？”
“对。”苏轩的逻辑很清晰，“那部片子，是我一切麻烦的开始。‘清道夫’的刺杀，针对林晓雨的灭口，都是后续。我要从源头查起。”
“赵建华只是一个被推到台前的傀儡，一个被抛弃的棋子。”
钱雨桐提醒他。
“被抛弃的棋子，最恨的不是对手，而是抛弃他的棋手。”苏轩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他现在一定很想找人聊聊。”
钱雨桐明白了。
她重新拿起通讯器。
“给我查赵建华下台后的所有动向，通话记录，资金往来，每天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我要全部资料。”
……
当他们回到文化中心的工作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
林晓雨、老王和小陈他们一夜未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看到苏轩和顾稀平安回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林晓雨冲过来，一把抱住了顾稀，眼泪再也忍不住。
这一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劫后余生。
“轩哥，那个悬赏……”季明远走过来，他看到了苏轩他们身上和脸上的擦伤，已经猜到了几分。
“抓到了。”苏轩简单地回答。
“我们把他交给了警察。”
工作室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着苏轩。
从舆论战，到网络悬赏，再到亲自下场抓捕杀手。
他们熟悉的那个“轩哥”，那个只会用才华和理想战斗的制作人，正在变成一个他们感到陌生的、充满了危险气息的领导者。
苏轩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团队成员。
他看到了他们脸上的疲惫、担忧，和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他走到工作室中央的白板前，拿起一支笔。
“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每个人听清。
“我们本来只想做一档节目，问一些问题。但现在，有人不希望我们问，甚至想让我们永远闭嘴。”
他看着林晓雨。
“他们想杀晓雨。”
他又看向顾稀。
“他们想用孤儿院威胁一个救了我们的人。”
最后，他的视线扫过所有人。
“他们想让我们所有人都消失。”
“所以，从现在开始，这不是一档节目了。”
苏轩在白板上，重重地写下了三个字母。
S.d.c.
“这是一场战争。”
“我们退无可退。”
……
城市的最高处，那间可以俯瞰一切的办公室里。
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恭敬地站着，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难看。
“‘清道夫’失手了。被活捉，已经移交警方。”
“顾稀彻底倒向了对方。”
“钱家的人介入了，非常深入。”
他汇报着一条条坏消息。
坐在主位上，那个脸隐藏在阴影里的男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直到金丝眼镜男汇报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他知道S.d.c.了？”
“是。陈刚招了。”
“废物。”
男人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但很快又平复下去。
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拉开了一个上了锁的抽屉。
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黑色丝绒盒子。
他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黑色的戒指。
戒指的造型古朴，戒面是一个小小的盾牌，上面清晰地雕刻着三个字母——S.d.c.。
“我本来以为，这只是一场无聊的猫鼠游戏。”
男人将戒指缓缓戴在自己的手指上，尺寸正好。
阴影从他脸上褪去了一部分，露出一张保养得极好，却毫无表情的脸。
“看来，是我小看他了。”
他抬起手，欣赏着那枚戒指，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通知所有人，游戏升级。”
“既然他想当棋手，那就让他看看，真正的棋盘，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