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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诸葛明裹挟着风雪重新出现在驿站废墟时,那张圆润的脸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看到苏尘站在篝火的余烬旁,焦灼与期盼交织在那年轻而刚硬的脸上。

“苏老弟,久等了!”诸葛明笑容和煦,声音洪亮,带着一股“不负所托”的爽利劲儿。他径直走到苏尘面前,那只保养得宜、略带肉感的手掌摊开,向上平伸,目标明确:

“丹药拿来吧!事情已经办妥了!可累煞我也,来回奔波,唇焦舌敝,好在幸不辱命!”

苏尘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的疑虑如同冰下的暗流,虽然涌动,却终究被一丝希望和对方奔波的形象压了下去。毕竟,诸葛明这人虽然精于算计,但似乎也没必要特意欺骗自己,只为骗一瓶本就可直接索要的丹药吧?

“粮草呢?”苏尘没有立刻交出丹药,目光灼灼地盯着诸葛明。

“喏!”诸葛明仿佛早有预料,抬手指向驿站后方、一处被山谷阴影笼罩的僻静方向,语气轻松得像是指点自家后花园,“瞧那边山谷深处!整整十车粮草,粒粒饱满!我已经替你安排妥当,给你留下了三名壮实仆役帮手,分发粮食、维持秩序应当够用了。” 他拍了拍苏尘的肩膀,带着一种“大功告成,我该走了”的潇洒,“使团行程耽误不得,愚兄还要随王大人继续北上,这冰天雪地赈济流民的善举……苏老弟,你就多费心了!咱们后会有期!”

不等苏尘多问细节,或者表达感激(或抱怨),诸葛明已经干脆利落地转身,一边示意远处等候的随从备马,一边仿佛不经意地再次晃了晃那只摊开的手。催促之意,不言而喻。

苏尘不再犹豫,将袖中那瓶九死回魂丹掏出,郑重地放在了诸葛明的手心。沉甸甸的,是他眼下能付出的最高代价。

“多谢明兄援手!”

“互帮互助,应当的!”诸葛明哈哈一笑,将丹药随意塞入怀中暖处。翻身上马,朝着谷口方向对苏尘遥遥一拱手,便在一阵马蹄踏雪声和随从的簇拥下,飞快地消失在被风雪卷得一片混沌的来路上。

苏尘顾不得细想诸葛明那笑容里的深意,立刻招呼王津:“老王!快!山谷里有粮!整整十车!我们有救了!”

王津一直在不远处冷眼旁观,此刻才慢悠悠踱过来,身上落了一层薄雪。他目光深邃地望着诸葛明离去的方向,又瞥了一眼那隐蔽的山谷,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复杂、近乎苦涩的弧度,声音低沉得几乎被风雪声掩盖:

“粮是到了……可苏小子,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一回,真正吃得肚子溜圆的,还是人家诸葛掌柜。你……不过是得了一堆让人糟心的麻烦罢了。” 他这话,既像是说诸葛明,也像是暗指即将面临的局面。

苏尘此刻满心都是粮食到手的喜悦和救人的急切,根本无暇细品王津话中的警告。他招呼了诸葛明留下的三名健仆,拉着王津便急匆匆奔向那山谷深处。

果然!十辆盖着厚重防雪油布的粮车,静静地停靠在山壁避风的角落,如同沉睡的巨兽。粮袋鼓鼓囊囊,在雪光映衬下散发出令人心安的轮廓。那三名仆役默不作声地开始解开绑绳,动作麻利。

“太好了!”苏尘大喜,对王津道,“老王,你去接应一下难民的队伍!让他们尽快过来!我们就在这里分发粮……”他话音未落,就被王津果断地打断。

“不可!万万不可!”王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罕见的严厉,目光扫过那十车粮食,又望向远处影影绰绰、如同巨大蚁群的流散难民,最后落在苏尘充满不解的脸上。

“你想找死不成?!看看那些人!上万饥饿的人!一旦他们看到这里有堆积如山的粮食,闻到了米香,上万张嘴冲过来的时候,就凭我们两个?护卫?”他指着沉默的三名仆役,“加上他们仨?够做什么?挡得住饿疯了眼的流民?!到时候不是分发粮食,是引发暴乱!踩踏、哄抢、死伤无数!你我第一个被撕成碎片!”**

王津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在苏尘沸腾的救人心切上。他瞬间哑然,冷汗沿着鬓角流下,这才惊觉自己想法有多么天真。

“那……那该怎么办?”

王津深深叹了口气,看着苏尘那双依旧清澈、此刻却充满迷茫和焦虑的眼睛,语气复杂:

“收起你的菩萨心肠吧,苏小子。普度众生?那是庙里泥塑金身的神仙老爷们的事!如今这世道,活下去就已是天道。你救不了所有人,甚至……救不了最不该死的那一部分。”

说完,王津不再看苏尘,翻身上马:

“老实待在这儿!看好粮食!等我带人回来!记住,没我叫你动手,一粒米也别撒出去!”他一声令下,马蹄踏雪,身影迅速没入山谷外的风雪之中。

***

等待的时间无比焦灼。苏尘在山谷口来回踱步,目光不断在粮车和山垭处徘徊。风雪呼啸,夹杂着远处难民营地里隐隐传来的哭嚎和呻吟,像冰冷的针扎在他的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风雪中终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人语声。王津回来了!跟在他身后的,不是苏尘想象中衣衫褴褛、奄奄一息的老弱病孺,而是二十来个穿着虽然破旧但还算完整、神色虽然疲惫但并无明显饥饿之态的男人。他们大多身材精壮,走在最前面的几人,神态间甚至带着几分旧日的威严和气度。其中一人,正是王津之前提过的那个姓陈的里长,此刻紧随王津身后。

“到了。”王津勒马停下,指着谷中的粮车对为首几人说,“就是这些粮食。朝廷派了这位苏指挥在此赈济。”

为首的几个里长、屯长互相看了一眼,脸上并无太多惊喜,反而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审视和隐隐的戒备。他们朝着苏尘象征性地拱了拱手,目光却都聚焦在那十车粮食上,眼睛里快速闪过精光和计算。

“多谢苏指挥,多谢王先生仁义!”陈里长声音洪亮,代表众人开口致谢。但他随后的一句话立刻让苏尘的心沉了下去:

“只是……大人,不知粥铺设立在何处?我等好组织青壮生火熬粥。”

粥铺?苏尘一愣。这时他才猛然想起,十车粮食全是干燥的米麦豆粟,没有一口锅,没有半根柴!方才兴奋过头,竟忘了最基本的炊具!

王津立刻接口,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的为难:“诸位来的急,我们也是昨日刚到此处扎营就发现流民,临时起意赈济,烧饭的家伙什……在路上遇上溃兵,尽数遗失了。眼下,只有这些生粮。”

众里长、屯长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为首的陈里长眉头紧锁,和旁边几人低声急促地商议起来。苏尘敏锐地注意到,在听闻只有生粮、又看到此处除了粮车只有寥寥数人看守时,有几个人眼中迅速掠过一丝贪婪和某种危险的意图!其中一个看起来特别精悍的汉子,目光在山谷四周易守难攻的地形和那三个沉默仆役身上扫过,眼神晦暗不明。

就在气氛微妙的时刻,王津不动声色地朝苏尘使了个眼色,然后指了指谷中最大最重的一辆粮车。

苏尘心领神会。虽然不知用意,但他下意识地走到那辆粮车前。这辆车至少载重千斤以上!

“哼!”苏尘一声低喝,体内真元涌动,双臂肌肉虬结,竟真地只凭肉体力量,将这满载粮食、重愈山岳的巨大车辆猛地一下举过了头顶!沉重的粮车在他头顶纹丝不动!那气势如同天神下凡!

在所有人震惊无比、连呼吸都停滞的目光注视下,苏尘猛地将那巨车朝着地面狠狠掼下!

“轰——!!!”

一声沉闷如惊雷的巨响炸开!地面剧烈震动!冻硬的泥雪四散飞溅!沉重的车厢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随时要碎裂!地上硬生生被砸出一个浅坑!堆积的积雪被激荡的气流炸开一片白雾!

山谷内一片死寂!

所有里长、屯长、随行的汉子,脸上那点剩余的贪婪和试探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惊骇欲绝的恐惧和难以言喻的敬畏!看向苏尘的目光,如同看着一头人形凶兽!刚才那个眼神危险的汉子,更是下意识地倒退一步,额头冒出冷汗。

陈里长的脸色白了一下,随即挤出无比恭敬甚至带着谄媚的笑容,深深一揖:“苏……苏指挥神力!惊天动地!神明不过如此!”他连忙转向王津和, “诸位大人息怒!是我等鲁钝了!没有烧饭的家伙?没关系!没关系!我们队伍里有!大锅、水桶、柴火……凑一凑总能拿出来!只是……能否让我们的人过来架锅生火?请大人放心,我等必定公平分发,绝不敢造次!”

苏尘收功敛息,脸上恢复了平静,但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手,已经确立了绝对的权威。他看了一眼王津,王津微微颔首。

“可。”苏尘只吐出一个字,却带着千钧之力。

“多谢大人开恩!快!去叫人!让各户的婆娘、懂事的汉子带家伙什过来!手脚麻利点!”陈里长立刻高声吩咐随他来的汉子。那些人如蒙大赦,飞快地转身跑出山谷。

***

不到一刻钟,山谷里便喧嚣起来。

几十名青壮汉子扛着各种家什涌入:大小铁锅、铜釜、破旧但尚能使用的水桶、捆好的干柴、甚至还有几块砧板和几把切菜刀。更有七八个看起来还算利落的妇人跟在后面。

他们动作迅速、分工明确、配合极其默契。哪里挖灶?哪里取水?(山谷附近就有一条结着薄冰的小溪)谁负责劈柴?谁负责看管食材?一切都井井有条,无需苏尘和王津多言一句。显然,这套流程他们已经烂熟于心,绝非第一次操作。

生火的浓烟升起,铁锅架上,溪水凿开后倒入。很快,雪白的米粒入水翻滚,浓郁的米香混合着柴火的气息,在山谷中弥漫开来。这是久违的、生命的气息!远处山谷外的流民群似乎也闻到了这诱人的香气,开始有了骚动,但被守在谷口、得到命令的几个青壮汉子呵斥着暂时挡在外面。

苏尘站在一旁的高坡上,看着眼前繁忙而有序的景象,心中却丝毫不见轻松,反而涌起更深的疑虑。他走到王津身边,低声道:“老王,他们……这些人,看着怎么一点都不饿?难民不都……”

王津正抱着双臂,脸色在火光照耀下显得尤为冷峻。他听到苏尘的问话,连头也没回,只是发出一声短促而沉重的冷笑:

“哼,苏小子,你以为成了难民,就都是你路上看到的那副皮包骨头的模样吗?即便是这人间地狱,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他抬起下巴,冷冷地指向下面忙碌的人群:

“看那些壮实的汉子!这是难民里的头一等!他们有腿脚力气,能跟得上大队,能抢到路上零星抛洒的粮食残渣,甚至……能在逃荒路上去‘拾取’别的逃不动的人最后那点口粮!他们有棍棒能自保,能护着自家老小勉强不被饿死。”

他的目光转向几个略显体面、指挥若定的里长屯长:

“再看那些‘耆老’‘里正’!他们本就是地方一霸!逃难路上,更是早早结成了团伙!他们手里掌握的不仅仅是壮丁,还有信息——哪条路官军少?哪个城镇可能放粮?什么时候该停下堵门?什么时候该赶紧跑?他们清楚得很!路上的‘油水’(无论是指从死去难民身上搜刮,还是向更弱小的群体索要‘保护费’,或是……更恶劣的手段),自然也是他们先尝饱了才轮得到别人!他们是难民里的老爷!饿肚子的日子,对他们来说是新鲜事么?”

王津的声音低沉而冷酷,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砸进苏尘的心湖:

“只有那些真正的老弱病残、没有倚靠的孤儿寡妇……才是流民堆里成片倒下、填满壕沟的尸骨!这才是你想救的人!可你看那些锅灶升腾的蒸汽,有多少能飘到他们的鼻子底下?”

苏尘顺着王津的目光望去。果然,食物刚刚煮熟,那些青壮汉子和里长家中的老小(大多也显得不算太虚弱)已经拿着木碗陶盆围了过去。分发虽有先后秩序,但分量上明显有差别。一个负责搅动粥锅的妇人,偷偷地往自己藏在破袄下的小瓦罐里舀了一勺浓稠的米粒!一个小头目模样的汉子走到堆放米袋的角落,看似不经意地用身体遮挡住视线,袖口快速动了一下——一小把豆子便滑进了他宽大的破袖筒里!

还有最令苏尘揪心的一幕:一个白发苍苍、几乎站立不稳的老妪,颤巍巍地将一只豁了口的破碗伸向锅边,却被一个正在照顾自己家小孩的妇人粗暴地推开:“挤什么挤!待会儿有稀的!” 老妪踉跄几步,险些摔倒,浑浊的眼中满是绝望的泪水。

“混账!”苏尘血气上涌,抬腿就要冲下去理论!管他娘的什么秩序!这算什么公平?!

一只冰冷的手有力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是王津。

“站住!”王津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微微摇头,眼神深邃地看着苏尘:

“你以为你此刻冲下去,揪住那个妇人训斥几句,喝令那个里长小舅子把豆子吐出来,下一顿……那老妪就能多吃一口稠的?你管得了这一时,管得了几十里外、雪地里他们扎下营盘的时候吗?你以为你刚才的威吓能持续多久?等你我转身上马走人了,那老妪碗里被夺走的几粒豆子,只会变本加厉地补偿回去!说不定还搭上她半条命!”

王津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近乎残酷的疲惫:

“北境这几百里地狱路,这帮‘爷’们就是这么拖家带口走过来的!每到一处府城州县的城关下,你看他们是怎么做的?”

不待苏尘回答,王津自己揭开了谜底:

“把人往城墙根一赶!最孱弱的老弱妇孺往前头一推,堵住城门大道!青壮和家有余威(棍棒刀枪)的在后头撑腰!就这么逼着紧闭的城门!”

“守城的官老爷们怕什么?就怕乱!更怕他们真破了城,蚁多咬死象!怎么办?只能‘礼送’!赶紧拿出官仓里那些陈粮霉谷,熬上几十上百锅稀得照得出人影的‘赈济粥’,赶紧打发了这群瘟神!让这些饿得还剩一口气的流民吃了,有力气挪开窝滚蛋!滚去祸害下一座城池! 每一座城关,都是同样的套路!榨出一点算一点!能喂饱你一顿就是天大的人情!你还指望人家开城门迎你进去当祖宗供起来?做梦!”

苏尘只觉得喉咙发堵,艰难地问:“城里面……就一点办法没有?真收容不了?”

王津嗤笑一声,指向远方模糊的、代表着安全与秩序的城墙轮廓:

“办法?北境地广人稀,一座卫所小城,拢共能有多少人?顶天了一两万人口!粮食储备也就够城里人自己熬过冬天!这一下涌来几千乃至上万流民!乌央乌央!真要放他们进去,你是觉得他们会在城里规规矩矩当顺民? 抢掠、奸淫、暴动……哪一样不够当地官老爷喝一壶的?!能开城施舍你一顿稀粥,让你有力气滚蛋,别堵在门口挡路兼带来疫病,已经是守土之责的最大体现了!自扫门前雪都还扫不干净呢!” 他看着远处还在雪地里瑟缩的更庞大的难民群,“若不是这几日鬼天气,风雪阻路,这帮人困在了这里,耽误了行程也不至于让最后面的那些人断了活路……活活饿死冻僵在路边!那些死去的,才是真正该死的‘累赘’!” 最后那句话,王津说得极其冰冷。

就在这时,王津猛地提高了声音,朝着下面那个正在偷豆子的汉子方向大喝一声:“陈老二!看着点你那手下!盛粥的手稳当点!按人头给!别他妈手抖得跟筛糠似的!弄洒了珍贵的粮食,小心苏指挥让你尝尝那粮车的分量!”

那名叫陈老二的汉子明显是里长的亲戚,正做着偷鸡摸狗的事,被王津点破姓氏喝骂,吓得一个哆嗦,手中偷抓的一大把豆子差点全洒出来。他脸色煞白,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嘴里唯唯诺诺:“是是是!王……王先生教训的是!小人不敢!不敢!用心分!用心分!” 立刻对负责分粥的几个妇人连使眼色。

苏尘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看着下面秩序似乎好了那么一丝丝,被推搡的老妪终于也颤巍巍地领到了一碗温热的薄粥,哆嗦着缩到角落小口吞咽。但他的心中,没有半点欣慰,只有无穷的无力感和一种更深沉的愤怒在燃烧。这愤怒不再针对偷豆子的陈老二,也不再针对推搡妇人的李氏,而是针对这吃人的世道,这无形的枷锁!

这一餐饭,在沉默寡言、各怀心思中结束了。吃饱了的“头人”们红光满面(至少眼神不再那么发绿),青壮汉子满足地打着饱嗝。剩下的粮食不算多,但也足够支撑一两顿稀粥了。

苏尘在众人的千恩万谢声中(这些感谢大半出于对他力量的敬畏,小半出于获得粮食的短暂感激),沉着脸,让几个里长将剩余粮食分装好带走,反复叮嘱要公平分发下一顿。

“大人放心!断然不敢贪墨救命粮!” 陈里长拍着胸脯保证,笑容真诚得无懈可击,仿佛刚才的一切龌龊都未曾发生。

王津在旁边冷冷地看着,不发一言。

苏尘与王津二人,在那些“谢大人活命之恩”、“愿大人长命百岁”的呼喊声中,在里长屯长们“热情”的注目礼下,翻身上马。

雪,不知何时变小了,但天色依旧阴沉得如同铅块。

山谷里,那几口铁锅被手势带走,地上残留的粥浆已凝固成一层发灰的薄冰。周围是杂乱的人迹和不知人还是牲畜粪便,刚才还热气腾腾的“生机”,转眼只剩下一地狼藉的空旷和刺骨的寒冷。

苏尘默然坐在马背上,最后望了一眼山谷外依旧黑压压匍匐在雪地、不知下一顿在何方的无数身影。他的眼中有挣扎、有愤怒、更有一种近乎迷惘的痛楚。他终于理解了王津那声声叹息的分量。

猛地一抖缰绳,马匹喷着白汽转身,马蹄踏碎了地上一段不知何时露出的、被冻得发脆的人骨。

“驾!”

两人不再回头,沿着被风雪重新覆盖的官道,向着更深沉的北境冰原,疾驰而去。

背影融入风雪,消失不见。身后山谷里的喧嚣、感激、算计以及那片空洞的寒冷,都迅速被苍茫的白色世界吞噬。这一餐饭,只暖了山谷中的片刻,却寒透了前行路上每一个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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