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彻底沉入海平面，夜幕开始笼罩无人小岛，只有营地中央那堆旺盛的篝火驱散着黑暗与寒意。
哗啦——
伴随着巨大的水花声，雷利颇为得意地将一条庞然大物从海中拖上了沙滩。
那是一条足有数百米长、鳞片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梦幻般彩虹光泽的巨型海蛇。
它脑袋上有一个巨大的凹陷，身体还在微微扭动，显示着其惊人的生命力。
“嘿嘿，今晚加餐！这可是‘彩虹海蛇’，出了名的肉质鲜美，老头子我好不容易才在深海沟里蹲到这么一条成年的！”
雷利抹了把脸上的海水，笑得像个捡到宝贝的老小孩。
营地中央，那口堪称巨釜的、直径接近十米的大锅架在垒好的石灶上，锅下的柴火噼啪作响，燃烧正旺。
锅内的汤底早已沸腾多时，呈现出诱人的奶白色。
浓郁的药香与不知名兽骨熬煮出的极致鲜美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奇异的、能勾出人最深层食欲的香气，在海风中弥漫开来。
程墨正站在锅边，神情专注，有条不紊地将一些早已处理好的形态各异的珍稀药材和调味辅料，依照某种特定的顺序和时机，投入翻滚的汤中。
雷利习惯性地搓了搓手，目光瞄向程墨随意放在一旁岩石上的“惊蛰”，就伸手去拿。
然而，他的手指刚触碰到刀柄，甚至还没来得及将其完全拔出鞘，刀身之上瞬间迸发出一缕细密的紫金色电弧。
噼啪——
“嗷！”
雷利被电得浑身一哆嗦，怪叫一声，猛地缩回手，对着那仿佛有自己意识的刀骂骂咧咧。
“老子天天用你处理食材，你这破刀还认生是吧？”
他虽然嘴上虽凶，但动作却没停，运起一层无形的武装色霸气覆盖手掌，再次握了上去。
这一次，电弧虽然依旧闪烁，却无法再穿透那层高阶霸气的防御。
他熟练地开始处理起那条巨大的彩虹海蛇，动作行云流水，精准地分解着蛇肉，剔出最肥美的部分。
然而他的目光却不时地瞟向那口香气越来越浓郁的大锅，喉头滚动，口水几乎要不自觉地流下来。
另一边，泽法抱着他那巨大的机械臂，如同一尊沉默的铁塔般矗立在锅边。
他脸上依旧戴着墨镜，面色严肃，目光沉稳地……监督着锅里的汤况变化。
但若有人仔细观察，会发现他那粗壮的的喉结，正以一个远超平常频率上下滚动着。
很快，彩虹海蛇身上最精华、最肥美的部分被雷利分解出来，送到了程墨手边。
程墨接手，以他那融合了能量感知与精准操控的超凡手法，进行最后的烹饪。
那经过特殊处理的蛇肉在滚烫的汤汁中微微一涮，瞬间蜷缩，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玉色。
当食物终于完成，三人围坐在一起。
雷利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大块蛇肉塞进嘴里。
那肉质入口即化，丰腴甘美的油脂瞬间在口腔中爆开，但奇异地没有丝毫腻味之感，反而被汤底中那些珍稀药材带来的清雅药香完美中和。
每一口咀嚼，都仿佛能感受到海王类那磅礴的生命精气与程墨精准调配的药力融合在一起，化作一股温和而强大的暖流，迅速渗透四肢百骸。
暖流滋养着每一寸肌肉、骨骼乃至更深层的经络。
这早已超越了寻常的味觉享受，更像是一种对体魄和潜能的深度滋养与锤炼。
雷利吃得毫无形象，满嘴流油。
他心里甚至觉得，就算没有那一亿贝利的天价学费，单凭这每天都能享受到的、堪称顶级修炼辅助的神级美食，这趟剑术导师就当得血赚！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先是看着程墨给自己熬制药膳，发现这个年轻人的手艺惊人到离谱。
然后两人就心照不宣地、非常自觉地承包了轮流出海采集顶级食材的任务。
程墨那神乎其技的厨艺，配合海王类能量充裕、品质绝佳的丰润油脂，碰撞出的味道，简直是人间至极的享受。
而且，两人都敏锐地注意到，程墨烹制的食物，与其他任何厨师做的，有一个最本质的区别。
吃下去后，灵魂深处会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与舒适感，仿佛被最柔和的力量洗涤过一般。
当然，他们很清楚，这个神奇效果的前提，是必须用程墨那把邪门的刀来处理食材。
两人都是成了精的老江湖，很明智地没有去刨根问底。
程墨自然也懒得解释。
他清楚，以雷利和泽法的灵魂强度，还无法清晰感知到海贼世界这些顶级食材中，往往蕴含着极其细微、但长期积累会对灵魂层面造成潜在损伤的狂暴因子。
而“惊蛰”作为已觉醒的斩魄刀，其核心能力之一便是触及灵魂层面。
用它来处理食材，正是将这种潜在的灵魂层面“杂质”和“伤害”抹除、甚至吸收转化的绝妙办法。
看着这两个曾经屹立于世界顶点、名号能令大海震颤的老头，此刻为了口腹之欲表现得如此失态甚至有些幼稚……
程墨那向来平静无波的眼神，几不可察地微微柔和了一瞬。
这手融合了药理的厨艺，最初是为了给体弱多病的妹妹调理身体而钻研。
后来在鬼灭世界，又为了给继承了自己法门的弟子炭治郎打熬根基、弥补损耗而不断完善。
随着自身对能量本质认知和微观操控能力的日益精深，他的厨艺早已超越了凡俗的范畴。
此刻，他有些理解了陈叔和绯村千一为何在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后，依然会执着于锤炼厨艺的原因。
美食，确实是抚慰心灵、联结情感最朴素也最有效的桥梁之一。
雷利一边大口咀嚼着那令人沉醉的蛇肉，一边眼神复杂地看向对面安静进食的程墨。
平心而论，抛开那令人绝望的天赋和成长速度不谈，他内心深处，其实非常欣赏这个年轻人。
冷静，理智，目标明确，修炼刻苦到近乎自虐，心性坚韧如钢……
他几乎具备了登顶强者之路所需的一切顶尖品性。
但也正因为如此……一个冰冷的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在雷利脑海。
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