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眼中燃起战意:军师有何高见?
秦牧命人展开地图,手指重重划过豫州:我军东线逼近黄河,中线却卡在寿春,西线滞留南阳。这个巨大的缺口,随时可能被曹操拦腰斩断我们的南北联系。
必须拿下豫州补齐这个缺口!同时在南线发起攻势,既能牵制曹军北上,又能为渡河争取时间。
刘备凝视着地图,眼中精光暴涨。
秦牧献策道:“可命关羽将军率襄阳之兵北上,以鲁肃为军师辅佐,佯攻许都,诱使南部曹军向许都回防。”
“实则令云长将军挥师东进,夺取汝南、陈国等地。”
“寿春方向,主公可派张飞为主帅,诸葛亮为参军,出兵攻占沛国、梁国诸郡。”
“彭城战线,则委任黄忠为将,庞统为谋士,率军北进,夺取鲁国、泰山、任城等地。”
“三路并进,首要之务是收复豫州,进而夺取兖州部分郡国。”
“如此既可弥补我军防御漏洞,又能牵制曹操夺取冀州及河北,同时拓展中原疆域。”
“此乃一箭三雕之策。”
“届时,纵使曹操勉强拿下河北,亦将丧失半壁中原。”
“两相比较,此番联合灭袁之战,主公所得必多于曹操。”
秦牧从容陈述,献上此计。
刘备凝视地图,反复思量,眼中渐现喜色。
“好个一箭三雕之计!”
“军师此策,正合我心!”
“我即刻下令,命云长、翼德、汉升出兵攻曹!”
刘备欣然采纳。
秦牧含笑,手指再度移向青州,点向临淄。
“黎阳已失,袁绍自顾不暇,无力再援袁尚。”
“其可用之兵不足两万。”
“主公,当趁势进军青州,攻破临淄,剿灭袁绍残余,直抵黄河!”
刘备斗志勃发,豪情万丈。
“传令!”
“全军开拔,进军青州,直取临淄!”
众将热血激荡,士气高涨。
九万大军遂自莒县北上,浩浩荡荡杀入青州。
初春时节,青州东部各郡国已无驻军,袁尚将所有兵力尽数集结于临淄。
刘氏大军长驱直入,兵不刃血便收复了北海、乐安、齐国等东部诸郡。
九万雄师进逼淄水。
临淄城内人心惶惶,将士皆惧。
郡守府大堂中,袁尚端坐上首,左手扶额,右手紧握袁绍回信。黎阳陷落、曹军渡河、并州告急、幽州叛乱,河北局势已然糜烂。
袁绍自顾不暇,无力驰援。信中严厉斥责袁尚,令他务必死守临淄,保住青州基业,否则父子恩断。
不想河北竟恶化至此!袁尚捏着信笺恨声道,刘备与曹操这是要置我袁氏于死地!
袁熙踌躇再三,低声道:三弟,我军仅剩两万,如何抵挡刘备九万大军?父亲这般要求实在强人所难。不如趁敌未至,北渡黄河据险而守。
袁尚默然,面露犹疑。
审配闻言急道:二公子谬矣!青州若失,区区黄河岂能阻敌?届时曹刘联军深入河北,袁氏基业必将毁于一旦!他极力陈说利害。
袁尚神色变幻,再度陷入踌躇。
审长史此言差矣......
袁尚与袁熙立于淄水之畔,眉头紧锁。
九万大军压境,区区淄水,当真拦得住刘备么?袁熙的声音低沉,透着忧虑。
袁尚闻言,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喉结滚动:若守不住,不如保存实力,为父亲留下火种……
此时,审配的目光却死死钉在地图上,沉默如铁。
忽然,他猛然抬头,眸中寒光乍现:三公子,有一计可败刘备!
何计?快说!袁尚急不可耐地倾身。
审配附耳低语,寥寥数语间,袁尚脸上的阴霾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癫狂的喜色。
妙!绝妙!袁尚拍案而起,眼中燃起熊熊战意,纵使张良韩信在世,也难及先生此计!
审配轻捋胡须,嘴角微扬,攥紧的指节却泄露了那一丝紧绷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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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尚轻抚长须,眼中闪过赞许:三弟,审长史此计堪称算无遗策。
河风卷起战袍下摆,袁熙却面露忧色:只是这渡河为饵之计,若刘备不上钩......
审配五指收拢成拳,甲胄铿锵作响:二公子多虑了。若非以全军为饵,岂能引出刘备这条大鱼?突然压低声音:请三公子传令,由二公子领军渡河。
袁熙霎时面色煞白,指节捏得发青。他紧盯审配看似恭敬的低垂头颅,暗恨这老狐狸竟要推他入死局。
显甫......袁熙喉结滚动,话未出口便被袁尚扬手打断。年轻主将的赤色披风猎猎作响:此战要害,在于诱敌渡河。本公子当亲往!
审配猛然抬头,却见袁尚眼角余光扫向神色变幻的袁熙,顿时恍然——若将两万精兵交予二公子,无异于予人刀柄。
三弟英明!袁熙如释重负,趁机进言:只要您坐镇前阵,那织席贩履之徒必入彀中!
袁尚指节重重叩在舆图上淄水上游:传令蒋奇,子时率三千轻骑绕袭敌后!
三天过去。
淄水东岸。
九万刘家军浩浩荡荡向西推进,逼近袁军在青州的最后防线。
袁尚只剩两万残兵,只能死守淄水西岸,想靠这条河挡住我们。
可这淄水根本不算什么大河,好些地方水深不过腰,能渡河的地方多得很。
袁尚区区两万人马,想处处设防简直是痴人说梦。
等咱们渡过河去,拿下临淄城,全歼袁军易如反掌。
陈登指着前方河流,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
刘备点头赞同,大笑着扬起马鞭,正要下令分兵三路渡河,让袁尚防不胜防。
命令刚传下去。
一骑探马飞驰而来。
禀主公!
袁尚带着两万袁军离开临淄城,渡过淄水在东岸背水列阵,要与我军决战!
此言一出。
刘备和陈登都露出诧异神色。
袁尚区区两万兵马,不守西岸反而渡河背水布阵?
他哪来的胆子,莫非疯了不成?
刘备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难道袁尚知道挡不住我军渡河,所以想效仿当年韩信的背水一战?
陈登眼珠一转,猜到了袁尚的用意。
刘备恍然大悟。
当年韩信与楚军对战,为激励士兵,就让他们背水布阵。
因为没有退路,汉军士兵爆发出数倍战力。
最终以少胜多,大败楚军。
如今袁军势弱己方势强,又有淄水天险,倒与当年战局相似。
袁尚孤注一掷,妄想复制韩信背水一战的奇迹,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刘备眼中闪过赞许之色,朗声道:
袁尚竟有如此胆魄,敢作背水一战!我若畏缩不前,岂不令他轻视?
传我军令,全军进抵淄水东岸,与袁军决一死战!
三军士气高涨,皆欲借此役歼灭袁军主力。
唯秦牧神色沉静,眉间隐现疑虑。
刘备察觉异状,问道:子璟可是看出什么端倪?
秦牧凝视远方,缓缓道:
昔日韩信背水列阵,是因汉军连战告捷,士气如虹。如今袁军连番败退,军心涣散,岂能效仿古人?
刘备闻言恍然:确是如此。那依军师之见,袁尚此举有何用意?
秦牧沉吟道:眼下尚难断言,不如先观敌阵再作定夺。
日过正午,九万大军抵达淄水。
只见两万袁军背水列阵,摆出决战之势。诸将摩拳擦掌,只待一举歼灭敌军。
刘备见秦牧沉默不语,遂令各军严阵以待。
秦牧目光越过军阵,落在波光粼粼的淄水之上。
子义可熟悉此间水文?他向太史慈问道。
“禀告军师,末将曾多次往返淄水,对此河颇为熟悉。”
秦牧略一颔首,随即问道:
“既如此,依你之见,现今淄水水位是否正常?”
刘备等人皆露疑惑之色,不解秦牧为何突然提及淄水水位。
太史慈略作思索,答道:
“此时正值初春,冰雪消融,春雨渐增,淄水水位理应上涨。”
“往年这个时节,水深应当过肩,而如今却仅及膝,显然较往年更低。”
赵云亦上前说道:
“主公,昔日北海解围之时,亦曾途经淄水,此时水位确实不该如此之浅。”
闻言,刘备凝目远眺淄水,果见袁军士卒涉水而过,水深不过膝盖。
“淄水水位确实比往年低……”刘备沉吟片刻,仍不解道,“可这又与袁尚有何关联?”
秦牧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随即拱手道:
“主公,容属下斗胆代主公下令,不知可否?”
刘备毫不迟疑道:“军师之令即我之令,但下无妨!”
秦牧当即指向淄水上游,肃然下令:
“赵子龙听令,速率轻骑秘密绕行上游!”
“我料袁尚必已派人筑坝截流,你击溃袁军后,立即点燃狼烟为号。”
“待此处狼烟升起,即刻掘开堤坝,不得延误!”
袁军阵前,秦牧语出惊人。
淄水岸边,众人神色皆变。
赵云眉头微皱,手中长枪不自觉握紧三分。刘备与陈登对视一眼,俱看出彼此眼中的惊诧。太史慈更是按捺不住,脱口问道:军师怎知袁尚在上游做了手脚?
马蹄踏碎浮土,秦牧遥指河面:诸位且看,这水流缓得反常。他指尖划过空中,似在勾勒沙坝轮廓,袁尚号称小韩信,却无韩信聚兵死战之能。此番背水列阵,必是审配在幕后操盘。
河风卷起战袍下摆,秦牧冷笑道:待我军追至河心,上游沙坝一溃......话音未落,刘备已骇然变色:九万将士便要喂了鱼虾!
陈登后颈渗出冷汗,铁骨扇地合拢:好毒的决水之计!太史慈方天画戟重重顿地,夯出三尺浅坑。河滩碎石随震动簌簌滚落,恰似众人此刻翻腾的心绪。
不是袁尚的手笔。秦牧忽然摇头,眼中精光乍现,审正南此人,最擅借天地之势。他忽然抬脚碾碎一块龟裂的河泥,就像这干涸的河床,早把计谋写在咱们眼前了。
对岸袁字大旗忽喇喇作响,像是在回应这番剖析。刘备抚剑长叹:河北谋士,当真不可小觑。话音淹没在骤然加强的河风中,带着几分忌惮,几分庆幸。
可惜。
他们时运不济,偏偏碰上了智谋超群的秦牧。
再巧妙的计策,在秦牧面前都无所遁形。
赵云猛然醒悟,喜形于色,急忙询问:
军师既已看穿袁尚之计,可是要反其道而行之,让他自尝苦果?
秦牧浅笑不语......
刘备眼中精光闪动,击掌赞叹:
妙哉!好一个反客为主!
子龙,你速按军师安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