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仁几人刚走到布洛妮娅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轻轻的纸张翻动声。
推开门时，正撞见布洛妮娅将一份厚厚的文件往抽屉里塞，指尖捏着文件边缘，指节都用力地泛了白。
偌大的办公室里多了几张桌子和椅子。
她看见几人进来，原本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却还是没藏住眼底的疲惫，随手将桌上的水杯往旁边挪了挪，示意众人坐下。
“唉~~~”布洛妮娅先开了口，声音比当时低沉太多，“你们应该也猜到了，她所谓的‘合作’，根本不是来帮贝洛伯格的”
三月刚坐下就忍不住前倾身子：
“难道是来搞事的？我就说公司的人没那么好心！”
瓦尔特指尖敲了敲扶手，语气沉稳：“是为了什么？”
布洛妮娅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点头，从抽屉里重新拿出那份文件，推到几人面前：
“这是700年前，星核刚侵扰贝洛伯格的时候，公司的投资人为当时的筑城者提供了一笔用于灾难避险的资金”
林仁伸手拿起文件，封面上 “星际信贷合同” 几个字格外刺眼，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的条款里，“浮动利率”“资产抵押” 的字眼随处可见。
翻到最后一页，是所需还款的数目，林仁也不知道该怎样念出这个数了，兆级还是京级单位？
丹恒凑过来扫了一眼，眉头微蹙：
“利率按季度上浮，还把下层的矿脉作为抵押？这条款也太苛刻了”
“那时候哪有选择的余地” 布洛妮娅叹了口气，指尖划过文件上托帕的签名，“最严重的时候下层冻土区的居民连供暖都成问题，只能找公司借钱。可后来公司评估的人说，贝洛伯格撑不过半年，直接断了后续援助，连之前借的钱都没催，他们根本觉得这颗星球要完了，这笔账就是死账”
三月听得攥紧了拳头：“这也太过分了！当初看人家快不行了就跑，现在咱们恢复了，又回来要账？”
正说着，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佩拉抱着一摞文件匆匆进来，看见林仁几人也在，愣了一下才递过文件：
“布洛妮娅大人，这是托帕刚才留下的补充协议，她让您尽快答复”
林仁向佩拉挥了挥手，然后挨了一肘。
接过补充协议扫了一眼，瞬间皱起眉：
“地髓开采权，能源调度站，建造人才市场.......还不上钱就全部收走，这还只是开始，就这么下去估计连新生儿及其后代都得匀点好几辈子都还不起的巨额贷款债务吧”
佩拉点头时，耳尖还带着点红：
“我查过公司的信贷记录，当年这笔钱连本带利滚到现在，已经是当初好几倍了“
”单单收走下层的地髓，很多民生工程都得立马停摆”
星趴在桌上翻着合同，突然指着一条条款抬头：
“哎！这里写着‘若援助方中途终止支持，需重新评估债务合理性’！他们当年自己撤资跑了，是不是就不算数了？”
丹恒凑近看了看，指尖点在条款旁的小字上：
“但后面加了备注，‘不可抗力导致的终止除外’—— 公司肯定会把星核灾害算成‘不可抗力’，钻这个空子”
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下来，窗外传来煦日节的热闹叫卖声，和屋里的压抑形成鲜明对比。
布洛妮娅揉了揉太阳穴，目光落在林仁身上：
“其实你们来之前，我就找佩拉算过税收，可都拿出来，也只够还九牛一毛，我本不想将你们卷进来的，但……我们真的很需要你们的帮助”
说完向几人弯腰鞠躬。
“言重了布洛妮娅小姐！帮助贝洛伯格人找回自由选择的权力也是属于开拓的一部分”瓦尔特点头道。
“我可以帮你们查公司的信贷记录，看看有没有类似的违约案例，星际间的信贷协议，多少会受公认的公约约束，他们未必能为所欲为”
三月立刻站起身：“那我们要不要先去找托帕先谈一下，看看能不能先争取一些....额，小优惠什么的？”
星也跟着站起来：“看来我们又要像之前那样拯救贝洛伯格了！”
布洛妮娅看着几人忙碌起来的样子，眼底的疲惫渐渐散去，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谢谢你们……”
佩拉轻轻拉了拉林仁的袖子，等他转过头，递过一张纸条：
托帕刚刚去贝洛伯格博物馆了。
林仁接过纸条，指尖不经意碰到佩拉的手，她立刻红着脸缩回手，转身帮布洛妮娅整理文件。
瓦尔特看在眼里，轻轻咳嗽了一声，站起身：
“既然分工好了，咱们就分头行动。丹恒，你跟我去查信贷记录，克里珀堡的档案馆应该有星际公约的副本”
丹恒点头应下，几人正要往外走，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托帕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守护者，我忘了跟你说……”
她看见屋里的人，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又堆起职业性的微笑：
“各位也在啊？正好，我得跟大守护者说清楚，补充协议里的‘能源调度权’，其实是为了帮贝洛伯格优化能源分配，毕竟公司在星际能源管理上，经验可比你们丰富”
三月立刻瞪了过去：
“哇，说的这么好听....”
托帕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没生气，只是看向布洛妮娅：
“大守护者，时间不算多，还请您好好考虑。公司的耐心有限，要是逾期，我们只能按合同办事了”
托帕没再反驳，只是轻轻笑了笑，转身离开时，脚步顿了顿：
“煦日节快乐，希望几天后，咱们还能好好说话”
门关上的瞬间，三月忍不住感叹：
“唉，有钱真的好了不起....”
布洛妮娅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别管她了。佩拉，你今晚跟我们一起去机械屋，希露瓦那边可能需要你帮忙查当年的能源消耗数据“
”林仁，托帕带的人里，有几个是公司的‘债务催收队’，他们已经到下层区去勘察了，据说下手挺重的”
林仁拍了拍胸脯：“放心，尽量不与他们交恶”
佩拉突然想起什么，从文件堆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林仁：
“这人应该是那伙人的组长，你们要是见到他，多留意点”
林仁接过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厚重装甲，头盔视镜上带着一道疤痕。
他把照片塞进兜里，对着几人笑了笑：
“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行动，争取在煦日节前把这事解决，别让节日被这些糟心事搅了！”
瓦尔特和丹恒的身影离开房间，林仁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转头望向星和三月：
“阿坤怎么没来？”
星略作回忆，答道：“她早上说龙泡泡身体不太舒服，让我们先走一步”
林仁点点头：“我去看看她。之前听她说想多认识些这边的人……对了，咱们去下层区要不要给虎克他们带点什么？”
“嘶~你说得对”三月七恍然，“那我和星先去买点东西的”
“好……待会联系”
目送二人离去，林仁留在原地，目光落在正协助布洛妮娅整理文件的佩拉身上。他悄悄走近，手指轻柔地穿过她柔软的发丝：
“等我处理完就来找你，别担心”
佩拉抬起头，眼中流转着羞涩和不理解。
她轻轻颔首：
“你也要小心。若是遇到麻烦，记得发通讯给我，巡逻队我也可以调动的”
“你们……？”布洛妮娅难以置信地望着亲密互动的两人。
“布洛妮娅大人，请您帮我们保守秘密……”佩拉耳尖泛红，声音里带着些许慌乱。
林仁唇角扬起一抹笑意，转身朝门外走去：
“先告辞了，二位。”
门扉轻合，室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几分钟后，布洛妮娅轻声问道：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