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根须织网·南极冰层下的星轨图谱
祖种的嫩芽在实验室的恒温箱里疯长。不过半月，墨蓝、金、红三色的茎秆已缠成半人高的网，根须穿透花盆底部，在地面织出银蓝色的光纹，像张摊开的星图——石青用三维扫描仪拓下来比对，竟与地球的经纬度线完全重合，每个大洲的顶点都有个闪烁的光点。
“是全球星轨网络！”顾星辞把光纹投影在地球仪上，指尖点过南美洲的光点，“这里对应着玛雅文明的天文台，遗址里的石刻星图，和根须纹路重合度98%。”她又指向非洲，“埃及金字塔的中轴线，正好卡在光纹的节点上。”
文茜蹲在根须旁，指尖轻触光纹，望舒水晶突然亮起，投射出段流动的影像：无数根须从地心蔓延而出，穿透各大洲的土壤，在冰层、沙漠、雨林深处连接着什么，像地球的“血管”，流淌着星轨能量。
“先祖们把星轨埋在了地球的血脉里。”沈砚翻着新解锁的星图库，里面有幅上古帛书，画着“地脉连星轨”的图景，“他们怕星槎被毁、星种失传，就用根须做了备份——只要祖种苏醒，整个网络就会启动。”
这时，通讯器突然响起，是“安”星的守望者。老人的影像有些晃动，身后的星种田泛着不正常的紫光：“星种果在枯萎，根须里的能量在流失。”他举起块结晶，里面的光纹正变得模糊，“和你们地球的根须网络共振太剧烈了，像……像两张网在互相拉扯。”
杉菜突然指着实验室的祖种根须，那些光纹正在闪烁，紫色的细线顺着茎秆往上爬：“它们在同步！‘安’星的根须出问题，地球的也跟着难受！”
腾格里抱着他的黑土样本冲进来，土样里的星种芽正蜷缩成一团：“昆仑山的种植基地也这样！牧民说，草原上的芨芨草都在往地下钻，像在躲什么。”
石青的扫描仪突然发出警报，屏幕上的全球星轨图里，南极的光点正发出刺眼的红光：“是能量失衡的源头！南极冰层下有个巨大的能量场，正在吞噬根须网络的能量！”
顾星辞立刻调出南极科考数据：“那里有片未被勘探的冰原，雷达显示冰层下有规则的金属结构——之前以为是陨石带，现在看来……”她放大影像，金属结构的轮廓与石制星槎的船底惊人相似，“是座休眠的星轨调控站！”
文茜想起帛书上的注脚：“地脉有枢纽，藏于极寒处，控星轨平衡。”她摸了摸祖种的茎秆，上面的紫光淡了些，“调控站出了故障，才导致两张网互相拉扯。得去南极重启它。”
道明寺已经在检查星槎的御寒装置：“南极零下九十度，星槎的星纹能抗住吗？”
“祖种的根须能帮忙。”顾星辞调出改装方案，“把根须纤维织进船身，能生成恒温能量层，还能顺着地脉找到调控站。”她顿了顿，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而且，南极的星轨调控站，很可能是望舒星人在地球的最后一个基地，里面说不定有他们留给地球的‘平衡密码’。”
出发前，杉菜的野餐篮装得比以往都满：除了桂花糕、沙棘果，还有各种种子——水稻、向日葵、格桑花。“守望者说‘安’星的孩子没见过地球的花，”她把种子包好塞进储物格，“等修好了调控站，带点南极的冰土回去，种给他们看。”
腾格里带来了昆仑山的冻土样本：“我奶奶说，极寒的地方得用最韧的土。这土在雪线以上埋了千年，能稳住星种的根须。”
星槎编队驶向南极时，窗外的海洋渐渐变成白色。祖种的根须顺着舱壁蔓延，在舷窗上织出层淡蓝色的膜，挡住了外面的酷寒。文茜看着根须在膜上画出的星图，突然发现南极调控站的位置，与民国探险队日志里提到的“南极星雾带”完全重合。
“民国也有人去过南极？”她翻出日志的附录，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几个穿皮毛大衣的人站在冰原上，身后的帐篷上画着星纹，“照片背面写着‘星轨枢纽，冰封之钥’。”
沈砚的星芒吊坠突然发烫，蓝光在主控台上投射出段音频，是个苍老的声音，带着风雪的杂音：“找到冰封之钥了……是块陨铁，上面的星纹能……能让根须安静下来……”音频戛然而止，只剩下风声。
“是民国南极探险队的队长！”顾星辞快速检索档案，“记载说他们全队失踪，只留下这张照片和半段录音。”
星槎穿过南极圈时，根须膜突然映出冰下的景象：座巨大的金属建筑卧在冰层深处，像只蛰伏的银色巨鲸，建筑顶端插着块黑色的陨铁，陨铁上的星纹正发出紊乱的红光——与“安”星星种田的紫光同频。
“那就是冰封之钥！”石青放大影像，陨铁周围的冰层在震动，“它的能量失控了，得重新校准星纹。”
星槎着陆在冰原上，舱门打开的瞬间，寒风卷着雪粒扑进来，却被根须膜挡在门外。文茜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前走，望舒水晶在掌心发烫，指引着方向。走了约莫半里地，冰面上出现个圆形的冰洞，洞口的冰棱上凝结着银蓝色的光——是祖种的根须，从冰层下钻出来，像在招手。
“调控站的入口在这里！”道明寺用激光切开冰层，下面露出个金属平台，平台上的凹槽正好能放下望舒水晶。
水晶嵌入凹槽的瞬间，冰层下传来轰鸣声，金属建筑的顶端缓缓升起，陨铁上的红光渐渐变弱。文茜爬上平台，指尖抚过陨铁的星纹，那些纹路竟像活了般，顺着她的指尖爬上手腕，与星纹印记融为一体。
“是平衡密码！”沈砚看着星芒吊坠投射的星图，陨铁的星纹与祖种根须的光纹正在对接，“望舒星人把密码存在了羁绊里——只有同时带着地球和望舒星羁绊的人，才能激活它。”
随着密码输入，全球星轨图上的南极光点变成了温和的绿光。通讯器里传来守望者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星种田的紫光退了！孩子们说，果实又变甜了，像你们的桂花糕！”
文茜低头看着陨铁，上面的星纹浮现出段影像：望舒星人与上古先民站在调控站里，手里捧着地球的土壤和望舒星的星种，将它们一起埋进陨铁下的土壤里。“让两颗星球的根须缠在一起，”先民的声音在风雪里回荡，“这样，无论多远，都能互相取暖。”
这时，陨铁旁的冰层裂开道缝，露出个青铜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本日记，封皮上写着“民国二十九年，南极考察队”。
“三月初七，找到调控站。陨铁的星纹需要‘双生羁绊’才能校准，可我们……”日记的字迹越来越乱，“队员小周说，他梦见过蓝眼睛的人，说羁绊是‘你中有我’……”最后一页，画着颗一半蓝一半绿的星球，旁边写着“地球与望舒，本是同根生”。
文茜合上日记时，祖种的根须已经顺着冰洞钻进调控站，与里面的星轨网络连在了一起。石青的扫描仪显示，地球与“安”星的根须网络正在同步脉动，像两颗心脏在同频跳动。
“原来不是拉扯，是在寻找对方。”顾星辞望着屏幕上的能量曲线，“就像两棵树，根须在地下相遇，总会缠在一起。”
返程时，星槎的货舱里多了块陨铁碎片，还有盒南极的冰土。杉菜正把向日葵种子埋进冰土里：“等它发芽，就知道地球的种子能不能在极寒里生长了。”
文茜趴在舷窗上，看着南极的冰原渐渐缩小，根须在冰下织成的星轨像条银色的河，与“安”星的星轨在宇宙中交汇。她翻开日记本，新的一页画着两棵缠绕的树，根须在地下相连，枝叶在天上相触。
旁边，道明寺画了个火锅，锅里飘着南极的冰虾和“安”星的星种果，旁边写着：“下次带守望者来南极吃火锅，就着冰碴子才够劲。”
【星轨记录更新：南极调控站重启，地球与“安”星根须网络同步。羁绊能量场已形成双星系平衡，新坐标……星轨交汇处，待探索。】金离瞳的声音里，带着冰雪消融的暖意。
文茜知道，根须网络的连接，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以后，地球的桂花会香飘“安”星，望舒星的蓝水晶果会甜透地球的土壤；民国探险队没完成的事，他们在做；上古先民的约定，正在结束。
舷窗外，编队的星槎正顺着根须织就的星轨返航，像群沿着血脉回家的孩子。实验室的星种还在等他们，守山人的桂花糕还在蒸，“安”星的孩子们正等着向日葵的种子——而他们的次元行纪，早已越过南极的冰原，驶向了两颗星球紧紧相拥的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