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鸿儒的书房里，檀香与墨香交织在一起，窗外腊梅的影子斜斜地落在泛黄的书卷上。
霍锦垂着眼帘，静静听着外祖父慢悠悠地用茶筅搅动茶汤，青瓷碗沿渐渐泛起细密的白沫。
“魏坤在狱中招了，”柳鸿儒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得听不出喜怒，“他说泄露他罪证的是影阁余孽。”
霍锦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的暖意驱散不了心底的寒凉。她抬起头，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茫然：“影阁？就是表哥上次说的那个前朝秘密组织吗？”
“哦？明轩跟你提过？”柳鸿儒挑了挑眉，茶筅在碗中一顿。
“嗯。”霍锦点了点头，语气自然，“他说江湖话本里写过，影阁的人会飞檐走壁，专门惩治贪官污吏。”她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外祖父，前几日我在柴房抓到的那个小偷，好像……好像身上有块奇怪的令牌，上面刻着鸟的图案。”
柳鸿儒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深邃如同古井。檀香在两人之间袅袅升腾，沉默仿佛被拉成细长的丝线，勒得人喘不过气来。
“后来呢？”他缓缓问道。
“跑了。”霍锦低下头，声音带着懊恼，“我让护院去追，没追上。当时只觉得他鬼鬼祟祟，现在想来，莫非……”
她故意没有说完，留给了柳鸿儒足够的想象空间。这番说辞半真半假，既解释了自己为何会接触到影阁的人，又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一个好奇心重的孩子偶然撞见可疑人物，再正常不过了。
柳鸿儒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笑声里的紧绷散去了不少：“你呀，就是被话本迷了心窍。
影阁早就成了江湖传说，哪能说见就见？”他放下茶筅，推过一碗抹茶，“尝尝，今年的新茶。”
姜清鸢捧起茶碗，碧绿的茶汤映出她平静的脸庞。她知道，外祖父这是暂时相信了她的说辞，但那份疑虑恐怕没那么容易消除。
“外祖父，魏大人被抓，江南的盐价是不是就能降下来了？”她岔开话题，语气带着孩童般的关切。
“难。”柳鸿儒摇了摇头，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魏坤是三皇子的人，他倒了，三皇子定会再派自己的人来接任。这盐运司的肥缺，谁都盯着呢。”
霍锦的心沉了沉。果然不出所料，魏坤只是个开始，真正的博弈还在后面。
从书房出来，霍锦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云珠正在廊下焦急地踱步，见她回来，连忙迎上去：“小姐，您可算回来了！石默先生派人来了，说有要紧事禀报。”
“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穿着粗布长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是石默的心腹，姓秦，负责传递消息。秦管事从怀里掏出一个紫檀木盒，双手奉上：“小姐，这是石先生让我交给您的。”
霍锦打开木盒，里面铺着一层红绒布，一块玉佩静静地躺在其中。玉佩约莫三寸长，通体莹白，温润如羊脂，在廊下的微光中泛着淡淡的油脂光泽，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触手生温。
“羊脂玉？”霍锦的瞳孔微微收缩。空间的解锁条件，白玉之后是暖玉，暖玉之后是翡翠，翡翠之后便是羊脂玉。这块羊脂玉的品质，远超她之前得到的任何一块玉石。
“石先生说，这是他祖传的玉佩，”秦管事躬身说道，“他说小姐建立天机阁，正是用人之际，这点薄礼，算是他的一点心意，望小姐不弃。”
霍锦指尖抚过玉佩的云纹，心中已然明了。石默这是在表忠心。魏坤倒台，影阁旧部初显成效，他怕自己功高震主，特意献上如此贵重的玉佩，既是示好，也是示弱。
“替我谢过石先生。”霍锦将木盒合上，“告诉他，玉佩我收下了。让他盯紧江南官场的动向，尤其是三皇子那边的动静。”
“是，小的这就去回话。”秦管事离开后，云珠看着木盒，眼睛亮晶晶的：“小姐，这玉好漂亮啊！比太子殿下送的那块翡翠还好看！”
“确实是好东西。”霍锦掂了掂木盒的重量，“对我们来说，更是有用的好东西。”
她回房关上门，立刻进入了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