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面的寒气像针似的扎进靴筒，赵三瓢踩着最后一块未融化的厚冰跳上岸时，脚趾已经冻得失去知觉。他裹紧兽皮外套，抬头往营地方向望——本该飘着炊烟的地方，此刻却传来嘈杂的嘶吼，混着石器碰撞的“哐当”声，听得人心里发紧。“不对劲！”他攥紧手里的冰镐，“营地咋这么吵？别是出啥事了！” 列娜也皱起眉，侧耳细听——嘶吼声里夹着陶桃的呼喊，虽然微弱，却能听出慌乱。她立刻加快脚步往营地跑，弓已经搭好箭，指尖扣着弓弦，眼神里满是警惕。老瓦和阿木跟在后面，脚步迟疑，嘴里念叨着雅利族的语言，像是在祈祷。 离营地还有五十米时，眼前的景象让赵三瓢的血瞬间涌到头顶：三个穿着兽皮的雅利族年轻战士，正把营地的物资往自己的背篓里塞——冻肉干散落在雪地上，陶桃的笔记本被扔在一旁，封面沾了泥；陶桃想把笔记本捡回来，却被一个高个子战士推了个趔趄，差点摔在雪堆里。段峰挡在陶桃身前，手里攥着硫磺矛，和战士们对峙，脸色铁青：“把东西放下！这是我们的物资！” “你们是外来者！不该待在这儿！”高个子战士举起石斧，斧刃对着段峰，“巫祝老糊涂了才让你们留下！现在，要么走，要么把物资留下！”另一个矮胖战士也跟着起哄，伸手去抢段峰手里的硫磺矛：“这玩意儿是我们的！外来者不配用！” “住手！”赵三瓢怒吼着冲过去，冰镐往雪地上一砸，“你们想干啥？抢东西还打人？跟土匪似的！之前熊来的时候咋不见你们这么横？不是还得靠我们设陷阱吗？”他刚想上前把物资抢回来，就见矮胖战士突然从背后摸出一支木箭，箭头涂着暗绿色的汁液，趁着段峰分心，猛地朝他射过去！ “段峰小心！”陶桃尖叫着扑过去想推开段峰，却还是慢了一步——木箭擦着段峰的胳膊飞过，箭头的绿汁蹭在他的兽皮上，留下一道暗痕。段峰吃痛地闷哼一声，伸手摸了摸胳膊，兽皮已经被划破，下面的皮肤红了一片，很快就肿了起来，还透着股刺痒。 “你敢放箭！”赵三瓢彻底怒了，举起冰镐就朝矮胖战士冲过去。列娜也箭步上前，弓上的箭对准高个子战士的胸口，眼神冰冷，像是在说“再动就射穿你”。高个子战士被列娜的气势吓住，举着石斧的手顿在半空，不敢再动。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巫祝拄着权杖，带着几个年长的雅利族战士跑了过来。他看到营地的混乱，又瞥见段峰胳膊上的红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权杖往雪地上重重一敲：“都住手！谁让你们来抢东西的？” 高个子战士还想辩解：“巫祝！他们是外来者！占我们的地盘，用我们的泉水，现在还想跟我们分食物！我们不能再忍了！”他指着地上的物资，“这些东西本该是我们的，凭啥给他们？” “凭啥？”赵三瓢往前一步，指着远处被熊破坏过的部落储存区，“凭上次熊闯进来，是我们教你们设陷阱把熊赶走的！凭暴风雪的时候，是我们教你们用草泥糊墙，不然你们的老人小孩早冻病了！凭现在你们能吃上烤肉，是我们分享的狩猎技巧！”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沉，“赶走我们？行啊！以后熊再来、狼再来，你们自己扛！冬天的食物不够，你们自己找！到时候别后悔！” 巫祝也点头，权杖指着年轻战士们：“他们说得对！冬季生存，靠的是共享，不是争斗！没有他们，我们的食物早就被熊偷光了，房屋也会被暴风雪吹塌！”他走到段峰身边，看了看他胳膊上的红肿，眉头皱得更紧，“这箭上涂的是‘麻叶汁’，不是致命毒，但是会红肿发痒，得用温泉水敷，过两天就好。” 高个子战士还不服气，嘴里嘟囔着：“可他们是外来者……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害我们？”赵三瓢冷笑一声，从背包里掏出块新鲜的鹿腿肉——是昨天设陷阱逮到的，还没来得及吃。他把鹿腿肉扔给高个子战士：“你看清楚！这是我们自己逮的鹿，没拿你们一点东西！我们要是想害你们，之前设陷阱的时候，就不会提醒你们避开危险区！” 段峰也往前走了一步，把硫磺矛放在地上，语气放缓：“我们不是来抢地盘的，只是想找离开这里的办法。等春天到了，冰化了，我们就走。在这之前，我们可以一起狩猎、一起抵御危险，互利共赢，总比内斗强，对不对？” 周围的雅利族族人也开始议论起来——有的老人想起暴风雪时陶桃给他们喂的感冒药，有的妇女想起赵三瓢教她们设陷阱逮野兔，纷纷点头附和：“巫祝说得对！外来者是帮我们的！”“别内斗了！冬天这么难，一起活下去才重要！” 高个子战士看着手里的鹿腿肉，又看了看周围族人的眼神，脸涨得通红，终于把石斧放下，小声说：“对不起……是我们太冲动了。”矮胖战士也跟着道歉，把抢来的物资放回原处，还小心翼翼地把陶桃的笔记本捡起来，用袖子擦干净封面的泥。 “知道错就好！”赵三瓢拍了拍高个子战士的肩膀，“以后要是有啥不满，咱当面说，别动手动脚的！都是在岛上讨生活，谁也不容易！”他转头对巫祝说，“要不这样，明天我们带你们去东边的树林，那里有很多野兔的脚印，教你们设更隐蔽的陷阱，保证能逮到足够的食物，这样大家都不用愁吃的。” 巫祝立刻答应：“好！明天让部落的年轻战士都跟着去，好好学习狩猎技巧！”他又看向段峰的胳膊，“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温泉，用温泉水敷伤口，麻叶汁的痒很快就能缓解。” 众人收拾好散落的物资，往温泉方向走。陶桃走在段峰身边，时不时摸一下他胳膊上的红肿，眼神里满是担忧：“疼不疼？要不要先找块干净的布包一下？”段峰摇摇头，笑着说：“这点小伤算啥？以前在部队训练，比这严重的伤都受过，过两天就好了。” 赵三瓢跟在后面，却没那么轻松。他蹲下身，捡起刚才矮胖战士射偏的木箭——箭头的暗绿色汁液还没干，他用指尖蘸了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刺鼻的腥味扑面而来。突然，他心里咯噔一下：这汁液的颜色，和机械黑影留下的淡绿粉末太像了！虽然味道不同，但颜色几乎一模一样，会不会是用同一种植物做的？ 他悄悄把木箭藏进背包，抬头看向巫祝的背影——巫祝走在最前面，权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很有节奏，却没提汁液的来源。赵三瓢心里犯嘀咕：雅利族的麻叶汁，为啥和黑影的粉末颜色一样？是巧合，还是巫祝故意隐瞒了什么？那几个年轻战士，会不会和黑影有联系？不然为啥偏偏在他们从湖心岛回来的时候闹事？ 温泉的水汽在雪地里氤氲，段峰坐在温泉边，把受伤的胳膊浸在温水里——刺痛感瞬间缓解，红肿好像也消了点。陶桃蹲在旁边，帮他把兽皮外套的袖子卷起来，小声说：“以后别这么冲动了，刚才多危险，要是箭射在胸口……”她说着，眼圈就红了。 段峰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我有分寸。他们只是年轻气盛，不是真的想伤人。”他看向远处的部落，心里却没那么轻松——刚才的内乱，看似解决了，可年轻战士眼里的敌意还没完全消失，再加上那支颜色诡异的毒箭，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赵三瓢站在温泉边的雪地里，摸了摸怀里的金属碎片——碎片还是凉的，却好像比平时更沉了点。他看着手里藏起来的木箭，箭头的绿汁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心里琢磨着：这汁液到底是啥做的？巫祝说不是致命毒，可万一有别的副作用呢？还有那几个年轻战士，下次会不会再找机会闹事？更重要的是，这绿汁和黑影的粉末，到底有没有关系？ 夜风裹着雪粒吹过来，温泉的水汽很快凝成霜，落在赵三瓢的睫毛上。他抬头看向湖心岛的方向，黑漆漆的轮廓在夜色里像个怪兽，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安——部落的内乱，会不会是黑影故意挑起来的？它想让他们和雅利族反目，自己坐收渔翁之利？要是真这样，那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会更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