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安幼柠几乎是同手同脚跑进单元门的背影，白言澈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一股没来由的轻快感涌上心头，先前思索奶茶店事宜时的压力也随之消散。他深吸一口傍晚微凉的空气，不紧不慢地踱进了家门。
白文礼正葛优躺在沙发里，几乎整个人陷了进去，手中捧着一本科技杂志，看得入神。直到听见开门声响，才抬头瞥了一眼。
“回来了？”老白合上杂志，坐直身子，语气像是等候多时，“明天是你太爷爷的忌日，咱们全家得回老家祭祖。”
刚换好拖鞋的白言澈闻言一怔，抬起头皱紧眉头：“爸，这么大事您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关于太爷爷，白言澈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只依稀记得那是一位慈祥的老人，生命的最后几年，每次见到他都会颤声问：“你是谁家的孩子呀？”
每当得知眼前的就是自己的重孙，老人总会露出惊喜的神情，用手轻轻抚摸他的手臂，喃喃地说：“都长这么大了啊……”
白家在前白村算是个大家族，枝繁叶茂，每次祭祖都是件大事。以往这种场合，父亲总会提前几天通知他，让他理个发、收拾得体面些。
看着儿子一脸错愕，白文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还怪起我来了？你自己说说，放个假不是陪小闺女出去，就是窝房间里。也不知道多陪陪你妈、你妹，还有我。”
话没说完，抱着哥哥送的毛绒玩具的白芝芝‘噔噔噔’地跑了出来。
她眨着大眼睛，一脸天真地纠正：“爸爸乱说！哥哥天天陪我玩，还帮妈妈做饭呢！他只是没陪你而已呀！”
白文礼顿时语塞，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实也怪不得白言澈不愿多陪父亲聊天。只要两人独处，老白总免不了见缝插针地说教几句，任谁都招架不住。
第二天清早，一家人早早起床准备。
白言澈仔细刮净胡茬，将头发梳理整齐；白芝芝在妈妈帮助下换上崭新的连衣裙，发间还别了一只小巧的红色蝴蝶结；白文礼也难得郑重，给日渐稀疏的头发抹上发胶，梳得一丝不苟。
一家人衣着整洁地坐上车，驶往老家。白文礼以锻炼为由，将方向盘交给了白言澈，自己则悠闲地靠在副驾上闭目养神。他早已打算好，要借祭祖的由头狂饮一场的准备。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驶入老家前白村。
白言澈本以为他们出发得够早，没想到一到奶奶家，几个叔伯几乎都到齐了。
太爷爷有两个儿子，也就是白言澈的亲爷爷和二爷爷。下一辈则是白言澈父亲三兄弟，以及二爷爷家的四叔。
亲爷爷家的三个孩子关系不算亲近，反而四叔与白言澈一家走得最近。
说起四叔，他这一生可谓顺风顺水：人长得帅不说，命还贼好，取了个有钱的老婆，而且老婆还是个恋爱脑……
三十岁就过上了半退休的悠闲生活。不过此时四叔还未到场，估计又去哪闲逛了。
走进堂屋，白言澈放下带来的礼品，同爷爷奶奶寒暄了几句。
重生再次见到二老慈祥的面容，他心中不免泛起一阵时光交错般的感慨。大人们聚在一起聊家常，白言澈则带着芝芝和几个小侄子侄女在院中玩耍。
没过多久，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
白言澈回头，露出笑容，是大伯家的水哥。
虽然父辈之间的关系称不上融洽，但也许是从小不在一起长大的缘故，自己这几个堂兄弟之间的关系还算可以。
“阿澈今年上大学了吧？”寒暄过后，水哥和他闲聊起来，语气中带着羡慕，“真好啊。怪我当年没好好读书，现在工作都不稳定，年纪一把了还一事无成。”
水哥的眼神有些黯淡，看得出这些年没少经历社会的打磨。
“水哥这几年不是在外地吗？怎么突然回来了？”白言澈随口问。
“还不是你强哥那暴脾气……”水哥叹了口气。
强哥是大伯另一个儿子，性子急躁易怒，“他在厂里跟人打架，我去拉架，结果老板说我也参与闹事，把我们一起开除了。”
水哥越说越沮丧：“这几年什么都干过了，在工厂里打螺丝，饭店里的服务员，小区的保安，甚至在奶茶店里都干过，结果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没讨到……”
听到‘奶茶店’三个字，白言澈心中一动，随即开口：“水哥，我有个有钱的学长正打算在学校开家奶茶店。你既然有经验，有没有兴趣去试试？”
他故意没说店是自己要开。在水哥眼里，自己不过是个半大孩子，换成神秘的有钱学长听起来更靠谱些。
水哥果然犹豫：“学校里的奶茶店？能行吗？别又像我上一家，没开多久就倒闭了……”
见他没有一口回绝，白言澈继续劝说道：“水哥你想，学校的店哪有开不起来的？客源稳定，又不缺人流。”
水哥回想自己初中时小卖部人潮汹涌的景象，似乎被说动了几分。
白言澈趁热打铁：“而且你不是还没成家吗？”
“学校里可都是年轻漂亮的大学生还有研究生，到了大学凭你这几年的阅历，害怕骗不到象牙塔里的小姑娘？”
“哎哟，”水哥连连摆手，“人家大学生研究生的姑娘，还能看上我一个高中都没上过的泥腿子？”
“有接触就有机会啊，你看看四叔那个样子，除了长得好看不也是啥也不会？”
“结果呢？不还是把四婶钓到手了？咱四婶那么有钱，不还是对四叔服服帖帖的”
“只能说万事皆有可能啊。”
水哥听着听着，渐渐点头：“听起来是挺不错……那等有消息了，你告诉我一声，我去看看。”
看着水哥有些想答应，白言澈也点了点头。
他确实需要有个经验丰富的人帮忙。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又闲聊起四叔的近况。
正说得起劲，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带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