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最先唤醒的是嗅觉。
一股混杂着腐土、烂肉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腥甜气味，蛮横地钻入鼻腔，呛得陈昊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几乎要贴到脸上的稀疏星光，和一片沉甸甸的、化不开的墨色。
他动了动，身体各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尤其是后脑勺，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过，嗡嗡作响。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浅坑里，身下是硌人的碎石和某种柔软的、疑似衣物的东西，周围散落着几具姿态扭曲、面目模糊的尸体。
这里是一处乱葬岗。
“我不是在加班赶方案吗……这是哪儿？” 恐慌如同冰水，瞬间浇遍全身。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连抬起手臂都异常艰难。
记忆的最后片段，是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以及因为连续熬夜而袭来的、撕裂般的头痛。下一秒，天旋地转，再睁眼，已是人间地狱。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哀求声顺着夜风飘了过来。
“求……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身上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声音来自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下。借着微弱的月光，陈昊能看到三个穿着短打、手持朴刀的彪形大汉，正围着一个蜷缩在地上的布衣少年。少年衣衫褴褛，脸上满是血污和恐惧。
“哼，没钱？看你小子细皮嫩肉的，像是读过书的，绑了去黑矿也能换几个酒钱！” 为首的一个刀疤脸狞笑着，抬脚就踹在少年肚子上。
少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虾米般蜷缩起来。
陈昊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现代社畜，别说三个持刀歹徒，就是一个他也对付不了。
他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身体，手掌却不小心按在了一截冰冷僵硬的物体上——那是一只从泥土里伸出来的、已经腐烂见骨的手。
“呕……” 强烈的恶心感冲上喉头，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冷汗瞬间浸透了身上那件不知从何而来的粗布衣服。
跑！必须跑！
这个念头刚升起，那个刀疤脸似乎心有所感，浑浊的目光猛地扫向了乱葬岗这边。
“嗯？老大，那边刚才好像有动静？” 一个喽啰也看了过来。
刀疤脸眯起眼睛，啐了一口：“妈的，这鬼地方还能有活物？你去看看，要是还没死透的，补上一刀，搜搜身！”
“好嘞！” 那喽啰应了一声，提着朴刀，一脸晦气地朝陈昊藏身的浅坑走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泥土被踩实的沙沙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陈昊的心上。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脸上狰狞的横肉和刀身上反射的冰冷月光。
绝望如同沼泽，将他一点点吞没。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叮！】
一个清晰、冰冷，毫无任何感情色彩的电子音，突兀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及强烈求生意志，‘武圣成就系统’开始绑定……】
【1%… 50%… 100%… 绑定成功！】
【宿主：陈昊】
【境界：凡胎(Lv0)】
【经验值：0\/100】
【成就点：0】
【武学：无】
【系统功能：个人面板、任务系统、系统商城（未解锁）……加载完毕。】
【警告！检测到致命威胁正在逼近！】
【触发紧急新手任务：生存！】
【任务要求：在当前的致命威胁下存活。】
【任务奖励：经验值+50，成就点+10，基础吐纳法x1。】
陈昊猛地睁开眼，巨大的震惊甚至暂时压过了恐惧。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块半透明的、泛着微蓝色光泽的属性面板，上面的文字清晰可见。
不是幻觉！
“谁？！” 走过来的喽啰被陈昊突然睁眼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举起了刀。
来不及细想，系统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打开商城！” 他在心中疯狂呐喊。
面板瞬间切换，一个简陋的商城界面出现，但大部分区域都是灰色的【未解锁】状态。只有最上面一行，有几个图标亮着。
【小经验丹（10成就点）】、【金疮药（5成就点）】、【粗糙的匕首（8成就点）】……
他的成就点是0，什么也买不了！
完了……
就在绝望再次攫住他时，他瞥见了商城最下方，一个极其显眼的、散发着金色光芒的选项——【新手福利：随机武学抽取（限时免费）x1】！
免费！抽取！
“抽！立刻抽取！” 陈昊用尽全部意念吼道。
【叮！开始随机武学抽取……】
一个虚拟的轮盘在他眼前飞速旋转，最终，指针停在了一个白色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图标上。
【恭喜宿主获得基础武学：《基础拳法》（F级）。】
【是否立刻学习？】
“学习！立刻学习！”
嗡！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热流凭空涌入体内，瞬间流遍四肢百骸。脑海中同时多出了一段陌生的记忆——关于如何发力，如何运劲，如何挥拳的粗浅法门。身体的酸痛和虚弱感似乎减轻了一丝，虽然依旧无力，但至少不再是刚才那种完全动弹不得的状态。
与此同时，个人面板也发生了变化。
【武学：《基础拳法》（初学乍练 1%）】
【境界：凡胎(Lv0)】—— 后面多了一个小小的“+”号，提示可以升级。
经验值可以升级！
陈昊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任务栏的【经验值+50】上。只要完成这个任务，他就能升级！升级一定能恢复状态！
而完成任务的条件是——生存！意味着，他必须解决掉眼前的危机！
这一切描述起来漫长，实则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喽啰见陈昊只是瞪着自己不说话，骂了一句“装神弄鬼”，举刀便砍！
生死关头，陈昊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猛地向旁边一滚！
“噗！”
朴刀擦着他的肩膀，深深砍入他刚才躺着的泥土里，溅起一片泥点。
“妈的，还敢躲！” 喽啰一击不中，恼羞成怒，抽出刀再次劈来。
陈昊半跪在地上，避无可避。他看着对方狰狞的面孔，看着那呼啸而下的刀刃，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他按照脑海中那刚刚获得的《基础拳法》记忆，腰部发力，将全身的力量拧成一股，对着那喽啰毫无防护的胸口，一拳轰出！
这一拳，速度不快，力道也绝称不上刚猛。
但在拳头接触对方胸膛的瞬间，陈昊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微弱的气力似乎被某种技巧凝聚在了一点。
“砰！”
一声闷响。
喽啰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痛苦，脚下踉跄着后退了两三步，才勉强站稳。他捂着胸口，又惊又怒地看着陈昊：“你……你小子会武功？！”
陈昊一拳打出，自己也感到一阵虚脱，但他心中却是一喜——有效果！
更重要的是——
【叮！击中敌人，《基础拳法》熟练度+1。】
【叮！成功对敌人造成伤害，经验值+5。】
有戏！
“废物！连个半死的人都解决不了！” 远处的刀疤脸见状，骂骂咧咧地带着另一个喽啰大步走了过来，脸上杀气腾腾。
压力骤增！
陈昊心脏紧缩，一个受伤的喽啰他尚且勉强应付，三个一起上，他必死无疑！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系统面板，那个刚刚因为他挥出一拳而微微闪烁的【境界：凡胎 (Lv0) +】。
升级！必须立刻获得力量！
他的目光扫过浅坑里的其他尸体，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猛地扑向旁边一具还算“新鲜”的尸体，一边在心中对系统嘶吼：“系统！这些‘遗物’，算不算我‘获得’的资源？能不能兑换？！”
【叮！检测到无主财物：粗劣的朴刀x1，破损的皮甲x1，铜板x3。】
【是否兑换为系统点数？兑换比例：1成就点\/每件物品。】
“兑换！全部兑换！”
【叮！兑换成功，获得成就点：3点。】
成就点：3！
加上任务完成后即将获得的10点，他有13点！可以买那把【粗糙的匕首】了！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就在这时——
“死吧！”刀疤脸已经冲到近前，手中朴刀带着恶风，直劈陈昊面门！这一刀又快又狠，绝非刚才那个喽啰可比！
避不开！
陈昊瞳孔猛缩，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
千钧一发之际，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商城中那个始终亮着的、【小经验丹】旁边的数字——（10成就点）。
而他的成就点，刚好有3点。
不，不对！
他完成【生存】任务，还能获得10成就点！
也就是说，他现在可以“预支”这10点！他现在就拥有13点“资产”！
“购买小经验丹！立刻使用！” 他在心中发出咆哮。
【成就点-10。】
【获得小经验丹x1。】
【是否使用？】
“使用！”
一枚虚拟的丹药在面板上消失。
【叮！服用小经验丹，经验值+100！】
个人面板上，经验值瞬间变成：105\/100。
那个“+”号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升级！！！”
【叮！境界提升，当前境界：凡胎 (Lv1)！】
一股远比之前学习《基础拳法》时强大、精纯数倍的热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涌入陈昊的四肢百骸！身上的伤痛和虚弱感瞬间消失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连五感都变得清晰了许多，他甚至能看清刀疤脸脸上那道疤痕的细微褶皱！
时间仿佛变慢。
刀疤脸的刀锋距离他的额头只有不到一尺。
陈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不再后退，而是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身体微侧，险之又险地让过刀锋。同时，那灌注了全身新力、远超之前的一拳，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地砸向了刀疤脸的肋下！
《基础拳法》——黑虎掏心！
“咔嚓！”
一声清晰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呃啊——！” 刀疤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像被狂奔的野牛撞中，直接倒飞出去一丈多远，砸在地上，口吐鲜血，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叮！越级击杀敌人，经验值+80！】
【叮！《基础拳法》熟练度+10！】
【叮！成就“初战告捷”已达成，成就点+10！】
剩下的两个喽啰彻底吓傻了，看着如同战神附体、眼神冰冷的陈昊，又看了看地上生死不知的老大，发一声喊，连滚带爬地逃入了黑暗中，连头都不敢回。
乱葬岗重新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风声和陈昊粗重的喘息声。
【叮！紧急新手任务“生存”完成！】
【奖励发放：经验值+50，成就点+10，基础吐纳法x1已存入系统空间。】
月光洒下，照亮了他染血的拳头和年轻却已带上几分坚毅与冷冽的脸庞。
陈昊看着自己的手，感受着体内流淌的力量，又看了看眼前悬浮的系统面板，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活下来了。
在这个陌生的、危险的武侠世界，依靠这个神秘的“武圣成就系统”，他活过了第一夜。
他抬起头，望向远方那片未知的、深邃的黑暗，轻声自语，又像是在对这个世界宣告：
“我的江湖，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