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科技区的实验室永远飘着两股味道——一股是金属被电流炙烤的焦糊味，像灾变前夏天电线短路时的气息；另一股是淡得几乎抓不住的灵气味，从张教授手边的转换装置原型上漫出来，裹着幽蓝的光，像把凝固的星子揉进了金属壳里。陆明远蹲在装置旁，手指在布满划痕的金属面板上飞快滑动，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天修“铁虫”时蹭的机油，在灯光下泛着亮。他嘴里叼着半块压缩粮，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跟张教授说话：“张叔，能量接口再调小百分之三试试？上次陈默的净化灵气注入时，这里的线路差点烧了。”
张教授推了推滑到鼻尖的老花镜，镜片上沾着点白雾——他刚用烧杯加热过灵脉矿石粉末，指尖还沾着浅灰色的粉屑。他点点头，枯瘦的手握住调节旋钮，动作慢却稳：“你说得对，这装置就像个娇贵的孩子，既吃不了太粗的异能，也受不住太烈的灵气。”他看着装置上跳动的蓝色数据流，眉头皱了皱，“可惜啊，缺了星陨铁做核心，它最多只能融合两种力量，想让修仙者和异能者的力量真正拧成一股绳，还差得远。”
“星陨铁？”陆明远猛地抬起头，嘴里的压缩粮差点掉下来，他赶紧咽下去，追问，“就是您之前说的，能传导纯灵还不怕浊瘴腐蚀的那种金属？我爸妈的笔记里提过，说这种铁在灾变前只在陨石里发现过，难道现在还有地方能找到？”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像突然找到了丢失很久的零件——爸妈生前一直在研究“灵能机械融合”，星陨铁是他们笔记里画了圈的关键材料，要是能找到，不仅能完成转换装置，还像能跟爸妈的遗愿握了握手。
张教授叹了口气，手指在桌上的图纸上点了点，图纸上画着个不规则的金属块，旁边标着“东郊三十公里，修士洞府遗址”：“我也是听老同事说的，灾变前考古队在东郊发现过一个上古修士的洞府，里面有星陨铁的痕迹。可惜后来浊瘴蔓延，那片区域成了b级腐尸的聚集地，没人敢靠近。”他的声音低了些，“刘哥栽赃我时，还说我私藏A级晶核是为了去换星陨铁，现在想想，他说不定早就知道洞府的事，是暗魂教让他盯着这块铁呢。”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陈默走了进来，黑色冲锋衣的衣角沾着点普通区的尘土。他刚去看过被关在死牢的刘哥——刘哥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他，像条被踩住尾巴的毒蛇。陈默的右手插在口袋里，指尖贴着青灵玉，那玉刚才在经过科技区仓库时突然热了起来，不是预警的烫，是一种像心跳般的共鸣，让他忍不住往实验室走。“张教授，陆明远，”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些，“秦峰说您已经被平反了，基地会补给您缺失的晶核和材料。”
林晚星跟在陈默身后，浅蓝防护服的口袋里露出半截医疗绷带，她手里拿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几块加热过的压缩粮：“张教授，您昨晚没怎么吃东西，这是我从医疗队拿的，热过了，您垫垫肚子。”她把袋子递过去，指尖的光粒像细碎的萤火虫，轻轻落在张教授的手背上——张教授的手因为熬夜调试装置，冻得有点红，光粒落在上面，带来一阵暖暖的痒。
张教授接过袋子，眼眶有点热，他捏着温热的压缩粮，像捏着一团小小的火苗：“谢谢你们，要是没有你们，我这把老骨头说不定还被关在牢里，转换装置也得烂在仓库里。”他看向陈默，突然注意到陈默口袋里露出来的青灵玉，玉身泛着淡淡的绿光，那光竟和转换装置的蓝光慢慢靠在一起，像两滴要融在一起的水。“咦？”张教授惊讶地指着青灵玉，“这玉的灵气，怎么跟洞府遗址的灵气这么像？”
陈默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青灵玉，玉在掌心泛着柔和的绿光，靠近转换装置时，绿光更亮了些，甚至在装置的蓝光上绕了个圈。他心里一动，想起陆明远之前给他看过的《青灵秘录》——那本残卷的最后几页画着星象图，旁边写着“东郊洞府，灵脉之源”。“陆明远，你把《青灵秘录》带来了吗？”他问。
陆明远立刻从背包里掏出那本泛黄的残卷，书页边缘都被他翻得起了毛。他翻到星象图那一页，递到陈默手里：“你看，这图上标着的位置，跟张教授说的东郊洞府刚好对上！而且图上还画着个跟青灵玉很像的图案，旁边写着‘星铁为钥，可启灵脉’。”他的手指在图上戳了戳，激动得声音都有点颤，“也就是说，东郊洞府里不仅有星陨铁，还跟青灵玉有关？说不定能找到《青灵诀》的完整篇！”
陈默看着星象图，青灵玉在掌心轻轻震动，像是在回应图上的图案。他想起之前在图书馆找到的青铜残片，想起苏清晏说的“封印碎片藏在各地”，心里突然有了个模糊的念头——东郊洞府里，可能不止有星陨铁，还有跟封印相关的线索。但他也没忘了风险，东郊是b级腐尸聚集地，还有可能藏着暗魂教的卧底，小队去了，不一定能安全回来。他左眉骨的浅疤又跳了跳，那是灾变初期留下的印记，每次遇到危险的抉择，它都会这样提醒他。
“不行，太危险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秦峰走了进来，黑色作战服上的雷纹纹身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他刚处理完异能派的后续——刘哥的手下有几个不服气，闹着要见刘哥，被他用雷系异能镇住了。“东郊那片区域，上个月还有巡逻队遇到过b级腐尸领主，你们小队虽然有陈默的净化灵气，但陆明远和林晚星的修为还不够，张教授需要留在基地完善转换装置，没人能给你们兜底。”秦峰的语气很坚定，像一块敲不碎的钢铁——他不是不让去，是怕失去这些年轻人，基地现在能扛事的，除了他，就是陈默他们了。
陆明远急了，往前迈了一步，手里还攥着《青灵秘录》：“秦首领，星陨铁是完成转换装置的关键！有了它，我们能培养出更多修仙-异能双修者，下次腐尸围城，基地就不用这么被动了！而且陈默的青灵玉能感知洞府的灵气，我们有优势！”他的声音有点高，手指因为用力，关节泛着白——他太想找到星陨铁了，不仅是为了转换装置，更是为了爸妈的遗愿，要是能完成他们没做完的研究，像能让爸妈看到他的成长。
林晚星也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像陆明远那么急，却很坚定：“秦首领，我现在的治愈异能已经升级到c级了，能同时治愈三个人，还能凝聚光盾防御。陈默的净化灵气能覆盖十米范围，沈凝霜的冰系异能能冻住腐尸，我们小队的实力足够应对b级腐尸。”她看着秦峰，指尖的光粒亮了起来，像在证明自己的能力，“而且张教授的转换装置需要星陨铁，我们不能因为危险就放弃——灾变后，哪件事不危险呢？”
陈默这时才开口，他看着秦峰，眼神里没有急功近利，只有一种沉静的决心：“秦峰，我知道危险，但我们没有选择。刘哥是暗魂教的棋子，他们盯着星陨铁，也盯着青灵玉和封印碎片。要是我们不去，暗魂教迟早会找到洞府，拿到星陨铁和可能存在的封印线索，到时候他们的浊瘴丹和邪修力量会更强，基地更危险。”他举起掌心的青灵玉，绿光在实验室里漫开来，“这玉刚才跟星象图共鸣了，它在指引我们——就像灾变时，它救了我和林晚星一样。”
秦峰看着陈默，又看了看陆明远和林晚星，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想起灾变初期，自己带着小队建立钢铁基地时，也是这样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闯过一个又一个难关。这些年轻人，跟那时的自己太像了——有勇气，有担当，更有守护基地的决心。他沉默了几秒，手指在腰间的匕首上摸了摸，最后点了点头：“好，我同意你们去。但我有三个条件：第一，沈凝霜必须加入小队，她的冰系异能能应对腐尸领主；第二，带足三天的物资和医疗用品，遇到A级腐尸立刻撤退；第三，每天跟基地联系一次，一旦失联，我会派救援队过去。”
陆明远立刻欢呼起来，像个拿到新玩具的孩子，他一把抱住陈默的胳膊：“太好了！我们明天就出发！我今晚就把‘铁虫’改装好，让它先去探路！”他的眼镜滑到了鼻尖，也没顾得上推，转身就往自己的工作台跑，背包里的零件又开始叮当作响。
林晚星也笑了，眼角弯成了月牙，她从口袋里拿出个小本子，开始列物资清单：“我要带够绷带和消毒水，还要准备点炼体药剂，陆明远说那东西能增强肉身防御。”她的光粒在本子上轻轻晃着，像在帮她照亮字迹。
张教授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他拍了拍陈默的肩膀：“我今晚加个班，把转换装置的便携版做出来，你们带着，遇到危险时能融合灵气和异能，威力能提升一倍。还有，这是我画的洞府大致地图，上面标了可能有腐尸聚集的区域，你们小心点。”他把一张折叠好的图纸递给陈默，图纸上的线条虽然歪歪扭扭，却标得很详细。
陈默接过图纸，又看了看掌心的青灵玉，绿光还在轻轻跳动。他想起刘哥怨毒的眼神，想起暗魂教袖口的黑纹，想起苏清晏说的“封印碎片藏绿洲”，心里突然变得很沉——东郊洞府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更多的碎片要找，更多的敌人要打。但他不害怕，因为他身边有林晚星的治愈，有陆明远的科技，有沈凝霜的冰刃，还有秦峰和张教授的支持。他左眉骨的浅疤慢慢不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的力量，像青灵玉的绿光一样，在心里扎了根。
秦峰拍了拍陈默的后背，声音比平时温和些：“明天出发前，我会让沈凝霜去找你。记住，活着回来——基地需要你们，地球也需要你们。”他说完，转身走出了实验室，黑色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的雷纹纹身的微光，像一道无声的承诺。
实验室里，陆明远还在跟转换装置较劲，嘴里哼着灾变前的老歌；林晚星的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光粒跟着节奏跳动；张教授靠在椅子上，看着他们，嘴角带着笑。陈默站在中间，手里攥着图纸和青灵玉，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觉得，就算外面是浊瘴弥漫的世界，就算有无数腐尸和邪魔，只要还有这样一群人在一起，就总有一天能等到浊瘴消散，草木重生的那一天。他把青灵玉放回口袋，指尖贴着玉的温凉，像握住了一块小小的、却无比坚定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