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灵谷的入口藏在道冰瀑后面。淡金色的灵脉能量顺着冰棱流淌，在岩壁上凝结成半透明的晶簇，将陈默小队的影子折射成破碎的光斑。林晚星举着灵脉水晶走在最前面，光粒顺着水晶的纹路游走，在冰瀑上划出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寒气混着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里面有打斗痕迹。”陈默的斧头抵在冰面上，绿光渗入冰层，映出下面埋着的半截冰晶长矛——矛身上刻着沈凝霜家族的冰纹标记，刃尖还沾着暗红色的血渍，“是你家族的人。”
沈凝霜的指尖抚过矛身的裂痕，冰蓝色的眼眸里泛起涟漪。她认出这是家族护卫的制式武器，矛尾的编号显示属于二十年前的护卫队，正是家族覆灭时失踪的那支。“他们来过这里。”女孩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而且……是被冰煞反噬了。”
陆明远突然惊呼一声。他的探测器屏幕上，代表邪力的红色波纹正以祭坛为中心剧烈跳动，峰值已经超过元婴初期的标准：“魔熊在吸收祭坛的灵脉！它的能量读数还在涨，再这样下去会突破元婴中期！”男孩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操作，试图锁定碎片的位置，“碎片的信号就在祭坛中央，但被层强磁场屏蔽了！”
穿过冰瀑后的景象让林晚星捂住了嘴。圆形的冰坛周围，散落着数十具冻成冰雕的尸骸，有的保持着挥剑的姿态，有的双手结印，胸口都插着半截冰晶——是沈凝霜家族的修士，他们的眉心处都有个黑色的孔洞，像是被某种力量吸干了灵力。
“是冰煞。”沈凝霜的冰矛突然剧烈震颤，指向祭坛顶端的冰棺，“我家族世代镇压的上古冰煞，就是被它反噬才覆灭的。”冰棺的表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正渗出缕缕黑烟，与魔熊的浊瘴交织成网，“魔熊在用碎片的力量唤醒冰煞，它们想融合成更可怕的怪物！”
祭坛中央的冰狱魔熊显然察觉到了闯入者。它猛地转过身，五米高的身躯带起的寒风让周围的冰雕簌簌发抖，胸前的白毛被灵脉能量染成淡金色，爪尖握着块青铜色的碎片——第四块封印碎片，正不断溢出纯灵能量，被魔熊强行灌入冰棺。
“吼——！”魔熊的咆哮震碎了头顶的冰棱，无数冰锥带着尖啸砸下来。陈默将林晚星护在身后，斧头横扫，绿光织成道防护盾，冰锥撞在盾上瞬间化为齑粉，却有枚漏网的冰锥擦过他的左臂，留下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寒气顺着伤口往里钻，像有无数冰针在啃噬骨头。
“陈默！”林晚星的光粒立刻涌过去，却在接触伤口的瞬间被寒气冻结。女孩急得眼眶发红，将灵脉水晶贴在他的伤口上，水晶的金光与青灵玉的绿光交织，才勉强压制住冰煞的蔓延，“这不是普通的寒气，是……”
“是我家族的禁术‘冰煞蚀骨’。”沈凝霜的冰刃突然刺入冰坛的纹路，冰层顺着刃尖裂开，露出下面埋着的黑色晶石，“魔熊用碎片激活了祭坛的禁阵，这些是吸灵石，能把修士的灵力转化成冰煞。”她的冰蓝色眼眸转向陈默，“你的纯灵能克制它，但需要……”
“需要靠近祭坛。”陈默按住不断发烫的青灵玉，伤口的寒意正顺着血脉往上爬，“明远，你的灵脉炮能吸引它的注意力吗？”
陆明远已经将聚灵阵与冰坛的灵脉节点对接，装置的炮口泛着淡金色的光：“最多牵制十秒！它的皮毛能吸收灵脉能量，普通攻击对它没用！”男孩的额头渗出汗珠，顺着下巴滴落在控制板上，瞬间凝成细小的冰晶，“我改装了能量频率，用星陨铁粉末增强穿透力，应该能……”
魔熊的巨掌突然拍向祭坛边缘。冰面炸裂的瞬间，数根冰刺破土而出，直扑陆明远。沈凝霜的冰牢及时升起，却被冰刺撞得粉碎，女孩被冲击波掀飞出去，撞在冰棺上喷出一口血，染红了棺身的符文。
“凝霜！”陈默的斧头劈向魔熊的后腿，绿光在它的皮毛上炸开，却只留下片焦痕。魔熊吃痛转身，巨掌带着腥风拍过来，他侧身躲闪的瞬间，看见沈凝霜正试图用冰刃撬动冰棺的缝隙，那里渗出的黑烟已经凝聚成只模糊的手，正抓向她的脚踝。
“别碰冰棺！”陈默的吼声被魔熊的咆哮淹没。他突然运转《青灵诀》，将纯灵注入青灵玉，绿光暴涨的瞬间，竟复刻了沈凝霜的冰系异能，双手结印的刹那，地面涌出道冰墙，暂时挡住魔熊的去路，“那是冰煞的本体！它想找新的宿主！”
沈凝霜的脚踝已经被黑烟缠住。冰煞顺着她的经脉往上爬，女孩的皮肤瞬间结出层黑冰，连冰灵玉佩的蓝光都被压制得黯淡下去。她咬着牙将冰刃刺向自己的小腿，寒气与冰煞碰撞产生的白雾中，她的瞳孔突然泛起血丝——那是强行催动家族秘术的征兆。
“以血为引，冰灵归位！”沈凝霜的声音带着古老的韵律。她的指尖划破掌心，鲜血滴在冰棺的符文上，那些扭曲的纹路竟顺着血迹爬向她的手臂，在皮肤表面形成新的冰纹，“我家族的人与冰煞签订过血契，能暂时掌控它的力量……”
冰棺突然剧烈震颤。黑烟像潮水般涌出，在半空凝聚成个三米高的黑影，面容模糊，却长着与沈凝霜相似的冰蓝色眼眸。它发出声非人的嘶吼，竟挥手拍向魔熊，利爪穿过魔熊的皮毛，撕下块带血的肉，浊瘴与黑烟碰撞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白光。
“它在帮我们？”林晚星的光粒同时护住沈凝霜和陈默，女孩的灵力已经透支，光粒忽明忽暗，像风中残烛，“冰煞……不是邪物吗？”
“是契约的力量。”沈凝霜的脸色惨白如纸，控制冰煞显然对她的负担极大，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但它在吞噬我的灵力，最多……最多还能撑三分钟！”
陈默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他将青灵玉抛向陆明远：“给灵脉炮充能！用纯灵当核心！”自己则握紧斧头冲向祭坛，绿光在斧刃上凝结成实质，沿途的吸灵石被纯灵净化，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晚星，帮我守住后路！”
林晚星的光粒立刻织成道光网，挡住从冰缝里钻出的冰刺。她看见陈默的左臂已经被黑冰覆盖大半，却依旧咬着牙往上冲，左眉骨的疤痕在绿光中格外清晰，像道永不褪色的誓约。女孩突然想起灾变那天在医学院的楼梯间，这个男生也是这样，明明吓得手抖，却把她护在身后。
“陈默哥！接住！”陆明远将充能完毕的灵脉炮扔过去。炮口的金光已经变成刺眼的白，青灵玉嵌在炮身中央，纯灵与灵脉能量融合成道金色的光柱，“对准它胸口的白毛！那里是弱点！”
魔熊显然被冰煞牵制得暴怒。它无视陈默的攻击，巨掌疯狂拍打着冰棺，试图夺回对冰煞的控制权。沈凝霜的冰煞虽然凶猛，却在魔熊的浊瘴侵蚀下逐渐变得稀薄，黑影的轮廓越来越淡，眼看就要溃散。
“就是现在！”沈凝霜的声音带着最后的力量。冰煞突然自爆，黑烟化作无数冰针，密密麻麻地扎进魔熊的皮毛，虽然没能造成致命伤，却让它的动作迟滞了半秒。
陈默抓住这半秒的间隙。他将全身灵力注入灵脉炮，青灵玉的绿光与炮口的金光融合，形成道贯穿天地的光柱，精准地命中魔熊胸口的白毛。金光炸开的瞬间，魔熊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胸前被炸出个血洞，第四块封印碎片从它的爪中飞出，在空中划过道青铜色的弧线。
“接住碎片！”陈默的吼声带着血腥味。他被冲击波掀飞出去，左臂的黑冰已经蔓延到肩膀，视线开始模糊，却死死盯着碎片的轨迹——沈凝霜的冰刃突然破空而出，在半空中接住碎片，冰蓝色的眼眸与他相撞，带着种决绝的温柔。
林晚星的光粒同时涌向两人。她先将光粒注入沈凝霜手中的碎片，青铜色的碎片突然亮起，与女孩手臂上的冰纹产生共鸣，爆发出股纯净的冰系灵力，瞬间净化了她体内的冰煞。然后转身扑向陈默，将灵脉水晶贴在他的伤口上，水晶的金光顺着血管游走，黑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它还没死！”陆明远的尖叫声刺破喘息。受伤的魔熊突然暴起，剩下的右爪带着紫黑色的浊瘴，直扑还没站稳的沈凝霜，碎片还在她手中散发着微光，女孩显然没料到这垂死一击。
陈默的斧头脱手飞出。绿光在斧刃上凝结成道光箭，精准地劈在魔熊的爪背上。魔熊的动作顿住的瞬间，沈凝霜的冰矛已经刺穿了它的左眼，冰蓝色的灵力顺着矛杆涌入，将魔熊的大脑冻成冰晶。巨熊的身躯晃了晃，轰然倒地，激起的冰尘笼罩了整个祭坛。
当冰尘散去时，陈默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被沈凝霜死死攥着。女孩的手心全是冷汗，冰蓝色的眼眸里还残留着后怕，见他看来，却立刻松开手，转身走向冰棺，耳根泛着可疑的红。
“这里有字。”沈凝霜的手指抚过冰棺内侧的刻痕。那些不是符文，而是用鲜血写就的字迹，笔画潦草，显然是临死前刻下的：“冰煞非恶，封印为饵，邪魔借壳，骨血为钥”。
“什么意思？”林晚星的光粒照亮了更多的刻痕，“你家族的人好像知道封印的秘密？”
陈默的青灵玉突然与碎片产生共鸣。四块碎片在他掌心拼成个不完整的圆形，表面的符文亮起，投射出段影像：上古修士用七块碎片布下封印，却在阵法核心藏了块“引魔骨”，专门吸引域外邪魔，而沈凝霜的家族，世代都是看守引魔骨的“骨誓者”。
“我家族不是被冰煞反噬，”沈凝霜的声音带着颤抖，指尖的冰刃不小心划破了冰棺，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尸体，而是块漆黑的骨头，表面刻着与邪魔相同的符文，“他们是……故意让冰煞失控，毁掉引魔骨，阻止邪魔破封。”
陆明远的探测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红色波纹再次暴涨，这次的源头不是魔熊，而是冰棺里的引魔骨：“它在发出信号！是给邪魔的信号！”男孩的手指在控制板上乱按，“它能感应到其他碎片的位置，刚才魔熊就是靠它定位的！”
引魔骨突然裂开道缝，渗出的黑烟在空中凝聚成个模糊的人脸，发出非男非女的声音：“七块碎片，七星连珠，封印即破，主上归来……”
“毁掉它！”陈默的斧头劈向引魔骨。绿光与骨头碰撞的瞬间，骨头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将四人震飞出去。红光中浮现出另外三块碎片的位置：蛇人部落、暗魂教老巢、修仙界残片，影像的最后，是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正对着镜头冷笑。
“是柳玄！”林晚星的光粒剧烈闪烁，“暗魂教的教主！他在利用引魔骨寻找碎片！”
引魔骨在红光中逐渐化为飞灰，却在消散前发出最后一声尖啸，声音里带着嘲弄：“你们阻止不了的……第三块碎片已经在蛇人部落觉醒，那里的献祭仪式，会让主上提前降临……”
冰坛开始剧烈震动。灵脉能量失去控制，顺着冰缝喷涌而出，将周围的冰雕融化成水。陈默抓起四块碎片塞进怀里，青灵玉的绿光笼罩住整个小队：“快走！祭坛要塌了！”
沈凝霜最后看了眼冰棺的残骸，那里还残留着家族修士的血字。她突然弯腰捡起半截冰晶长矛，将矛尖插进自己的手臂，鲜血滴在冰面上，与那些古老的刻痕融为一体：“以沈氏血脉为誓，必守封印，邪魔不破，骨誓不止。”
冰瀑的缺口在身后闭合时，陈默回头望了一眼。冰灵谷正在灵脉能量的爆发中坍塌，淡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像支告慰亡灵的火炬。他的左臂还在隐隐作痛，那里的伤疤将和眉骨的浅疤一起，成为这段旅程的印记。
“蛇人部落。”陈默握紧怀里的碎片，四块青铜色的碎片在他掌心发烫，像四颗跳动的心脏，“我们接下来去那。”
林晚星的光粒在碎片上流转，将蛇人部落的影像映得更清晰：“那里的灵脉能量很奇怪，像是……被血祭污染过。”女孩的声音带着不安，“引魔骨说的献祭仪式，可能和暗魂教有关。”
陆明远正在修复灵脉炮，星陨铁粉末在他掌心闪烁：“我爸的笔记里提过蛇人部落，他们是上古修士的后裔，能和灵脉沟通，但五十年前突然变得残暴，好像是……”男孩突然停住，从背包里掏出张泛黄的照片，“我爸和蛇人首领的合影！他们认识！”
沈凝霜擦拭着冰晶长矛上的血迹，冰蓝色的眼眸里多了几分坚定：“我家族的古籍记载，蛇人部落藏着克制邪魔的‘灵脉火种’，或许……那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
越野车行驶在冰原上时，夕阳正穿透S级浊瘴，给冰面镀上层诡异的紫红色。陈默打开秦峰给的极寒基地内部地图，发现背面用朱砂画着个简易的传送阵，标注着“通往中部绿洲”——那是前往蛇人部落的捷径。
“看来秦峰早就知道我们要走这条路。”陈默的指尖划过传送阵的纹路，青灵玉的绿光与纹路产生共鸣，“他在帮我们。”
林晚星突然指着窗外。极寒基地的方向，淡金色的灵脉能量还在持续爆发，像座永不熄灭的灯塔。“赵首领他们看到了吗？”女孩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们做到了，夺回了碎片，守住了极寒之地。”
沈凝霜望着那片金光，突然轻声道：“我家族的人也看到了。”她的冰灵玉佩在阳光下泛着蓝光，与金光交相辉映，“他们会知道，骨誓者还在，封印还在。”
陆明远的灵脉传导装置突然发出“嘀”的轻响。转化率稳定在90%，屏幕上自动跳出段文字，是他父亲的笔迹：“灵脉火种藏于蛇人圣树，需纯灵与冰系灵力共同激活，小心暗魂教的血祭大阵。”
陈默握紧方向盘，越野车的灯光刺破暮色，在冰原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光轨。他知道，蛇人部落的血祭仪式只是新的开始，暗魂教的阴谋，邪魔的破封，还有那些散落的碎片，都在前方等着他们。
但当他感觉到掌心四块碎片的温度，听到身边队友的呼吸声，看着青灵玉始终不灭的绿光时，心里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这或许就是骨誓的意义——不是孤身一人的坚守，而是一群人的并肩前行，用各自的光，照亮这烬土之上的仙途。
夜色渐深，越野车的影子在冰原上被拉得很长，像条不断延伸的锁链，一头连着过去的牺牲，一头系着未来的希望。而蛇人部落的方向，正有股暗红色的光芒在浊瘴中闪烁，像双窥视的眼睛，等待着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