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装甲车碾过断裂的高架桥钢筋，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陈默扒着布满弹孔的车窗往外看，灰雾已经浓稠如墨，原本清晰的城市轮廓被晕染成模糊的黑影，只有偶尔闪过的腐尸轮廓，像水墨画里滴错的墨点。
“还有多久到基地？”林晚星的声音带着疲惫，她靠在陈默肩头，指尖的白光忽明忽灭——刚才在超市消耗的灵气还没完全恢复。车厢里弥漫着汗味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十几个幸存者挤在一起，没人说话，只有呼吸声和车轮颠簸的闷响。
前排的李刚回头看了眼腕表：“穿过三号隧道就到外围了，那里有我们的哨卡。”他的目光扫过陈默胸口，那里的青灵玉正透过衣料散发着微弱绿光，“你的玉佩……很特别。”
陈默攥紧衣角遮住玉佩：“祖传的，能挡挡浊瘴。”他没说实话，王虎那道贪婪的视线还钉在背上，像块烧红的烙铁。自从上车后，那个瘦高个就没移开过目光，偶尔和旁边的队员交头接耳，嘴角总挂着阴恻恻的笑。
突然，车队猛地刹车。惯性让所有人往前扑，车厢里响起一片惊呼。陈默迅速将林晚星护在怀里，撞在前方的铁架上，后背传来一阵钝痛。
“怎么回事？”李刚的声音带着警惕，他推开车门跳下去，霰弹枪已经上膛。
陈默跟着探头出去，心脏瞬间缩紧。只见前方的公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腐尸残骸，而道路尽头，二十多只体型壮硕的恶犬正对着车队龇牙咧嘴。它们的皮毛呈灰黑色，沾满了干涸的血渍，嘴角流着墨绿色的涎水，四肢粗壮如小牛犊——是c级腐尸犬。
“是尸犬群！”王虎的声音带着兴奋，他抄起车厢壁上的砍刀，“李队，让我去宰了它们！”
李刚皱眉：“这些畜生速度快，而且懂得合围，别冲动。”他对其他车辆打了个手势，“三号车掩护，一号车跟我冲过去！”
陈默注意到尸犬群的后方，有几只正围着一具新鲜的尸体啃食，那尸体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迷彩服——是掉队的搜救队员。他攥紧消防斧，青灵玉的暖意顺着掌心蔓延，隐约感觉到尸犬群中散发的c级浊瘴气息，比超市遇到的变异腐尸更混乱，却带着更强烈的攻击性。
“坐稳了。”李刚跳回驾驶座，装甲车猛地加速，引擎发出咆哮。前排的队员架起机枪，对着尸犬群扫射，子弹打在地上溅起尘土，却没能阻止那些畜生的冲锋。
一只尸犬以惊人的速度扑到车窗前，锋利的爪子瞬间抓破玻璃，腥臭的涎水滴落在陈默脚边。林晚星吓得尖叫，指尖白光骤然亮起，贴在车窗裂痕上。白光触碰到尸犬的鼻子，那畜生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像被烫到般后退几步。
“有用！”陈默精神一振，将青灵玉的灵气引向消防斧。斧刃绿光闪烁，他对着窗外的尸犬劈砍过去，虽然没能直接命中，散逸的灵气却让那些畜生纷纷后退，形成了一小片安全区。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王虎所在的三号车突然猛打方向盘，车尾狠狠撞在陈默乘坐的一号车侧面。装甲车失去平衡，朝着尸犬群密集的方向滑去。车厢里的幸存者发出绝望的尖叫，陈默死死按住林晚星的头，后背重重撞在铁皮上，眼前一阵发黑。
“王虎你干什么！”李刚的怒吼从对讲机传来。
王虎的笑声带着恶意：“抱歉啊李队，方向盘失灵了！这小子的玉能净化浊瘴，让他吸引点火力也好！”
陈默瞬间明白过来——这是故意的。王虎想借尸犬之手除掉自己，好独吞青灵玉。他看着窗外越来越近的尸犬，它们的眼睛里闪烁着嗜血的红光，锋利的獠牙在灰雾中闪着寒光。
“晚星，集中精神净化！”陈默大吼着，同时将手按在车厢壁上。青灵玉的防护圈猛地扩大，绿光撞在扑来的尸犬身上，瞬间灼出一片焦黑。但尸犬太多了，它们前仆后继地扑上来，车身在撞击中剧烈摇晃，玻璃碎片落了一地。
“陈默！”林晚星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白光已经扩展到半米范围，每一次闪烁都能逼退几只尸犬，但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显然快要撑不住了。
陈默咬紧牙关，目光扫过王虎所在的三号车。他看到王虎正探出头冷笑，左臂肌肉贲张——那是强化系异能的特征。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同时，胸口的青灵玉突然发烫，王虎身上那种蛮横的力量感，竟顺着视线涌入体内。
是异能复刻！
陈默感觉到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力量像潮水般涌来。他不再被动防御，抓起消防斧纵身跃出车窗，落地时顺势翻滚，躲开一只尸犬的扑咬，随即猛地挥斧劈去。
融合了强化异能的净化剑气威力倍增，斧刃划过之处，三只尸犬瞬间化为脓水。陈默的速度也快了数倍，在尸犬群中穿梭，每一次劈砍都带着绿光，很快就在车旁清理出一片空地。
“这小子……”对讲机里传来王虎的惊呼声。
李刚的怒吼紧随其后：“王虎！你再不帮忙，我崩了你！”
三号车终于开始射击，机枪子弹在尸犬群中撕开缺口。李刚趁机驾驶一号车后退，脱离了尸犬的合围。陈默跳回车厢，刚关上车门，就看到林晚星正跪在一个受伤的队员身边，指尖白光落在他被咬伤的腿上，伤口处的皮肤正在缓慢愈合。
“谢谢你。”那队员虚弱地说，裤腿上的血渍已经凝固。
林晚星摇摇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还……还不够，只能暂时止血。”
陈默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能感觉到她体内的灵气几乎耗尽。他将青灵玉贴在她手心：“吸收点灵气，别硬撑。”
玉佩的暖意传来，林晚星的脸色缓和了些，指尖的白光重新亮起微弱的光芒。
车队终于冲出尸犬群的包围，继续向隧道行驶。李刚通过后视镜瞪着王虎，眼神里满是怒火，但最终只是握紧了方向盘，没再说话。陈默知道，在这种时候，内部冲突只会让所有人送命。
进入三号隧道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隧道里没有灯光，只有车灯在黑暗中劈开两道光柱，照亮地上厚厚的灰尘和散落的骸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腥气，比外面的浊瘴更刺鼻。
“不对劲。”李刚突然减速，“这里太安静了。”
陈默也感觉到了异常。青灵玉在发烫，防护圈自发地收缩，紧贴着皮肤，像是在预警某种危险。他示意林晚星退后，自己则握紧消防斧，盯着前方黑暗中的阴影。
突然，车头灯照到水面。隧道中段积满了浑浊的水，深及车轮，水面上漂浮着泡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李刚刚想倒车，水面突然炸开！
一条十米长的巨鳄猛地窜出水面，布满疙瘩的灰褐色身体挡住了整个隧道。它的眼睛是浑浊的黄色，嘴巴张开时露出两排锯齿状的牙齿，嘴里喷出的灰绿色雾气落在车头上，立刻腐蚀出一片斑驳的锈迹——是b级浊瘴巨鳄！
“开枪！”李刚嘶吼着扣动扳机。霰弹枪的子弹打在巨鳄身上，只留下几个白点，根本无法穿透它厚实的皮肤。
巨鳄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尾巴横扫过来，狠狠抽在三号车上。装甲车像玩具一样被掀翻，车厢变形，传来王虎的惨叫。
“快倒车！”陈默大喊，但已经晚了。巨鳄的头猛地撞向一号车，车头瞬间凹陷，玻璃全部震碎。腥臭的雾气涌进车厢，林晚星立刻用白光护住众人，但她的灵气本就不足，白光很快变得黯淡。
陈默抓起消防斧，正准备跳下去，突然看到李刚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手雷。“接住！”李刚将手雷扔过来，“拉开保险，往它嘴里扔！”
陈默接住手雷，入手冰凉。他深吸一口气，运转《青灵诀》，将仅剩的灵气全部注入双腿。在巨鳄再次撞来的瞬间，他纵身跃出车窗，踩着巨鳄粗糙的皮肤往上爬。
巨鳄察觉到背上的异物，疯狂地扭动身体。陈默死死抓住它颈部的鳞片，任凭身体被甩得左右摇晃。他能感觉到浊瘴雾气落在身上，青灵玉的防护圈剧烈闪烁，像风中残烛。
“就是现在！”李刚的枪声吸引了巨鳄的注意，它张开大嘴咆哮，露出喉咙深处的粉红色软组织。
陈默毫不犹豫地拉开保险，将手雷扔了进去，同时纵身跳下巨鳄的背，朝着车厢扑去。林晚星的白光及时罩住他，挡住了爆炸的冲击波。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在隧道里回荡，巨鳄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身体在水里疯狂翻滚，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整个隧道。过了足足一分钟，水面才渐渐平静下来，巨鳄的尸体浮在水面上，脖颈处被炸出一个大洞，墨绿色的血液染红了积水。
所有人都瘫在座位上，大口喘着气。陈默爬回车厢，后背被鳞片划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他顾不上这些，先检查林晚星的状况——她已经晕了过去，指尖的白光彻底消失了。
“她没事，只是脱力了。”李刚递过来一瓶水，眼神复杂地看着陈默，“刚才……谢了。”
陈默接过水，没说话。他看向翻倒的三号车，王虎正从变形的车门里爬出来，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受伤了。看到陈默的目光，王虎恶狠狠地瞪了回来，眼神里的怨毒毫不掩饰。
李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头紧锁：“到了基地，我会如实上报。”
陈默点点头，将林晚星抱在怀里。她的呼吸很微弱，脸色苍白得像纸。他将青灵玉贴在她的额头，引导着灵气缓缓流入她体内。玉佩的绿光笼罩着两人，在昏暗的隧道里，像一盏微弱却坚定的灯。
车队继续前进，驶过巨鳄的尸体时，陈默看到它的眼睛还圆睁着，仿佛在诉说这片土地的绝望。他靠在车厢壁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黑暗，心中一片沉重。
尸犬、巨鳄、王虎的背叛……这还只是前往基地的路上。真正的钢铁基地，又会是怎样的龙潭虎穴？他摸了摸左眉骨的伤疤，那里已经结痂，像一个永不磨灭的印记。
隧道尽头出现了光亮，越来越亮，最终化为一片刺眼的白光。陈默眯起眼睛，看到了高墙和电网，看到了荷枪实弹的守卫，看到了钢铁基地四个大字在阳光下反射的冷光。
林晚星在这时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看着前方的基地，轻声说：“我们……到了？”
陈默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到了。”他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但我们的路，还没走完。”
车窗外，王虎正被两个队员扶着走，他回头看了陈默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陈默知道，这个麻烦，还远远没有结束。而在基地高墙的阴影里，一个银发冰眸的身影正站在哨塔上，目光冷冷地扫过驶来的车队，指尖凝结着细碎的冰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