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底那圈绿痕终于熄了，像是烧尽的炭火，只留下一圈暗印。
洛璃指尖在锅沿轻轻一刮，金属微凉，没再起反应。她把小锅收进袖袋，顺手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刚才那场架打得爽快，锅当钟用还是头一回，效果不错，就是震得手腕有点发麻。
“走吧。”她抬脚往前，“再磨蹭，天黑前到不了山脚。”
端木云把刀背往肩上一扛，咧嘴：“你这锅以后得供着，救命恩人。”
“供你个头。”洛璃头也不回，“下次你冲太快，我还拿它敲你脑门。”
慕容雪轻笑着跟上，银针收进袖中针囊。公孙宇蹲着检查了下机关残桩，拔出来吹了吹灰，塞进背包。
四人刚走出十来步，洛璃忽然停住。
她没说话，只是抬手一拦，队伍立刻静了下来。
前方林子安静得不对劲。鸟不叫，虫不鸣，连风都卡在半空。路旁那株百年青藤正自己扭动，叶片翻出紫光，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催着醒。
“怎么了？”端木云压低声音。
洛璃没答，蹲下身，指尖碰了碰一株赤心草。草叶猛地一颤，根部闪过一丝极细的光，转瞬即逝。
她闭了下眼。
眉心那股热还没散。空间在升级，她能感觉得到——时间流速变了，灵植生长节奏快了半拍，阁楼上的纹路似乎也亮了些。刚才收下的《焰步残影》玉简已经归档到美食殿堂第二层，火系身法，前三重能闪移，挺适合她这种不爱硬刚的。
可现在，这股升级的波动，和眼前这林子的动静，有点对上了。
“这林子……”她睁眼，声音压低，“活了。”
“啥？”端木云瞪眼，“草还能造反？”
“不是造反。”公孙宇已经摸出了测灵罗盘，铜盘刚离手，指针就疯了似的乱转，最后“咔”地一声，死死指向前方山峦，“是地脉在动。像心跳。”
慕容雪蹲下，掌心贴地。片刻后，她抬头：“土脉灵流往外冲，不是自然循环。有人……或者什么东西，在抽。”
“抽？”端木云挠头，“抽土？谁干这缺德事？”
洛璃没接话。她又蹲下，这次直接调动空间之力，顺着指尖渗入草根。灵力一碰那细光，空间深处竟传来一声轻颤，像钟被敲了一下，又像门开了条缝。
她猛地收回手。
“不对。”她站起身，声音更沉，“这不是外力抽的。是这地方……在醒。”
“醒？”公孙宇皱眉，“你是说，这山、这林，本来就是活的？”
“我不知道。”洛璃摸了摸眉心，那热感还在，“但我的空间，认得这股纹路。刚才那草根里的光，和阁楼上的古老符文，是一套。”
三人一愣。
端木云看看她，又看看那株还在抖的青藤：“所以……你那空间，跟这地儿，是亲戚？”
“别瞎说。”洛璃瞪他一眼，可心里却没底。空间是她穿越后才激活的，按理说独一无二。可现在，这纹路共鸣，分明是同源信号。
她抬头望向前方。雾气绕着山脚盘旋，像一层纱。那山不高，但轮廓古怪，不像自然形成，倒像是被什么巨物压过，又缓缓隆起。林子越往前，植物越不正常。一株铁骨松的树皮正缓缓开裂，露出底下泛着金光的木质；一丛月影花的花瓣一片片翻转，花心竟浮出微弱符文。
“这些植物……”慕容雪轻声说，“不是生病，是……进化？”
“是苏醒。”洛璃重复了一遍，“它们本来就有灵，只是被封着。现在封印松了，开始动了。”
“封印？”公孙宇眼睛一亮，“你是说，这地方有上古禁制？”
“有。”洛璃点头，“而且快撑不住了。”
她话音刚落，脚下一震。
不是地震，是地脉的搏动。一下，两下，越来越快，像心跳从沉睡中复苏。路旁一株老槐树“咔”地裂开一道缝，裂缝里透出幽蓝光，像是睁开了一只眼。
“退后！”公孙宇一把拉住慕容雪。
洛璃没动。她盯着那道光，忽然抬手，从空间取出一片刚摘的静心莲叶，轻轻抛向裂缝。
莲叶飘到半空，光猛地一缩，像是被吓到。接着，那幽蓝光竟顺着叶脉游走一圈，最后在叶心凝成一个极小的符点，一闪即灭。
洛璃伸手接住叶子，翻过一看——符点纹路，和她空间阁楼的纹路，完全一致。
“不是禁制。”她声音低下来，“是钥匙。”
“啥钥匙？”端木云听得一头雾水。
“唤醒这里的钥匙。”她收起莲叶，“这些植物不是被封印，是被种下的。像……种子。”
“种子？”公孙宇瞪眼，“种植物，还能种出一座山？”
“我不知道。”洛璃摇头，“但我的空间，是能种灵植的。而这里……像是一个更大的‘空间’，只是沉睡了太久。”
她顿了顿，眉心热感忽然加剧。
空间在回应。不是升级，是……共鸣。像是两个同频的东西，终于听见了彼此的信号。
“我们得小心。”她转头看三人，“这地方不是死的。它在等什么。而我的空间，可能是它等的那把钥匙。”
“所以你是天选之女？”端木云笑。
“你是想被炖了？”洛璃瞥他。
“不开玩笑。”公孙宇神色凝重，“如果这地方真有上古空间之力，那它的觉醒，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灵暴、地裂、甚至空间塌陷。”
“那就别让它全醒。”洛璃抬脚往前，“我们先探一探，看能不能稳住。”
“你有办法？”慕容雪问。
“没有。”洛璃坦然，“但我有锅。锅能炖万物，说不定也能炖醒个山。”
端木云哈哈大笑：“你这锅迟早成神器。”
一行人继续前行。越靠近山脚，植物异变越明显。一株藤蔓从地底钻出，自行缠绕成柱；一块岩石表面浮出符文，像活字在爬。空气里那股压抑感越来越重，像是有东西在深处呼吸。
洛璃走在最前，手一直按在眉心。空间的共鸣越来越强，她甚至能感觉到阁楼在轻微震动，像是有人在敲门。
忽然，她停住。
前方地面裂开一道细缝，不深，但笔直得不像自然形成。缝里没有光，却有股吸力，像是要把人拽进去。
她蹲下，从空间取出一粒迷踪藤果，轻轻放进去。
果子刚落地，就被吸了进去，消失不见。
紧接着，裂缝深处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某个机关，被触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