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云的饭勺刚落地，脚下的通道还在震，头顶的食纹却已重新亮起，像锅里翻滚的汤花，噼啪作响。洛璃掌心的七彩灵晶猛地一烫，直接炸成一团光雾，热浪扑面，连公孙宇的算盘珠子都“叮”地弹跳了一下。
“收！”她低喝一声，空间印记一震，金光如网兜住暴散的灵力，硬生生把那团乱窜的光雾压成拳头大小。可这光球不消停，里头冰火乱窜，蓝红交织，眼看就要撑破金网。
“再不镇住，咱四个就得变烤串！”端木云跳开两步，顺手把饭勺抄起来，玉光一绕，整个人像被镀了层油亮的酱色。
慕容雪二话不说，从袖中甩出个巴掌大的寒玉瓶，瓶口一歪，雾气喷涌，瞬间凝成三圈冰环套住光球。她指尖一掐，银针闪出，扎在冰环接缝处，“咔”地一声，冰层加厚。
“端木，敲！”
“得嘞！”他饭勺一抡，不偏不倚砸在瓶身，玉光震荡，冰层裂出蜂窝状的孔洞。公孙宇眼疾手快，八枚算珠“嗖嗖”射入孔洞，围着光球摆成九宫阵，最后一颗珠子刚嵌进位，整团光雾“嗡”地一缩，静了。
静了三息。
然后——
“砰！”
光球在端木云鼻尖前炸开，气浪把他头发吹成鸡窝。洛璃早有防备，空间印记一展，像张无形大嘴，把四散的灵力全吞了进去。等烟尘落定，一枚龙眼大小的宝珠静静悬在半空，蓝红纹路缓缓流转，珠子表面浮出两个古字：混沌。
“哟，还自带名牌？”端木云凑近，“这俩字我认得，混沌，意思是‘搞不明白’。”
“是‘万物未分’。”公孙宇推了推算盘，九枚珠子自动离盘，在宝珠周围排成北斗七星，“《机关考》提过，混沌灵珠，能引动天地本源之力，是上古机关阵的核心钥匙。”
“钥匙？”洛璃伸手一招，宝珠落入掌心，温润却不烫手，反而有种熟悉的律动，像和空间印记在打暗号。
她抬手将宝珠按进空间印记，金光一闪，墙上食纹突然活了，原本残缺的妖文一笔一画补全，显出一行新字：“灶已点火，菜未上齐——差一道‘无味之味’。”
“又是谜题？”端木云挠头，“这遗迹是厨子建的吧？打个怪还得交作业？”
“不是作业，是菜谱。”洛璃眯眼，“‘无味之味’，听着像某种极致纯粹的食材。”
慕容雪忽然轻“啊”一声：“《百草谱》里提过，‘无味之味’非药非草，是灵稻成熟时，根茎自然析出的原浆，千年才得一滴。”
“灵稻原浆？”洛璃眼睛一亮，空间一闪，取出一株紫晶麦，轻轻一挤，麦穗根部渗出几滴透明液体，落在掌心，无色无味，却让空间印记微微发烫。
“就是它！”她抬手，让端木云用饭勺接了三滴，公孙宇则操控机关，将青铜鼎底残留的灵稻汁精准泼向墙面。
一滴。
墙面纹路微颤。
两滴。
妖文开始发光。
第三滴刚落，整面石壁“唰”地透明，后头露出一间密室。中央悬着九个玉匣，每个匣子刻着不同灵纹，金木水火土，还有风雷光暗，最后一个竟刻着“味”字。
但最扎眼的是密室顶上那幅倒悬星图，珠子一照，星图纹路竟和混沌灵珠上的流转完全同步。
“这星图……”公孙宇算珠一动，自动飞向星图某处，投下一束金光，“和我们之前破的八门金锁阵，九宫方位一模一样！”
“那还等啥？”端木云撸袖子，“开门拿宝贝！”
四人冲到密室入口，却发现地面升起个圆形祭坛，中央凹槽正好能嵌入混沌灵珠，但槽边布满细密齿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
“不对劲。”洛璃伸手一探，空间印记突然发凉，“这祭坛底下有反向灵力漩涡，放进去不是开启，是被吸干。”
话音未落，祭坛“嗤”地喷出七彩雾气，所过之处石面冒泡，腐蚀出蜂窝状坑洞。
“七情蚀骨雾！”慕容雪银针连闪，三针扎进自己手腕，又分别点在三人肩井穴，“得用情绪波动抵消，喜、怒、哀、乐，四种同时来！”
“我来喜！”端木云咧嘴大笑，饭勺在空中划圈，“哈哈哈！上次我偷吃洛璃做的灵米糕被逮住，那叫一个爽！”
“我来怒！”慕容雪银针一挑，针尾颤动，“上个月药堂长老说我医术不行，我当场把他的药炉砸了！”
“我来哀！”公孙宇算盘一收，声音低沉，“我爹说我不务正业，整天摆弄算盘，迟早饿死。”
“那我来乐。”洛璃轻笑，空间印记微亮，“昨天我种的紫晶麦结穗了，比预计早了三个月。”
四股情绪波动交汇，雾气一顿，竟被祭坛反吸回去。混沌灵珠“嗖”地飞出，自行嵌入凹槽。
“咔哒。”
九个玉匣同时开启。
四个飘出古籍——《混沌诀》《四象阵解》《万毒纲目》《机关总纲》，书页无风自动，符文流转。另外五个匣子里，各放着一块拳头大的灵晶，金红蓝绿黑，五色分明，灵力纯粹得让空气都在震。
“发财了！”端木云伸手要拿《万毒纲目》，手刚碰到书角，宝珠突然射出一道光柱，直冲穹顶，穿透石壁，射向天际。
洛璃抬头，只见星图在空中延展，化作万里星河，指向玄灵大陆深处某个未知方位。而她的空间印记，此刻彻底蜕变，浮现出与星图完全一致的纹路，像被刻进去的一样。
“这珠子……不止是钥匙。”她握紧宝珠，感受着其中奔涌的力量，“它在指路。”
“指哪儿？”端木云仰头，“那边是不是有家百年老店？我闻着有酱香。”
“不是店。”公孙宇算盘自动旋转，珠子停在“巽位”，“是座山，山里有座灶，灶下压着东西。”
“压着？”慕容雪皱眉，“压着什么？”
洛璃没答，她低头看着掌心的宝珠，珠内冰火纹路缓缓旋转，忽然，她听见一声极轻的“咕噜”，像锅里的汤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