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松林原本还带着一丝紧张的情绪，敏锐地捕捉到了艾丽笑容的僵硬和眼底一闪而逝的黯淡失落。
那瞬间的情绪波动，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他平静的气海深处，荡开了一丝极其微妙的涟漪。
他不动声色地压下心头的异样，面上依旧平静无波：“昌荣安保的人我已经撤了。现在感觉舒服点了吗？”
“哦……好，轻松多了！谢谢老板！”艾丽回过神，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试图驱散心头的阴霾，但目光还是忍不住瞟向静立一旁的欧阳觅，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探究和……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警惕。
就在艾丽情绪波动的刹那，乔松林气海之中，那枚沉凝的金色灵珠与那颗新生的、散发着淡淡银白水汽的水灵珠同时微微一动。
一股极其微弱、却又迥异于金之锐利、水之柔润的独特气息，如同被惊扰的萤火，悄然从艾丽身上弥漫开来！
这股气息极其淡薄，带着一种……灼热的生命力？一种历经焚毁又顽强重生的“印记”？
它飘渺如烟，却瞬间引起了乔松林体内两颗灵珠的微妙共鸣！
乔松林心中猛地一凛，内视之力瞬间集中！
金灵珠的气息，如千锤百炼的金属，沉凝、锐利、无坚不摧。
水灵珠的气息，如浩瀚深邃的海洋，温润、绵长、滋养万物。
而艾丽身上逸散出的这缕气息，却截然不同！
它带着一种内在的、仿佛源自生命本源的“燥热”感，一种被强行扭曲命运后残存的“灰烬”中透出的新芽般的生机，一种……与“涅盘”二字隐隐呼应的独特韵律！
难道……艾丽的重生体质，对应的是另一种属性的灵珠？
火？还是某种与生命、轮回相关的特殊属性？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乔松林的脑海，让他心头剧震。
他下意识地想要凝神感知得更清晰些，试图捕捉这缕气息的本质。
“嗡……嗡……”
就在这探究的关键时刻，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打破了办公室内微妙的沉寂，也瞬间将那缕飘渺的气息震散。
乔松林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压下被打断的不悦，摸出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顾茗”的名字。
“我先接个电话。”
乔松林对艾丽说了一句，走到窗边按下接听键。
欧阳觅一脸平静，就站在乔松林刚才那个位置旁边，一动不动。
“乔先生。”顾茗的声音传来，“关于您交代购买的那片区域，名叫登天山。大约20平方公里，包括有山林和三个堰塞湖，珍稀植物……”
详细介绍了之后，顾铭才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为难：“乔先生，但是情况有些复杂。整片区域属于核定的‘生态水源涵养保护区’。按照现行的《自然保护条例》和《森林法》，核心区和缓冲区的土地所有权和使用权，原则上禁止进行任何形式的商业转让和开发建设。”
乔松林眼神一冷，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凉的窗玻璃上轻轻敲击了一下。保护区？
这倒是个没想到的障碍。
电话那头，顾茗语速加快，“不过，顾家已经动用关系先紧急处理，通过顾氏慈善基金会，向晋城自然生态保护与发展专项基金定向捐赠了十亿人民币，用于支持该保护区的科研监测、生态修复和可持续管理项目。”
“作为此次重大捐赠的回馈，同时也是为了‘更好地履行企业社会责任，探索保护区生态价值与社会效益双赢模式’，顾氏集团获得了登天山为期五十年的‘保护性生态科研与体验特许经营权’。相关批文和框架协议已经在走最后的流程，最迟后天可以全部签署完毕，送到您手上。”
五十年的特许经营权？保护性生态科研与体验？
乔松林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顾家不愧是地头蛇，手段圆滑老道。
用十个亿的巨额捐赠堵住政策的口子，换来一张变相的“长期租赁证”。
虽然不能大兴土木搞开发，但圈地自用的目的是达到了，名义上还冠冕堂皇，挑不出大毛病。
况且，他拿下这块区域，到底用来做什么，就连他自己暂时都还没想清楚。
“嗯，做得不错。”乔松林赞了一声，“效率很高。”
“应该的，乔先生。”顾茗的声音平稳了些，“不过需要提醒您，根据特许经营协议，该区域内原则上禁止大规模永久性建筑。如需进行任何可能改变地貌或生态结构的活动，包括道路硬化、架设大型设施等，都需要单独向保护区管理机构和上级林业部门申报审批，获批难度很大，流程也会非常漫长。”
“知道了。”乔松林对此并不意外。
能把地圈下来，隔绝外人，已是目前能做到的极限。“现在这样就行。另外，有件事你立刻去办。”
“您吩咐。”
“成立一家，”乔松林目光微微回望了一下身后的欧阳觅，“以欧阳觅为法人的生态自然研究机构，公益性的。”
“另外，联系电力部门和电信运营商。以‘保护区科研监测和巡护管理需要’的名义，申请在那片区域架设必要的光缆和电力设备，解决通讯和基本电力供应问题。理由要充分，资金就从新成立的机构账上出。”
“我马上转一个亿给你，务必尽快落实。”
深山老林，没有电力和通讯，犹如孤岛。
无论是修炼还是未来可能的布置，这都是不可或缺的基础。
他可不想再次连续失联，万一有什么事，自己也好及时离开。
“明白了，乔先生！要是没别的吩咐，我就先挂电话了。”顾茗回答得干脆利落。
“嗯。”乔松林挂断电话，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回办公室内。
艾丽已经坐回了办公桌后，正低头看着文件，但握着钢笔的手指微微发紧，泄露了心绪的不宁。
而欧阳觅依旧安静地站在他刚才离开的位置，如同一尊完美的雕塑，目光低垂，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乔松林的视线在艾丽身上停留了一瞬。
方才被打断的那缕奇特气息已然消散无踪，如同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