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松林带着老九和白鹭离开后，顾氏集团顶层那间奢华得令人窒息的办公室，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活气。
昂贵的雪茄烟气与顶级大红袍的余香，被一种无形的、冰冷刺骨的余威彻底冻结。
顾城有些佝偻的身影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落地窗外，京海的繁华喧嚣依旧，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勾勒出这座巨型都市永不疲倦的轮廓。
霓虹的光线投射进来，在他脚下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孤寂的影子。
然而，这繁华的景象落入他眼中，却蒙上了一层灰暗的滤镜。
乔松林最后那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同淬了寒冰的子弹，狠狠戳进他的耳膜，带着金属撞击的冰冷回响，反复震荡。
他弄不明白乔松林的底气在哪儿？
却又感觉那不是虚张声势的威胁，更不像是年轻人热血上头的莽撞宣言。
但是，跟随乔松林来的那个年轻人，他还是有印象的。
难道这个年轻人给了乔松林什么底气？
吩咐人去查了之后，老九跟随乔松林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经历，不过是去了滇省一趟才回来不久。
顾城纵横商海数十年，见过无数面孔和人心，但他还是弄不明白。
这乔松林是打算以钱收买刘家的话为什么会说那么狠的话？
“呼……”顾城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试图驱散胸腔里那股沉甸甸的压迫感和紧张。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视着下方渺小如蚁的人流车河，指尖无意识地按在冰冷的玻璃上，留下一点模糊的汗渍。
在巨额资金面前，尊严都一无是处，如果乔松林真的拿钱收买刘家，那刘家能抵抗得住诱惑吗？
如果刘家不明白乔松林手上的资金实力，对他动手，杀了乔松林又会怎么样呢？
顾城感觉自己脑子里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也会如同下方的小蚂蚁一样，被别人弄得左右为难！
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被无声地推开，顾城的儿子顾明哲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紧张和探询：“爸，乔松林走了？他……”
他看到父亲伫立窗前的背影，那凝重的姿态让他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顾城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一种被砂纸打磨过的疲惫：“走了。明天天亮之前他会去刘家。”
“他真要去？！”顾明哲几步走到父亲身边，压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就凭他带着几个安保？硬闯刘家老巢？刘振邦那老狐狸的庄园可是龙潭虎穴！”
“龙潭虎穴？”顾城终于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近乎嘲讽的苦笑，眼底深处却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乔松林眼里，那恐怕只是个……拿钱买东西的市场。”
顾明哲脸色微变，下意识地点点头，“父亲，你的意思松林基金会更换代理人？”
顾城沉默不语，他现在也不确定。
毕竟，有时候脑子感觉有些糊涂，任何决定在面对顾茗那丫头的时候，都会有些怪异。
安静的售后，他也在想，到底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小女儿，面对她总有些不忍心还是别的原因。
难道是顾家用顾茗做未来的松林基金代理人，表面上乔松林没有反对，但内心其实很不满。
见到父亲不说话，顾明哲有些犹豫的问道：“”父亲，是不是顾茗惹到乔松林了？
“顾茗？”顾城打断他，目光投向办公桌后那个巨大的保险柜，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连他自己都心惊的贪婪与恐惧交织的颤抖，“这丫头，哎......”
“对了，昨天香樟别墅外刘家是怎么退走的？”
“具体情况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天气变化，安保说顾茗一个人走出别墅外的时候，就听见打雷，估计是担心暴雨。”
顾城点了点头，星星满天的夜空忽然打旱雷，的确有些怪异！
这种天降怪象，的确是有些让人心惊。
像刘家靠灰色产业起家的，更信这些，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这个离开的。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某个疯狂滋生的念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松林基金……掌握在我们手里十几年了。那笔钱，那些由他父母留下的、源源不断的专利收益……庞大得足以再造几十个顾氏集团。”
顾明哲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瞬间明白了父亲未竟的话语，一股灼热感冲上头顶，但随即又被巨大的恐惧浇灭：“爸！您是说……如果……如果乔松林他……回不来？”他喉咙发干，艰难地吐出后半句，“松林基金就……”
“就彻底成了无主之物！”顾城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狂热的精光。
但立刻又被更深的忌惮覆盖，“我总感觉乔松林不是意气用事或者年轻冲动，万一……万一刘家杀不死他呢？万一他只是受了伤呢？或者……刘家要是知道了松林基金的规模，甘愿成为他的奴才……”
顾明哲被父亲话语中的深意所震慑，发热的头脑瞬间冷却下来：“那我们……我们该怎么办？要不我们帮他一把？”
顾城的身体猛然一震，收回看向下面的“小蚂蚁”。
“不行！他明确拒绝了顾家介入，如果我们的人出现在刘家附近，被他发现……”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顾明哲有些失望。
“我们顾家不能去！”顾城眼神恢复了商界枭雄的冷静算计，“绝对不能直接介入！风险太大，一旦引起他的怀疑，后果不堪设想。”
他坐回自己的大班椅上，语速飞快地分析着，“我们需要一个……名正言顺、且不会引起他反感的‘关切’。”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保险柜的方向，脑中灵光一闪：“松林基金！顾茗！顾茗是乔松林确认了暂时接触基金事务的人选，某种意义上，她可以算是基金的‘代管人’！让她出面最合适！”
顾明哲眼睛一亮：“对！让顾茗去！以关心基金重要合伙人安全名义，合情合理！而且小妹她练习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或许还能让乔松林明白我们是尽最大的避免和给出最有诚意的做法了。对他的安全还是很在意的。”
“这一石二鸟的做法，就是对顾茗而言，有些危险，要是她出事……我一定要让刘家付出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