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辰把档案夹在胳膊底下，脚步没停。
陈昊的宿舍门口还有两个警察在翻东西，桌上那本《战术心理学》已经被翻得散了页。齐辰扫了一眼，没进屋，转身往实验楼走。他知道，真东西不在明面上。
U盘是从书页夹层里抠出来的，表面烧得有点发黑，但数据还在。系统刚解码完，一段音频自动弹出来——
“赵董，银勺处理干净了吗？”
声音压得很低，背景有车流声，像是在电话里说的。齐辰把这段音频听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系统标注出声纹特征：中年男性，语调平稳，习惯性拖长尾音。
“匹配对象：赵宇父亲，赵国栋。”
齐辰嘴角一扯。这人上个月还以“军属代表”身份来校慰问，亲手给学员盛过粥。当时镜头拍得挺温情，现在看，纯属投毒预演。
他直奔法医实验室。
“同学，这边不能进。”门口的助理拦了一下。
齐辰把U盘往台面上一放：“食堂毒粥案的银勺还在吧？我要做指纹比对。”
“你哪位？这案子归纪检组管。”
“那你就当我是纪检组临时借调的。”齐辰掏出手机，打开一段监控截图——赵国栋那天端着餐盘，手指明显碰过银勺手柄，“他摸过同款餐具，样本有了。现在缺的，是物证比对结果。”
助理愣了两秒，回头看了眼实验室主任。
主任皱眉：“这事儿上面有交代，别碰。”
齐辰笑了：“所以是证据要被清掉？”
“我没这么说。”
“那你意思是能查？”
主任没吭声。
齐辰直接把U盘插进电脑，调出音频：“黑曜医药的人问他‘银勺处理干净了吗’，你觉得他们在聊什么？聊怎么把爱心粥煮得更暖？”
实验室里安静了几秒。
主任终于开口：“只能比对，不出报告。”
“行。”齐辰点头，“我不需要报告，我只需要结果。”
系统启动【生物特征匹配】，画面一闪，开始自动提取银勺表面残留指纹。三分钟后，屏幕上跳出两组比对数据。
第一枚：陈昊。
放置毒粥时遗留，指纹完整度78%。
第二枚：赵国栋。
皮脂残留，位置在勺柄中部，与监控中他握勺姿势一致，匹配度99.2%。
齐辰把结果截了图，当场打印三份。
第一份，塞进纪检组办公室门缝。
第二份，放进寄往省纪委的快递信封。
第三份，他亲自送到了赵国栋家门口。
门是赵宇开的。
“我找你爸。”齐辰把文件夹递过去。
赵宇接过一看，脸色变了：“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就是让他知道，银勺上的指纹没擦干净。”
屋里传来脚步声，赵国栋走出来，瞥了眼文件，冷笑：“就这？你也配给我下通牒？”
“不是通牒，是通知。”齐辰语气平得像在聊天气，“你和陈昊联手投毒、纵火、威胁考生，证据链现在闭合了。”
“放屁！”赵国栋一把推开齐辰，“你以为这点破纸就能动我？我儿子下个月就要订婚，对象是副市长闺女，你算个什么东西？”
“哦。”齐辰拍拍衣服，“那他们应该挺想知道，未来亲家公涉嫌蓄意谋杀未遂。”
“你他妈找死！”赵国栋抬手就要砸门。
齐辰没动，只是抬了抬下巴：“警车已经到校门口了，你要不在家，他们就得挨家挨户敲门找。”
赵国栋僵住。
五分钟后，警笛声由远及近，两辆警车停在楼下。
一名警官出示传唤令，赵国栋脸色铁青地被带上车。临上车前，他回头瞪了齐辰一眼：“这事没完。”
“我知道。”齐辰点头，“所以我留了后手。”
他没说的是，寄给纪委的快递里是空白文件。真正的报告，早在半小时前就被沈知夏上传到了国家监察平台的加密通道。
现在，谁也删不掉了。
训练场边的风有点大，齐辰站在铁丝网旁，手里捏着那把银勺。
证物袋刚封好，阳光照在金属表面，反出一道冷光。
他低头看了眼，勺柄上还留着一点没擦净的粥渍，干了，发黄。
远处传来口令声，一队学员正在跑圈。
齐辰把证物袋收进战术内袋，转身往教学楼走。
拐角处，一个穿迷彩服的教官正靠在墙边抽烟。
看到齐辰过来，那人把烟掐了，迎上来：“听说你今天去纪检组了？”
“有事？”
“没事。”教官笑了笑，“就是关心下学员状态。你最近压力不小吧？”
齐辰看着他，没说话。
这人上周还在训练考核里给他打过低分，现在突然这么热心，跟换了个人似的。
“压力是有点。”齐辰终于开口，“不过还好，毕竟真相总会浮出水面。”
教官眼神闪了闪：“是啊，水面……可有时候，水底下东西太多，浮上来的，未必是真相。”
齐辰笑了：“那你希望浮上来的是什么？”
“我不希望什么。”教官摆手，“我就怕你走得太快，摔得太狠。”
齐辰点头：“谢谢提醒。”
他没再多说，抬脚继续往前走。
走到第三步时，忽然停下。
“对了。”他回头，“你刚才抽烟用的打火机，是不是银色的？”
教官一愣：“嗯，怎么了？”
“没事。”齐辰眯眼笑了笑，“就是觉得，挺像食堂那批餐具的。”
教官脸上的笑僵了半秒。
齐辰已经转身走了。
风吹过训练场，卷起一地落叶。
他摸了摸内袋里的证物袋，脚步没停。
银勺静静躺在塑料封层里，勺面朝上，像一张闭着嘴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