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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每一天,都像是在油锅中煎熬。人们盯着刻漏,计算着时间的流逝,每一刻都仿佛能听到死神逼近的脚步声。

海面上,“龙骸”舰队沉默地停泊着,如同蛰伏的巨兽,耐心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舰桥上,王十三裹着黑袍,望着京都的方向,眼神冰冷。他的左臂依旧漆黑剧痛,但这痛苦此刻已转化为一种毁灭一切的坚定意志。

如果京都给他的答案依然是欺骗和沉默,那么他不介意,用一场盛大的火焰,来为自己所遭受的一切,献祭。

整个日本的命运,都系于这最后的三日,系于足利义持那几乎不存在的“选择”之上。

第三日的黄昏,夕阳如血,将海天染成一片凄厉的橙红。海面上,“定远”舰如同蛰伏的黑色巨兽,炮口依旧冷漠地指向京都方向。最后的期限,即将到来。

一艘小小的舢板,挂着白旗,如同赴死般,颤抖着从兵库津的方向驶来,缓缓靠近了庞大的“定远”舰。船上只有三个人:一名华服却面色惨白、身形微颤的中年男子;一名戴着宽大斗笠、完全遮住面容的僧人;以及一名低头划桨、不敢抬眼的武士。

舰上哨兵厉声喝问。那华服男子仰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在下日本国征夷大将军足利义持!求见天朝皇帝陛下!带来带来陛下所需之物!”

消息迅速传回舰桥。王十三黑袍下的身体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锐光。他终于来了?是带来了真正的解药,还是又一次徒劳的乞怜?

“放他们上来。”王十三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足利义持几乎是踉跄着被拉上甲板。他昔日作为将军的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深深的恐惧和屈辱。他不敢直视王十三,深深鞠躬,几乎将额头抵到冰冷的甲板上。

“陛下......陛下息怒!”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京都百万生灵无辜一切,一切都是此人的阴谋!是他!是他蛊惑人心,策划了一切!与我幕府,与日本朝廷无关啊陛下!”

他猛地指向身后那名戴着斗笠,始终沉默不语的僧人。

王十三冰冷的目光扫向那僧人,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果然,还是推出来一个替罪羊吗?他几乎懒得废话,对左右内卫挥了挥手:“拿下!仔细拷问,让他吐出解药”

就在内卫即将上前之时,那斗笠下的僧人,突然发出了一阵笑声!

那笑声清越,却带着一种刻骨的嘲讽和疯狂,完全不像一个修行之人的声音,更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在全场惊愕的目光中,那僧人抬手,缓缓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斗笠下,并非想象中须发皆白或宝相庄严的高僧面容,而是一张女人的脸!

她约莫三十许岁,云鬓略显散乱,却难掩其原本的秀丽容颜。只是此刻,那双本该明媚的眸子中,燃烧着的却是积压已久的仇恨、快意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她的嘴角带着一丝讥诮的弧度,毫无畏惧地直视着王十三。

“你......你是?”足利义持也惊呆了,他显然也不知道这僧人的真实身份。

王十三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张脸他有些模糊的印象似乎在南京皇宫的旧档或画像中见过.

那女子朗声开口,声音清晰而冰冷,带着一种来自故国的口音:“篡国逆贼!可还认得本宫?!”

不等王十三回答,她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匕首,刺向王十三:“本宫乃大明正统皇帝朱瞻基之贵妃——孙若微!”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定远”号的甲板上!所有听到的人,无论是将领、内卫,还是足利义持,都惊呆了!

孙若微!朱瞻基的宠妃!南京城破后,不是据说死于乱军了吗?她怎么会在这里?!还成了一个日本僧人?!

孙若微看着王十三那震惊的表情,脸上快意更甚,她继续她的控诉,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血泪般的仇恨:

“王十三!你这窃国之贼!是你!害得陛下家国尽失,如丧家之犬流亡海外!是你!毁了我大明的基业!我恨!我恨不能食汝肉,寝汝皮!”

“我知道,战场之上,我奈何不了你的百万铁骑!但苍天有眼,让我活了下来!让我混入流民,漂洋过海,来到了这东瀛之地!”

她的眼中闪烁着智慧与疯狂交织的光芒:“你们以为比叡山是佛门圣地,铁板一块?可笑!只要投其所好,展现足够的‘慧根’和‘虔诚’,再辅以些许手段,进入其中,获得信任,并非难事!数年蛰伏,我精研佛典,更暗中钻研这日本国的草药毒物之术!他们尊我为‘明秀’法师,岂不知我心中日夜燃烧的,唯有复仇之火!”

她猛地指向王十三那包裹着的左臂,声音变得尖锐而亢奋:“这‘彼岸凋’之毒!乃我集百毒之精,融千般怨念,特意为你而备!它不会立刻杀死你那样太便宜你了!它会蚀你的经脉,腐你的骨血,让你日夜承受无尽痛苦!让你这自诩天下无敌、无所不能的暴君,永远记住这份无力回天的感觉!我要你拖着这残废之躯,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你费尽心机打下的江山,如何在你之后,再度分崩离析!我要你永世活在痛苦和恐惧之中!”

甲板上,死一般的寂静。

海风呼啸,却吹不散这令人窒息的真相。

谁能想到?那阴毒无比、让王十三受尽折磨、搅得整个日本天翻地覆的毒计,其源头,并非任何日本势力的阴谋,而是来自一个他们几乎已经遗忘的的女人!一个本该柔弱的妃子,却以如此决绝而恐怖的方式,潜伏到了最难以想象的地方,发出了这致命的一击!

足利义持已经完全傻眼,瘫软在地。

王十三死死地盯着孙若微,黑袍下的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那该死的剧痛而微微颤抖。他的脸色铁青,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暴怒,但深处,似乎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被命运嘲弄的荒谬感。

他算计了天下,碾压了无数强敌,却最终,几乎栽在一个亡国的妃子手中?

孙若微——或者说,明秀法师——那充满仇恨与快意的自白,如同冰冷的毒液,泼洒在“定远”号冰冷的甲板上。海风似乎都为之凝滞,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王十三身上,等待着他雷霆般的暴怒。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王十三脸上那因痛苦和愤怒而紧绷的线条,反而渐渐松弛了。那滔天的狂怒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复杂的神情。他的目光锐利如昔,却似乎穿透了孙若微燃烧的仇恨,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那眼神中有震惊——震惊于这复仇者的身份与方式。

有欣赏——欣赏这女子超越常人的毅力、智慧与决绝。

甚至,还有一丝释然?仿佛一个困扰他许久的谜题,终于得到了一个配得上他对手身份的答案。

“朱瞻基倒是娶了个好妃子。”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与方才那毁灭一切的姿态判若两人。

这反常的平静,比暴怒更让人心悸。孙若微脸上的快意微微僵住,闪过一丝疑虑。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王十三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他那一直包裹在黑袍之下,被认定为“漆黑如墨、废弛无用”的左手。

然后,在孙若微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在足利义持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在周围将领和内卫难以置信的目光里。

那只左手,五指灵活地张开、收拢,甚至微微转动了一下手腕! 虽然肤色仍透着一种不健康的青黑,但绝非完全失去知觉的死物!

“哼,”王十三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打破了死寂,“‘彼岸凋’?确实精妙歹毒,集怨念秽物而成,近乎咒术。若朕真毫无防备,或许真要着了道。”

他的目光如刀,刮过孙若微瞬间惨白如纸的脸:“但你以为,朕搜罗天下奇人异士是为何?朕的波斯御医,早就根据那舞姬所用毒针的残渍,推演出了数种可能毒方。他们虽不能立刻配出完全解药,却已研制出能暂时压制毒性、麻痹痛感、甚至短时间内恢复部分功能的药膏和丹丸!”

王十三缓缓将左手黑袍彻底褪下,露出手臂。那手臂确实可见青黑痕迹,如同诡异的纹路,但却远非之前描述的那般恐怖,更关键的是,它听使唤!

“朕中的毒,是真的。那钻心的痛苦,朕也真切体会了数日。”王十三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嘲弄,“但那之后朕的痛苦,朕的狂怒,朕不惜以京都百万生灵为要挟寻找解药的姿态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朕演给你们看的戏?”

他目光扫过面无人色的足利义持,最终钉死在摇摇欲坠的孙若微身上:“朕等了这么久,布下这‘死亡航程’的局,就是为了把你们这些藏在暗处、对朕还抱有一丝幻想的敌人,把所有不甘的亡魂和阴谋,一次性,全都引出来! 而你,孙若微,你是这条意外咬钩的大鱼,是朕这场大戏最精彩的谢幕!”

孙若微踉跄着后退一步,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所有的骄傲,所有的算计,所有支撑她活下去的复仇信念,在这一刻,被王十三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击得粉碎!

她以为自己是以身饲虎的悲壮英雄,却原来从一开始,就只是对方砧板上一条跳错了时间的鱼!她牺牲名节、隐忍蛰伏、钻研毒术一切的一切,在对方眼中,或许只是一场略显有趣的闹剧?

这种彻底的、碾压式的失败,比死亡更让她绝望。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眼神涣散,之前的疯狂与恨意被一片空洞的死灰所取代。

王十三看着她,语气淡漠:“你的恨意,朕收到了。很纯粹,也很可惜。但你错了,朕的江山,不会因为朕一只手暂时不便就崩塌。朕的统治,建立在钢铁、制度与利益之上,而非个人的勇武。”

他顿了顿,给出了两个选择:“现在,朕给你两个选择。一,朕给你一个痛快,成全你的忠义,让你以朱明皇妃的身份体面死去。二,活下去,亲眼看着朕如何开创一个远超朱明、你无法想象的盛世,你的余生,都将在朕的影子里,反思你今日的失败与渺小。”

孙若微抬起头,惨然一笑。那笑容里,再无仇恨,只剩下无尽的悲凉和最后的骄傲。

“王十三你果然是魔君!”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我输了,一败涂地但我孙若微,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岂能苟活于你的檐下,看你颜色!”

话音未落,她用尽生命中最后的气力,猛地挣脱了身旁因震惊而松懈的内卫束缚,如同一只决绝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撞向身旁坚硬冰冷的铁质桅杆!

“砰!”

一声闷响,鲜血从她额角迸溅而出,染红了那身灰色的僧衣。她的身体软软滑落在地,眼神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凝固着一丝不甘,却更多的是解脱。

她终究,选择了作为前朝皇妃的结局。

甲板上再次陷入死寂。只有海风呜咽,仿佛在为其送行。

王十三看着孙若微的尸体,沉默了片刻,眼中那一丝复杂的欣赏最终化为冰冷的漠然。他挥了挥手:“拖下去,以贵妃之礼,海葬。”这是他给予这个值得尊敬的敌人,最后的体面。

处理完孙若微,王十三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早已吓瘫在地、如同烂泥般的足利义持身上。

他一步步走过去,靴子敲击甲板的声音,如同丧钟敲在义持心头。

“足利将军,”王十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重压,“你看,这就是给朕找麻烦的下场。无论是谁,无论躲在哪里,无论用什么手段”

他俯下身,如同巨龙俯瞰蝼蚁:“现在,尘埃落定了。我们来谈谈你,以及你身后这个日本国的未来。”

足利义持猛地一颤,涕泪横流,只知道拼命磕头:“陛下......陛下开恩,日本.....日本愿永世臣服绝无二心。”

昭武八年的春寒,似乎比往年更料峭一些。近江国东部,琵琶湖南岸的平原与丘陵交界处,肃杀之气弥漫。一面面绘着“二引两”纹(斯波氏)和“竹雀”纹(上杉氏)的军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连绵的营帐如同钢铁与布匹构成的森林,驻扎着号称五万的“讨贼勤王”联军。

中军大帐内,炭火盆驱不散凝重的气氛。联军总大将、斯波氏当主斯波义重眉头紧锁,手指反复摩挲着军配团扇的边缘。他年富力强,是斯波宗家最后的希望,此次联合关东上杉氏,打出“守护和魂、存续武家”的大旗,赌上的不仅是家运,更是整个武家传统的未来。

“帝国的主力龟缩京都、大阪一线,凭坚城深垒固守,我军强攻伤亡太大。”斯波义重沉声道,“其命脉,在于从大阪港至京都的粮道。若能断其粮草,京都必乱!”

一旁端坐的关东管领上杉宪实微微颔首,他年纪较长,气质更显沉稳,但眼神锐利如鹰。“义重公所言极是。我已命旗下‘轩党’精锐骑兵待命,可随时出击,袭扰粮道,焚其辎重。”

然而,帐内并非所有人都充满信心。几位来自越前、尾张的豪族面露忧色。

“大将军,帝国军诡诈,火器犀利。贸然袭其粮道,是否太过冒险?若中埋伏......”

斯波义重猛地打断他:“畏首畏尾,何以成事!帝国虽强,但其战线漫长,九州、四国皆需分兵镇守,京都腹地兵力并非无限!此战,必须打!不仅要打,还要打出我武家威风,让西国那些观望的墙头草看看!”

他决心已定。详细的计划很快制定:由斯波家臣朝仓一镜率三千足轻,伴攻粮道中段的濑田桥据点,吸引守军注意;上杉宪实则派其弟上杉清方率八百“轩党”精锐骑兵,迂回至后方,突袭焚毁帝国位于石山的临时粮仓。

“此战关键,在于快!一击即走,焚粮即可,不可恋战!”斯波义重再三叮嘱上杉清方。

三日后,黄昏。濑田桥方向如期响起喊杀声与零星的铁炮声,朝仓一镜部开始佯攻。

上杉清方率领八百关东精骑,如同暗夜中的流火,沿着隐秘的山道疾驰,直扑石山粮仓所在的山谷。马蹄皆包裹软布,骑士衔枚,动作迅捷而安静。

然而,就在他们冲入山谷,已能望见远处粮仓轮廓的刹那——

“咚!咚!咚!”

三声凄厉的号炮炸响!山谷两侧的山林间,瞬间竖起无数面玄底日月旗!

“不好!有埋伏!”上杉清方脸色剧变,急欲勒马后退。

但为时已晚!两侧山坡上,爆豆般的火铳声密集响起!弹丸如雨点般泼向挤在山谷中的骑兵队伍!与此同时,沉重的鹿砦从前方落下,堵死了去路;后方,也被不知何时出现的帝国长枪方阵封死!

这根本不是一个松懈的粮仓守备点,而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

帝国军显然早有准备!火力配置、伏兵位置、堵截时机,都精准得可怕!

“突围!向后突围!”上杉清方目眦欲裂,挥舞太刀,试图带领骑兵冲开长枪阵。但失去速度的骑兵,在严阵以待的长枪和火铳面前,成了活靶子。

关东精骑虽悍勇,但在绝对优势的火力和地形劣势下,伤亡惨重。人马哀鸣,鲜血瞬间染红了山谷的土地。

就在上杉清方几乎绝望之际,山谷外突然杀声震天!斯波义重亲率主力赶到!

原来,斯波义重始终不放心,一直在后方策应。听到号炮声心知不妙,立刻全军压上,猛攻帝国军的包围圈外侧。

帝国伏兵似乎也没料到斯波主力来得如此之快,而且攻势如此猛烈。内外夹击之下,包围圈被撕开一个口子。上杉清方带着残余的不到四百骑,浑身浴血地冲了出来。

此战,联军损失折将,尤其是上杉家的精锐骑兵伤亡近半,可谓惨败。

清点战场时,斯波义重在一名战死的帝国军官身上,搜出了一封密信。信的内容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信是写给这名军官的,落款是帝国京都守备。内容大意是:九州大友氏残部勾结岛津家异动,驻守大阪、京都的主力军团已秘密抽调大部前往弹压。尔部此次诱敌任务完成后,需立刻佯装败退,将敌军可能的追击引向预设的第二伏击点。

“主力已调往九州?”斯波义重的手微微颤抖,“那眼前的京都岂非兵力空虚?!这伏击只是疑兵之计,是为了拖延时间?!”

巨大的失败感瞬间被一种狂喜的猜测取代!如果情报属实,那么帝国在近畿的核心地带正处于前所未有的脆弱时刻!

斯波义重立刻召集上杉宪实等高层,出示密信。

“诸位!此乃天赐良机!”斯波义重激动道,“帝国京都空虚!我军应立刻调整战略,放弃袭扰,集中全力,直扑京都!若能一举拿下京都,则大局可定!”

然而,上杉宪实却面露疑虑,他仔细查验了密信,沉吟道:“义重公,此信来得太过容易。帝国军纪严明,重要军情岂会让一名军官携带于身?莫非是计?”

就在双方为这意外情报的真伪争执不下时,一匹快马疯狂冲入大营!来自甲斐的信使带来了武田信元的急报——

武田军与小笠原军按计划翻越信浓山脉,企图袭扰连接九州与近畿的山阳道补给线,却在诹访湖附近遭遇帝国军伏击!伏击者熟悉山地战术,装备精良,更可怕的是,其中一部敌军竟穿着上杉氏特有的赤备具足!

急报最后,武田信元的语气充满愤怒与质疑:“上杉氏是否有人通敌?请宪实公立刻彻查,给我武田家一个交代!”

帐内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上杉宪实!上杉家内部有人通敌?还参与了伏击盟友?

刚刚还因为密信而可能联合进军的斯波与上杉两家,瞬间被巨大的猜疑所笼罩!

斯波义重看向上杉宪实的眼神变得冰冷而警惕。如果上杉家不可靠,那么一切计划都必须重新评估。

上杉宪实则又惊又怒,厉声否认:“荒谬!我上杉家岂会行此卑劣之事!定是帝国反间之计!”

联军内部陷入了信任危机,直扑京都的计划被强行搁置。

斯波义重秘密启动了另一条线——他早已派入京都、大阪的“内应联络队”。这支由精干忍者与落魄浪人组成的队伍,任务就是渗透帝国统治区,联络不满势力,收集情报。

数日后,内应联络队冒死传回消息:

经多方核实,帝国军主力确有一部分神秘调动,方向疑似九州,京都守军数量有所减少,但具体虚实难辨。

2. 更重要的是,关于“上杉家通敌”事件,内应冒死接触到了伏击武田军的帝国部队被俘伤员,得到一个惊人信息:那些穿着上杉赤备的“敌军”,说的日语带有明显的九州萨摩口音!

萨摩口音?那是岛津家的地盘!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被串联起来!

斯波义重和上杉宪实震惊地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那些伏击武田军、伪装成上杉军的,根本不是上杉家的人,也不是帝国的直属部队,而是岛津家的军队!

岛津家,这个王十三扶植的、看似忠实的九州代理人,竟然在暗中捣鬼?他们假扮上杉军,袭击武田,目的就是要挑拨离间,破坏东国联军内部的信任!

而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内应联络队的最后一份密报,似乎给出了答案:岛津家似乎正与逃亡九州的大友氏残部进行秘密接触,内容可能与“瓜分九州自治权”有关。岛津家可能希望东国联军与帝国主力两败俱伤,他们好趁机在九州彻底摆脱控制,甚至倒戈一击,向帝国换取更大利益!

“好一个岛津忠岛!”斯波义重咬牙切齿,“我等在前方与帝国死战,他竟在后方玩弄如此伎俩!还想火中取栗!”

真相大白。通敌的不是上杉,而是那个看似恭顺的岛津!帝国的兵力调动或许是真,但其内部的分裂与阴谋,似乎比联军想象的更加深刻。

斯波义重与上杉宪实之间的猜疑瞬间冰释,但一种更深的寒意笼罩了他们。他们的敌人,不仅仅是正面强大的帝国军,还有隐藏在阴影中、同样狡猾而危险的“盟友”。

中国地方,山阳道蜿蜒穿过险峻的备中国山区。这里层峦叠嶂,密林深谷,是伏击战的绝佳场所。甲斐之虎武田信元亲率一万五千名精锐山地兵,潜伏于一处名为“风魔谷”的险要地段。根据此前的情报以及自身侦查,他们确信一支庞大的帝国运粮队将从此经过。

武田信元用军配团扇指着谷底狭窄的道路,对麾下将领道:“帝国依仗火器之利,平原野战确难抵挡。但在这群山之中,我甲斐儿郎的矫健与刀剑,将主宰一切!待敌军辎重进入谷底,滚木礌石封路,铁炮足轻据高射击,骑兵突击队截断首尾,必叫其全军覆没!”

将士们士气高昂,摩拳擦掌,准备一雪前耻。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被帝国了望塔上的千里镜和潜伏的山地斥候尽收眼底。帝国军并非毫无准备。

翌日午时,帝国的运粮队果然如期出现。长长的车队沿着谷底缓慢行进,似乎毫无戒备。

武田信元看准时机,一声令下:“攻击!”

瞬间,山谷两侧杀声震天!滚木礌石轰然落下,砸向谷底!武田家的赤备骑兵从后方谷口猛冲而出,试图堵截!

但就在此刻,异变突生!

那些看似笨重的运粮车,帆布突然掀开!露出的并非粮袋,而是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和火铳枪眼!与此同时,山谷两侧比武田军位置更高的悬崖上,突然冒出无数帝国士兵的身影,他们手中的火铳射程更远,火力更猛!

“砰砰砰砰——!”

密集的火力如同暴雨般从更高处倾泻而下,瞬间将暴露位置的武田军火力点压制!武田军原本占据的地利,瞬间变成了致命的陷阱——他们被更高处的帝国军反包围了!

更可怕的是,后方传来噩耗:原本应该被骑兵截断的谷口,突然出现帝国重甲步兵方阵,他们用巨大的盾牌和长矛死死封住了退路!武田军的赤备骑兵在狭窄地形根本冲不开这样的铁阵!

武田信元心头巨震:“中计了!这是陷阱!”帝国军不仅预判了他们的伏击,更是将计就计,布置了一个更大的反包围圈!风魔谷,成了武田军的炼狱。

武田军陷入苦战,伤亡惨重,被压制在谷底和山坡上,进退维谷。帝国军的火力优势在这种地形发挥得淋漓尽致。

就在武田信元几乎绝望,准备下令不惜代价突围时,奇迹似乎发生了!

帝国军的后方突然大乱!一支打着“武田菱”和“小笠原阶”联合旗号的军队,如同神兵天降,从帝国军背后发起了猛烈突袭!

“是信浓的援军!小笠原政康大人来了!”武田军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那支军队攻势凌厉,似乎确实打了帝国军一个措手不及,包围圈出现了一丝松动。

武田信元虽觉蹊跷,但战机稍纵即逝,他立刻组织剩余兵力,试图与“援军”里应外合,突围出去。

然而,当武田军奋力冲杀,逐渐靠近那支“援军”时,一些眼尖的武田家老将发现了不对劲。

那支军队虽然打着武田和小笠原的家纹,但士兵的盔甲制式、作战风格似乎更接近帝国训练的佣兵?而且,他们冲击帝国阵线的动作,看似猛烈,却总在关键时刻“差一点”无法突破,更像是在演戏?

武田信元的心沉了下去。他猛地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这支援军,可能是假的!是帝国伪装的诱饵!

果然!就在武田军主力被吸引,集中向“援军”方向突围时,两侧高崖的帝国军火力突然再次增强!而且集中轰击武田军与“援军”之间的区域,仿佛是在阻止他们真正会合!

同时,一名浑身是血的信浓武士拼死冲杀到武田信元面前,带来了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信元公!勿信援军!政康大人主力在另一处的猿挂谷遭帝国大军围困,自身难保!此地的援军是假的!”

武田信元如遭雷击!帝国不仅伏击了他,还分兵围困了真正的小笠原军,并利用假援军引诱他进入更致命的火力圈!

陷入绝境的武田信元,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他下令剩余部队停止抵抗,派出使者向帝国军请降。

帝国军大将接受了投降,但要求武田信元及其主要家臣必须解除武装,随帝国军前往猿挂谷附近的临时战俘营,“与战败的小笠原军一同看管”。

这正中了武田信元下怀。他假意顺从,在被押解的途中,仔细观察着帝国押解队。他发现,押解他们的帝国士兵中,有一部分人神情闪烁,动作略显迟疑,而且他们的口音带着明显的九州腔调?

武田信元冒险用九州方言低声试探了几句。对方果然身体一震,警惕地看向他。

武田信元立刻意识到机会!这些人是九州人,很可能是被帝国征召或俘虏的大友氏残部!他们并非真心为帝国卖命!

经过一番极其隐秘而紧张的交流,武田信元成功策反了这支押解小队中的九州士兵头目。对方坦言,他们确是大友旧部,被迫投降帝国,日夜思变。只要武田信元能带领他们反抗,他们愿效死力!

有了这批内应,武田信元迅速制定了计划。他准备在抵达关押小笠原军的营地时,突然发难,里应外合,解救小笠原军,然后合力突围。

然而,当他们终于抵达那座戒备森严的战俘营时,却发现情况远比想象复杂。

战俘营内,小笠原军似乎并未受到苛刻对待,甚至还有帝国军官在与小笠原政康“友好”地交谈?

那名被策反的九州兵头目,利用身份悄悄打探,带回来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帝国军方面似乎早已与小笠原政康达成了某种秘密协议——帝国承诺,只要小笠原军在此战中“配合”,战后不仅保留其信浓领地,还可能予以扩大。而“配合”的条件之一,就是在武田军被诱入陷阱后,协助帝国军彻底消灭武田信元的主力!

武田信元闻言,浑身冰凉。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盟友,却没想到小笠原政康早已与帝国暗通款曲!

但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时刻,那名九州兵头目又补充了一句,语气诡异:“但是,信元公,据我们暗中观察,小笠原政康大人似乎也并非真心归顺帝国。他麾下主力并未完全解除武装,营地布局也暗藏反击之势他好像,是想等帝国军与您残部两败俱伤之时,再突然倒戈,联合即将赶到的斯波氏主力,反噬帝国一口。”

真假难辨!小笠原政康,这个看似摇摆不定的“务实派”,到底是真的背叛了联盟,投靠了帝国?还是将计就计,在演一场更大的戏,企图同时利用帝国和武田?

关东近海,伊豆半岛以东海面。初春的海风依然凛冽,吹拂着里见氏与北条氏联合水军的船帆。

里见义实(里见氏当主)站在安房水军的旗舰“房总之盾”的船楼上,眉头紧锁,用千里镜死死盯着西方海平线。一旁,北条氏水军统领北条早云同样面色凝重。

“早云大师,消息确切吗?帝国的大批战船真的在伊豆集结?”里见义实沉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帝国水军的强大,他们早有耳闻,若其真意图在关东登陆,从背后捅联军一刀,后果不堪设想。

北条早云捻着佛珠,语气肯定:“多方斥候回报,绝无差错。舰船数量恐不下百艘,正在伊豆沿海修整补给,其目标,极可能是相模或安房!”

“绝不能让他们登陆!”里见义实斩钉截铁,“我关东主力皆在近江与帝国对峙,后方空虚。若让帝国军踏上关东土地,我等皆成无根之萍!必须将他们拦在海里!”

很快,联合水军做出了决断:尽起精锐战船——里见氏四十余艘关船、小早船,北条氏三十余艘安宅船、仿明式战船——主动出击,趁帝国舰队尚未完全展开,予以迎头痛击!

两军在相模湾外海遭遇。

帝国舰队规模果然庞大,阵型严整,那些经过改装的福船、广船体量远超日式战船,侧舷的火炮数量更是令人胆寒。

战斗瞬间爆发,异常惨烈。

里见和北条的水军将士极为勇猛,他们试图利用小船灵活的优势突进,进行接舷战。但帝国舰队指挥官显然经验老道,始终保持着距离,用密集的火炮轰击。

“轰!”“轰!”

炮弹呼啸,不断有水柱在联合水军船队中升起,木屑纷飞,船只破碎。北条氏一艘巨大的安宅船被集中火力轰击,龙骨断裂,缓缓沉没。里见氏的关船更是如同纸糊一般,在炮火下纷纷解体。

里见义实的旗舰“房总之盾”成为众矢之的,尽管拼死抵抗,最终也被数发重炮击中水线,海水汹涌而入。

“主公!快换乘!”家臣拼死将里见义实推上小早船。不久,“房总之盾”带着无数水手和战士,沉入冰冷的海底,仿佛象征着关东水军荣耀的陨落。

北条早云的座舰也受重创,不得不下令撤退。此战,联合水军损失惨重,里见氏旗舰沉没,北条氏战船损失过半,可谓一败涂地。但他们终究暂时逼退了帝国舰队,使其未能靠近海岸。

败退回岸的里见义实和北条早云,心情沉重无比。然而,很快,前线打扫战场的船只带回了一个令人惊疑的消息。

他们打捞起几艘被击沉的帝国战船残骸,发现这些船只吃水极浅!仔细搜查后,更发现船上只有寥寥数十名水手和士兵,以及大量塞满稻草、做得很逼真的“假粮袋”和少量用来伪装的“假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里见义实愣住了。

北条早云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猛地一拍栏杆:“不好!中计了!这不是登陆部队!这是诱饵!帝国的真正目标不是登陆,而是把我们水军主力引出巢穴!”

几乎同时,安房国方向快马传来十万火急的军情——大批帝国精锐部队乘快船绕过主战场,趁安房水军主力尽出、沿海防御空虚之际,突然袭击了里见氏的老巢馆山城!城内为长期作战囤积的大量粮草、军械,正被帝国军疯狂掠夺搬运!

“他们的目标是我们的粮食!”里见义实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晕厥。帝国军玩了一手漂亮的“声东击西”,用假登陆舰队牵制并重创关东水军主力,然后真正的刀锋,却直插他们毫无防备的后方心脏!

心急如焚的里见义实,不顾伤亡惨重,立刻集结所有还能航行的船只,带着满腔怒火和绝望,拼命回援安房。

然而,祸不单行。他们的残破舰队刚驶入房总半岛外海,就遭遇了另一支舰队——悬挂着岛津家“十字丸”旗的水军!

里见义实心中叫苦,以为岛津家是来落井下石的。但奇怪的是,岛津舰队并未立刻攻击,反而打出旗语要求通话。

岛津家水军统帅登上了里见义实的船,他一脸“愤慨”地说道:“义实公!帝国无道,竟行此狡诈之计!我岛津家虽暂屈其身,却心系武家同道!我等奉奉密令前来‘拦截’贵军,实则特来告知:帝国掠夺军现已大部登船,正停泊于富津浦休整,其防备松懈,且其舰队侧翼有一处因礁石形成的防御漏洞!若贵军与我联手,此刻突袭,必能重创帝国掠夺舰队,夺回粮草!”

岛津家后说得情真意切,甚至还提供了看似详细的富津浦帝国舰队布防图。

里见义实心中惊疑不定。岛津家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但他们提供的漏洞信息,听起来又似乎确有可为夺回粮食的诱惑太大了。

里见义实没有立刻答应岛津家后的提议,借口需要时间整顿伤亡惨重的部队,将其暂时稳住。

他立刻动用了另一条线——斯波义重布置的、活跃在关东地区的“内应联络队”。这支队伍成员复杂,甚至渗透到了某些归顺帝国的港口管理部门。

重金贿赂和秘密接触下,内应联络队冒死从帝国控制下的相模港传回了惊人情报:

岛津家后所言帝国掠夺舰队停泊富津浦、且存在防御漏洞的信息,居然是真的!帝国舰队似乎确实因胜券在握而有些松懈。

但是,内应窃听到的帝国海军内部通讯暗示,他们似乎“期待”里见残军会来反扑,并且已“恰好”在所谓“防御漏洞”的附近水域,布置了新型的水底暗桩和埋伏的快船!

更惊人的是,关于岛津家:情报显示,岛津家后此次行动,并未完全遵循帝国的命令。帝国原令是让其彻底歼灭里见残军。岛津家后却主动请缨“拦截”,实则想借里见氏之手吸引帝国舰队注意,消耗帝国实力,然后他岛津水军再趁机坐收渔利,甚至可能反过来吞并遭受重创的里见-北条水军残余力量,独霸关东近海!

拿到内应密报的里见义实,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好险!差点又中了圈套!岛津家并非好心,而是包藏着更大的祸心!帝国则更狠,似乎连岛津家的那点小心思也算计在内,布下了双重陷阱!

里见义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着海图,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逐渐成型。

他决定将计就计。

他假意完全相信并感激岛津家的“仗义相助”,同意联合突袭富津浦。他甚至“慷慨”地提出:由伤亡惨重的里见-北条残军作为“先锋”,从岛津提供的那个“防御漏洞”率先突入,吸引帝国舰队火力,然后岛津主力再从正面强攻,一举定乾坤!

岛津家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假意推辞一番后便“无奈”同意——这正符合他让里见氏去踩雷、自己摘桃子的计划。

然而,里见义实真正的打算是:他的“先锋”部队只会进行佯攻,一旦触发帝国的埋伏,立刻后撤,并将帝国埋伏部队和紧随其后的、毫无防备的岛津主力舰队,一起暴露在帝国预设的火力之下!

他要让帝国和岛津,这两个都想利用他、吃掉他的势力,先自己打起来!

帝国统治下的京都,表面上是歌舞升平的“王化之地”。王十三虽未常驻于此,但其强大的威慑力、德义信的经济控制以及岛津氏的武力镇压,共同维系着一种紧绷的平静。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汹涌。被剥夺特权的公卿贵族、被课以重税的町人、被强迫改宗或还俗的僧侣、以及被岛津氏打压排挤的各地残存势力不满的情绪如同地火,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默默燃烧。

斯波义重派出的“内应联络队”,队长是一名被称为影狼的精锐忍者。他们如同水滴入海,悄然渗透进京都。他们的首要目标,就是联络那些对帝国和岛津氏心怀怨恨的势力,尤其是大友氏残部——这些失去主家、被岛津氏欺压的九州武士,分散在京都担任低级警卫、浪人或是密探,心中积怨已久。

经过周密接触和试探,影狼成功与一位自称代表大友旧臣意志的领袖田北鉴房接上了头。田北鉴房对岛津氏的背主求荣和帝国的压迫表现得痛心疾首,双方一拍即合,制定了详细的兵变计划:

时机:趁帝国在京都举行盛大的“天下一统·王化庆典”时发难,届时岛津氏和帝国高官都会出席,戒备虽严但注意力分散。

行动:由大友旧臣在庆典现场制造混乱,同时策反已被暗中争取的岛津家臣菊池正成,打开城门。

信号:城门打开后,以火矢为号,通知潜伏在京都东面逢坂山的斯波氏主力大军趁机攻城,里应外合,一举夺回京都!

计划周密,充满了成功的希望。

“天下一统·王化庆典”如期在京都御所外的广场举行。鼓乐喧天,旌旗招展。帝国驻京都的文武官员、岛津氏家主岛津义久及其重臣、归顺的公卿代表悉数出席,观看由帝国组织的、融合了中日特色的怪异表演。

田北鉴房和他的大友旧部们,混在人群和卫队中,紧张地等待着约定的时刻。影狼和他的内应队员则分散在各处,准备策应。

时机一到!田北鉴房猛地拔出刀,高呼:“诛国贼!复故土!”周围数十名大友旧臣同时发难,扑向观礼台!

然而,就在他们动手的刹那——

原本应该同样“起义”的岛津家臣菊池正成,却突然拔刀,砍翻了身边一名大友武士,厉声喝道:“逆贼!竟敢惊扰圣典!给我拿下!”

瞬间,从广场四周的帷幕后、房舍内,涌出大批早已埋伏好的岛津精锐武士和帝国士兵!他们显然早有准备,刀锋闪亮,火铳上膛,瞬间就将发动兵变的大友残部包围分割!

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田北鉴房身中数箭,被生擒活捉。影狼见势不妙,试图率队员撤退,但退路已被切断,多名队员战死,影狼本人也被捕获。

一场精心策划的兵变,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就被彻底镇压。观礼台上的帝国和岛津高官们,甚至没有移动位置,只是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看一场早已安排好剧本的戏剧。

阴暗的地牢中,影狼和田北鉴房被分别严刑拷打。

帝国情报官员和岛津义亲自审问。田北鉴房破口大骂岛津氏背信弃义,很快便被拖下去处决。

轮到影狼时,他表现得“意志崩溃”。在承受了足够的痛苦后,他“招供”了。

他告诉审问者:斯波氏主力确实已潜伏在逢坂山,原计划是等朱雀门打开便全力进攻京都东面的“清水寺”方向,因为那里地势较高,易攻难守,是帝国布防的“相对弱点”。

这个供词听起来合情合理。帝国和岛津方面仔细核对了之前零星收集到的情报,似乎能相互印证。

“很好。”帝国情报官员满意地点点头,“若你早如此合作,何必受这些皮肉之苦?”他下令加强对京都东门,尤其是清水寺一带的防御,将原本驻守其他方向的精锐部队大量调往东线。

但他们并不知道,影狼在受刑时,用一种极其隐秘的、只有斯波家高层才懂的暗码节奏,在惨叫声中,将另一条信息传递给了牢房外一名伪装成狱卒的内应联络队最后一名成员。

暗码的信息是:“东门重兵,西门空虚,公家三条西实可助,速攻西门!”

这条真正的情报,通过秘密渠道,迅速被送出了京都,传到了潜伏的公家贵族三条西实手中。

三条西实,一位以学问和“风雅”着称的公卿,私下却对帝国和岛津氏的统治深恶痛绝,认为他们破坏了京都的传统与优雅。他早已暗中与斯波氏有所联系,被视为在京都内部的重要助力。

收到影狼用巨大代价换来的“西门空虚”的情报后,三条西实认为时机已到。他秘密召集了一批志同道合、对帝国不满的公家子弟和他们的护卫,准备按照计划,在约定时间突袭并打开京都西面的“朱雀门”,迎接斯波大军。

然而,三条西实并不知道,他的小圈子里,早已有人被帝国情报机构重金收买。他的计划,几乎在制定的同时,就已经摆在了帝国京都守备的案头。

帝国方面将计就计,不仅没有加强西门防御,反而故意进一步抽调西门的守军,制造出“极度空虚”的假象,同时将最精锐的部队埋伏在西门内的街巷和房舍之中,张网以待。

帝国守备司令冷笑:“正好将这些心怀异志的公卿和斯波逆贼,一网打尽!”

约定之夜,月黑风高。

三条西实带着数十名公家护卫和浪人,悄然接近西门。果然,城楼上守军稀疏,巡逻队也无精打采。

“天佑皇国!”三条西实心中激动,下令动手。他们轻易地解决了寥寥无几的守军,奋力打开了沉重的西门!

城门洞开,门外却并非想象中的、斯波氏主力的火把长龙,而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突然,城门外两侧亮起无数火把!黑暗中涌现出密密麻麻的帝国士兵,盔甲鲜明,刀枪如林,完全是一支蓄势待发的精锐伏兵!为首的帝国将领大笑:“三条西大人,恭候多时了!感谢你为帝国引蛇出洞!”

三条西实如坠冰窟,瞬间明白自己中计了!他和他带来的人,反而成了自投罗网的“蛇”!

“关闭城门!歼灭他们!”帝国将领下令。

然而,就在帝国伏兵准备冲入城内,将三条西实等人和可能出现的斯波先头部队一起绞杀时——

异变再起!

原本应该协同帝国军行动的岛津氏部队,突然从城内街巷中杀出!但他们攻击的目标,并非三条西实隆,而是毫无防备的帝国伏兵的后背!

“岛津家要干什么?!”帝国将领惊怒交加。

岛津义出现在城头,冷笑着下令:“帝国无道,欺压我九州武士已久!今日我岛津家顺应天命,讨伐暴政!儿郎们,杀!”

原来,岛津家与大友氏残部的和解意向是真的!他早已不满帝国对其的利用和压制,田北鉴房之前与影狼的接触,其中一条退路就是寻求岛津家的谅解与合作。

岛津家假意配合帝国镇压兵变、审讯内应,实则一直在等待机会。此刻,他看到帝国精锐被诱至西门且注意力完全被三条西实和城外吸引,认为反戈一击的绝佳时机已到!

局势瞬间彻底失控!帝国军、倒戈的岛津军、懵逼的三条西公家势力、以及可能正在赶来的斯波军在京都西门内外绞杀成一团!

帝国精心布置的、欲将反抗势力一网打尽的陷阱,却因为岛津氏的突然倒戈,反而让自己陷入了腹背受敌的绝境!

京都御所,这座象征着日本最高权力的建筑群,此刻已化作战场。岛津义联合大友残部、部分倒戈的公家武装,以绝对优势的兵力,疯狂冲击着御所的外围防线。

帝国留守京都的军队虽精锐,但数量有限,且分散在各处要隘。在叛军不顾伤亡的猛攻下,防线节节崩溃。箭矢如雨点般落入御所庭院,喊杀声、刀剑碰撞声、火铳轰鸣声震耳欲聋。御所内侍、文官惊慌失措,四处奔逃,宛如末日降临。

“守住!为陛下尽忠!”帝国守将浴血奋战,但寡不敌众,最终被潮水般的叛军淹没。

叛军迅速控制了御所各大门,并开始向内殿压缩。岛津义身披赤色具足,在家臣簇拥下,踏入御所核心区域,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野心。

“王十三!你这外寇魔君!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京都,将重归武家之手!”他高声呐喊,声音在混乱的战场上回荡,极大地鼓舞了叛军的士气。

所有外界得到的情报都显示:帝国皇帝已被彻底困死在御所深处,插翅难飞!

岛津义亲率最精锐的萨摩武士,直扑御所正殿——常御殿。殿门洞开,里面似乎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空气和摇曳的烛光。

“搜!把他揪出来!”岛津义下令。

武士们谨慎地涌入大殿。就在此时,一个平静却蕴含着无尽威严的声音从殿深处传来:

“不必搜了,朕在此。”

只见王十三孤身一人,负手立于御阶之上。他依旧穿着那身玄色常服,身上不见甲胄,甚至没有佩戴显眼的兵器。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鹰,扫视着冲入殿中的叛军,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带着一种嘲弄?

岛津义心中一凛,但仗着绝对的人数优势,他强自镇定,冷笑道:“死到临头,还敢虚张声势!拿下!”

三名最为悍勇的岛津家臣怒吼着扑上,太刀带着寒光斩向王十三。

就在刀锋及体的刹那——

王十三动了!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一晃,竟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间不容发地避开了三把太刀的劈砍!同时,他右手一探,也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细长、近乎透明的软剑,手腕一抖!

“嗤!嗤!嗤!”

三声极轻微的割裂声响起。

那三名冲在最前面的岛津家臣,动作猛地僵住,随即咽喉处鲜血狂喷,难以置信地捂着脖子踉跄倒地,瞬间毙命!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甚至没人看清王十三是如何出手的!

“什么?!”岛津义久和其余叛军大惊失色!他们知道皇帝武功高强,却没想到竟高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

与此同时,大殿四周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浮现出数十道黑影!他们身着紧身黑衣,面覆恶鬼面具,手持奇门兵刃,气息阴冷而危险——正是帝国最神秘的武装力量,“影卫”!

原来,王十三早已通过内线察觉了岛津家与大友残部的异常勾结。他将计就计,故意示弱,将主力调往他处,营造出御所空虚的假象,诱使岛津家亲自率精锐深入核心!这常御殿,根本就是一个为他准备的死亡陷阱!

“岛津义,”王十三的声音冰冷,“你以为,朕的江山,是靠侥幸得来的吗?”

影卫瞬间发动攻击,他们的武功诡异狠辣,配合默契,瞬间又将十余名冲在前面的叛军武士格杀当场。叛军的攻势竟被这区区数十人暂时压制住了!

殿内的激战正呈胶着状态,王十三虽强,影卫虽悍,但叛军人数众多,源源不断涌入,时间一长,必然不利。

就在王十三计算着突围时机时,御所之外,突然传来了沉闷而巨大的号角声!那不是岛津或帝国任何一种号角的声音!

紧接着,是更加激烈和庞大的喊杀声、军队碰撞声!似乎有一支生力军加入了战场,正在猛攻御所外围的岛津叛军!

“援军!是帝国的援军到了吗?”殿内残存的帝国侍卫顿时士气一振。

岛津义脸色一变,急令部下探察。

很快,噩耗传来: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突然出现在京都北面,正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外围叛军!而这支军队打出的旗帜,赫然是——斯波氏的“二引两”纹!

“斯波义重?!”岛津义失声惊呼,心中顿时涌起强烈的不安和愤怒。

原来,在近江前线与帝国对峙的斯波义重,得知京都内乱、帝国皇帝和岛津家火并的消息后,不顾上杉宪实的劝阻,认为这是天赐良机,果断尽起主力南下,企图趁京都空虚,一举攻入,将陷入内斗的帝国势力和岛津叛军一网打尽,从而实现他“讨贼勤王”、独占京都、成为新幕府主宰的野心!

斯波军的突然介入,让本就混乱的战局更加复杂。岛津叛军顿时腹背受敌!

面对斯波氏这个更直接、更危险的威胁,岛津义的脸色变幻莫测。他看了一眼殿中依旧深不可测的王十三和虎视眈眈的影卫,又听到外面斯波军越来越近的喊杀声,瞬间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猛地抬手,示意部下暂停攻击,然后朝着王十三的方向喊道:“陛下!此前种种,皆是我岛津氏受奸人蒙蔽!如今斯波逆贼欲趁火打劫,其心可诛!你我若再相争,只会让斯波氏坐收渔利!不若暂且罢兵,联手先击退斯波如何?事后再论是非!”

岛津义的想法很简单:先利用帝国皇帝的力量对付更强大的斯波军,渡过眼前危机再说。至于事后谁知道呢?

王十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权衡利弊,最终缓缓开口:“可。斯波逆贼,确是心腹大患。便依你所言,先退外敌。”

一个看似不可能的抗斯波同盟,在京都御所的废墟上,仓促达成。

王十三下令影卫停止攻击,岛津叛军也稍稍后撤,双方保持着警惕,开始共同应对御所外斯波军的猛攻。帝国皇帝的旗帜和岛津家的十字丸旗罕见地出现在同一战线。

得到岛津叛军的“支援”后,王十三一方压力稍减。他甚至亲自指挥剩余的帝国守卫和影卫,配合岛津军,在御所外围利用熟悉的地形,打了斯波军的先头部队一个措手不及,暂时稳住了阵脚。

激战中,王十三与岛津义甚至短暂并肩作战。王十三展现出的恐怖武力让岛津义久暗自心惊,更坚定了他事后必须除掉此人的念头。

然而,就在一次击退斯波军进攻、双方部队短暂混杂休整的间隙,异变再生!

王十三毫无征兆地突然暴起,目标直指身旁不远处的岛津义!他那只一直看似不便的左手猛然探出,速度快到极致,五指如钩,直取岛津义的咽喉!同时右手软剑如毒蛇般刺向其心窝!

岛津义虽一直心存警惕,但万万没想到王十三会在联盟尚未稳固、外敌当前的时刻突然发难!他勉强侧身躲开要害,但左肩胛骨被王十三左手五指狠狠抓住,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骨头竟被捏碎!同时右肋也被软剑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你?!”岛津义惨叫着跌退,被家臣拼死救回。

王十三一击得手,并未追击,而是冷笑一声,声音盖过战场喧嚣:“岛津义!你真以为朕不知你暗中联络甲斐的武田残部,欲待朕与斯波两败俱伤后,自西面突入京都,做那最后的黄雀吗?!”

岛津义久闻言,顾不得剧痛,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这绝密的计划,皇帝如何得知?!

王十三继续道:“至于这斯波军,哼,你真以为斯波义重能如此轻易突破朕的防线、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此地?若非朕故意泄露‘京都空虚、岛津叛乱’的假情报,他岂敢轻易南下?朕的目的,就是要将你们这些心怀鬼胎之辈,全部引出来,一劳永逸!”

原来,所谓的“斯波氏南下”,根本就是王十三策划的一部分!他利用岛津叛乱作为诱饵,又用斯波军的进攻来逼迫岛津氏暴露其隐藏的盟友,最终的目的,是要将岛津、斯波乃至其他潜在反抗势力,全部吸引到京都这个决斗场,一举歼灭!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大阪湾,帝国的海上生命线,此刻正被死亡的锁链紧紧缠绕。

岛津氏掌控的大阪水军的突然倒戈,是极其沉重的一击。他们熟悉帝国水军的布防、航道甚至信号,叛变发生后,迅速与从关东海域南下的里见、北条联合水军汇合,形成了庞大的封锁舰队。

数百艘各式战船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大阪湾入口及主要航道上,悬挂着岛津的“十字丸”、里见的“丸之引两”、北条的“北条鳞”等旗帜,彻底切断了从大陆、九州方向而来的帝国补给船队。任何试图闯入的船只,都会遭到猛烈的炮火和围攻。

帝国驻守大阪湾的水军主力,在叛变的突然性和绝对的数量劣势下,损失惨重。残存的数十艘战舰被压缩在大阪港附近的狭小水域,依托岸防炮台苦苦支撑,形势岌岌可危。一旦这支舰队被歼灭,帝国在畿内的陆军将失去持续作战的能力,王十三在京都即便个人武力通天,也将面临弹尽粮绝的绝境。

海面上,硝烟弥漫,沉船的残骸和漂浮的杂物诉说着战斗的残酷。叛军舰队气势如虹,不断压缩着帝国水军的生存空间。

帝国水军老将施天骅,站在伤痕累累的旗舰“定海”号上,面色铁青地看着四周越来越近的敌舰。他的副将们面带绝望,有的主张死战到底,有的则隐晦地提出暂避锋芒。

“避?往哪里避?”施天骅声音沙哑,“身后就是大阪,就是京都!陛下正在苦战,我等岂能后退?”

他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传令各舰降下战旗,挂起白旗我们投降。”

“提督大人?!”众将惊骇。

“执行命令!”施天骅低吼,“这是唯一能靠近他们,并给他们留下深刻教训的机会!”

帝国水军突然降旗请降的消息,让叛军舰队一阵骚动,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岛津水军新任指挥官得意洋洋,认为帝国人终于屈服了。他谨慎地命令帝国舰队所有官兵解除武装,乘小艇前往指定的几艘岛津大型安宅船接受“收编”和“点验”。

施天骅带着一批“心甘情愿”的军官和水手,登上了岛津军的旗舰“萨摩丸”。岛津指挥官傲慢地接受他们的“投降”,并开始训话。

然而,就在大部分帝国降兵登船,岛津军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

施天骅突然发出了一个隐秘的信号!

几名混在降兵中的帝国死士,猛地扯开了衣襟,露出身上捆绑的、密密麻麻的火药管!他们狂笑着扑向“萨摩丸”的火药库和主桅杆等关键位置!

“为了陛下!为了帝国!”

“轰隆!!!!”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接连响起!“萨摩丸”瞬间被巨大的火球和浓烟吞没,龙骨断裂,巨大的船体开始倾斜解体!爆炸甚至波及了旁边靠得过近的另外几艘岛津主力战船!

与此同时,其他几艘接受投降的岛津大船也发生了程度不一的爆炸和火灾!

施天骅在发出信号后,早已率亲卫跳海逃生,被附近接应的小艇救起。

这场自杀式的爆炸袭击,给了志得意满的岛津水军以毁灭性的打击!其指挥层和主力战舰几乎被一锅端!

就在爆炸的硝烟尚未散去,叛军舰队陷入一片混乱和恐慌之际——

施天骅掏出一枚特制的信号火箭,射向天空!

火箭在高空炸开,形成一个诡异的黑色龙纹。

刹那间,从大阪湾边缘那些看似无害的商船、渔船群中,突然有数十艘船只扯去了伪装!它们露出了侧舷的炮门,这正是帝国秘密部署的、由运输舰和改装商船组成的“幽灵船队”!它们火力或许不如正规战舰,但在此刻出现,时机恰到好处!

幽灵船队如同利剑,从侧翼直插混乱的叛军舰队!

然而,就在幽灵船队加入战团,帝国一方看似要扭转局势时,叛军阵营内部,异变又生!

原本与北条氏舰队协同作战的里见氏水军,突然毫无征兆地调转炮口!他们的炮弹和火矢,没有飞向帝国舰队,而是狠狠地砸向了身旁的北条氏战船!

“里见义实!你干什么?!”北条早云在座船上又惊又怒,嘶声怒吼。

里见义实站在船头,面无表情,冷然下令:“北条氏勾结斯波逆贼,意图不轨!奉帝国陛下密旨,讨逆!”

原来,里见氏早已在帝国内应联络队的反复策反和巨大利益承诺下,秘密投靠了帝国!此前与北条氏联手袭击帝国补给线、乃至参与封锁大阪湾,都只是苦肉计和演戏,目的是为了摸清北条水军的战术和布防弱点,并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其致命一击!

北条水军猝不及防,瞬间损失惨重,阵型大乱。帝国幽灵船队趁势猛攻。

眼看帝国-里见联军就要奠定胜局,一艘快艇拼命靠上了里见义实的旗舰。信使带来了一个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

安房国馆山城再遭袭击!但这次动手的不是帝国,而是斯波氏的偏师!斯波义重趁里见水军主力尽出、老家空虚之际,派精锐家臣突袭馆山,城破后掳走了里见义实的家眷!

“主公!斯波家的人说若您不退兵回援,并转而攻击帝国舰队,他们就”信使泣不成声。

里见义实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刚才的决绝和冷厉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挣扎和痛苦。一边是帝国的承诺和眼前的战局优势,另一边是至亲家人的性命。

“父亲!救救母亲和弟弟妹妹啊!”脑海中仿佛响起儿女的哭喊。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拳头紧握,指甲掐入掌心出血。最终,亲情和家臣们的恳求目光压倒了一切。

“传令全军转向退出战斗急速返回安房!”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命令,声音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里见水军突然脱离战斗,不顾一切地向东撤退。此举不仅使帝国失去了一股重要力量,更让原本就混乱的战局出现了巨大的缺口。

里见氏的突然撤离,让北条早云得以喘息,并看到了反击的希望!他立刻重整残余舰队,配合仍在但群龙无首的岛津残部,向失去了侧翼掩护的帝国幽灵船队和施天骅残部发起了疯狂的反扑!

“击沉他们!敌国水师今日必亡于此!”北条早云怒吼。

帝国舰队再次陷入险境,幽灵船队火力不足的弱点暴露无遗,施天骅的船只也伤痕累累,难以支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戏剧性的一幕再次上演!

那支原本因旗舰被炸、处于混乱和观望状态的岛津水军残部,在几名中层将领的带领下,突然再次调转炮口!但这一次,他们攻击的目标,变成了正在猛攻帝国舰队的北条水军!

“岛津家的勇士们!”一名岛津将领高声呼喊,“岛津义反复无常,背叛帝国,已遭天谴!帝国皇帝陛下宽宏大量,已承诺我等若反正,既往不咎,战后仍可保有领地!难道我们要跟着北条氏一条路走到黑吗?为了萨摩,为了活下去,攻击北条氏!”

这些岛津水军官兵早已对岛津义的野心和摇摆政策不满,更是被王十三的承诺所打动。此刻看到有机会戴罪立功,保全家族和领地,他们做出了最终的选择——倒向帝国!

这支生力军的突然倒戈,成了压垮北条水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北条早云目瞪口呆,看着从侧后方猛烈攻击自己的“盟友”,彻底陷入了绝望。“天亡我也。”.

在帝国舰队、岛津反正水军的联合打击下,北条水军最终全军覆没,北条早云的战船被击沉,本人下落不明。

大阪湾的海战,以一场惊天动地的多重背叛和倒戈,最终以帝国的惨胜而告终。海面上的封锁被打破,帝国的海上生命线,终于又艰难地恢复了跳动。

施天骅站在满是伤痕的“定海”号上,看着一片狼藉的海面,和那些悬挂着帝国旗、却曾是敌人的船只,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却又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这场胜利,来之不易,且充满了讽刺与不确定性。

京都的战火暂歇,但更大的危机如同乌云般笼罩在帝国军队头上。

岛津氏的叛变,不仅带来了直接的军事冲击,更致命的是——它切断了帝国最重要的陆路补给线:连接九州与近畿的山阳道等主要干道。

此前,武田信元虽在“风魔谷”遭重创,但其残部联合信浓小笠原氏,迅速重整旗鼓,并凭借对山地地形的熟悉,重新控制了这些险要的山道。他们不断袭击帝国的运输队,焚毁粮草,使得原本供应京都帝国大军的物资通道几乎中断。

京都城内,帝国主力军团的存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配给制一减再减,士兵们开始食用掺杂麸皮和野菜的粥饭,战马也因为缺少草料而变得瘦弱。士气不可避免地低落下去,怨言和恐慌在军营中蔓延。缺粮,比任何强大的敌人都更能摧毁一支军队的战斗力。王十三即便个人勇武冠绝天下,也无法让数万大军空着肚子打仗。

若补给线再无法打通,京都的帝国大军不需要敌人进攻,自己就会崩溃。

帝国中枢深知情况危急。强攻山道,在缺粮状态下面对以逸待劳的武田山地兵,胜算渺茫,必须另辟蹊径。

一名能言善辩的帝国使者,带着丰厚的礼物和一份盖有皇帝印玺的国书,冒险穿过山林,来到了武田信元的临时本阵。

使者开门见山,提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条件:帝国愿意正式承认武田氏对甲斐国的永久统治权,并承诺不干涉其内政,只要武田氏愿意开放山道,允许帝国运输队安全通过,并保证不再袭击帝国补给线。

这对于刚刚经历大败、领地岌岌可危的武田信元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永久统治甲斐,是他梦寐以求的目标。他心动了,但多年的枭雄生涯让他保持着警惕。

他仔细审视着国书和使者带来的、象征性的“定金”。使者为了展示诚意,还“无意间”展开了一幅详细的军事地图,上面标注着帝国在关东、近畿的兵力部署,当然是经过处理的。

然而,武田信元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地图上一个不寻常的细节——在地图标注的甲斐国边境地区,有几个极其细微的、用特殊墨点标记的箭头和行军路线符号,指向甲斐腹地!而其标注的部队代号,经过武田家精通各国军制的家臣辨认,竟与上杉氏的某支精锐部队的代号吻合!

“这是?!”武田信元心中巨震,表面却不动声色。他假意与使者周旋,暗中派心腹快马加鞭核实。

心腹带回的消息证实了他的恐惧:上杉宪实果然在秘密调动部队,其先头部队已经接近甲斐边境!上杉氏担心武田氏与帝国媾和后会壮大,竟想趁其与帝国纠缠、后方空虚之际,抢先下手吞并甲斐!

“上杉宪实!老匹夫安敢如此!”武田信元勃然大怒,感觉自己被盟友从背后捅了一刀。与帝国媾和可能带来的长远风险,瞬间被上杉氏迫在眉睫的威胁所覆盖。

愤怒的武田信元,几乎立刻改变了主意。他不仅同意了帝国的条件,甚至提出了更进一步的军事合作:请求帝国派出一支部队,协助他在山道险要处设伏,共同“迎接”可能前来“趁火打劫”的上杉军!

帝国使者“惊讶”之余,“欣然同意”。

很快,一支规模不大的帝国步兵部队(约两千人)奉命前来,与武田军合流。双方在一条名为“猿飞涧”的险要山道两侧设下埋伏,静待“上杉军”的到来。

数日后,一支军队果然出现在山道远方,打着的旗帜却并非上杉氏的“竹雀”,而是岛津氏的“十字丸”!

“怎么回事?不是上杉军吗?”武田军将领愕然。

岛津军使者上前喊话,声称是奉岛津义之命,前来“协助”武田氏防御山道,共同对抗帝国,他们还不知道武田已与帝国和解。

武田信元和帝国指挥官立刻意识到:岛津氏这是想浑水摸鱼,假借援助之名,实则想趁机控制这条至关重要的补给线!

“攻击!”武田信元毫不犹豫地下令。既然不是盟友,那就是敌人!更何况岛津氏反复无常,绝不可信。

帝国军也同时开火。埋伏的武田-帝国联军,对着懵然不知、毫无防备的岛津“援军”发起了猛烈打击。箭矢、铁炮、滚木礌石从两侧悬崖倾泻而下,岛津军猝不及防,损失惨重,很快便被击溃,残部狼狈逃窜。

轻松击败了岛津军,武田信元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疑虑却更深了。上杉军到底来没来?帝国使者那份地图......

他再次仔细研究那份地图,并派出了更多斥候进行大范围侦查。这一次,侦查的重点不再是甲斐边境,而是指向京都方向和上杉氏主力可能的动向。

几天后,真正的、令人震惊的情报传来:

上杉宪实的主力,根本不在关东,更没有进攻甲斐的迹象!他们早已秘密西进,与在京都附近被王十三击退的斯波氏残部汇合,正重整旗鼓,准备再次寻找机会进攻缺粮的京都!

那份帝国使者“无意”间展示的地图,根本就是假的!是帝国精心伪造,用来离间武田和上杉,并诱使武田氏对“可能的威胁”做出过度反应的诱饵!

帝国的真实目的达到了:

他们借武田氏之手,轻松地扫清了山道上岛津氏的残余势力,排除了一个障碍。

他们用一份假情报,成功地将武田氏的主力拖延、牵制在了山道附近,使其无法及时介入京都主战场的局势。

他们为自己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

武田信元恍然大悟,一股被彻底愚弄的屈辱感和愤怒涌上心头。但他此刻再率军赶往京都,已然来不及了!

就在武田信元在山道里被帝国算计的同时,京都的战局发生了决定性变化。

王十三利用争取到的宝贵时间,完成了两件大事:

稳定军心: 他亲自巡视军营,以个人威望和铁腕手段压制了因缺粮而产生的骚动,并拿出了秘密储备的最后一点精粮,优先供给最精锐的部队,保证了核心战斗力的存在。

汇聚力量: 大阪湾海战的胜利消息传来,帝国-岛津(反正部分)联合水军重新掌控了制海权。虽然大陆来的大规模补给还需时间,但小规模的、紧急的物资运输得以恢复。更重要的是,水军可以抽调部分陆战队和物资支援京都。

同时,被迫撤离安房、对斯波氏充满怨恨的里见氏残部,也通过海路抵达京都地区,加入了帝国阵营。

王十三抓住了上杉-斯波联军尚未完全整合、以为帝国军已濒临崩溃而稍有松懈的战机,果断发动了反击!

他亲率帝国最精锐的部队和影卫,如同猛虎出柙,直扑联军指挥部所在。王十三本人更是展现出绝顶高手的恐怖实力,于万军之中突袭上杉-斯波联军的本阵,虽未能直接斩杀主帅,但极大地挫伤了联军的指挥系统和士气。

帝国水军输送的陆战队和里见军也从侧翼发起进攻。

上杉-斯波联军没想到帝国在缺粮状态下还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更没想到皇帝本人如此悍勇,猝不及防之下,阵脚大乱,被迫后撤。

京都的危机暂时解除,但王十三深知,帝国的主力经此一连串恶战已是强弩之末,各地叛军虽受挫,但根基犹在。若不能趁其虚弱之时给予致命一击,待其缓过气来,战火必将重燃,帝国将陷入无休止的治安战泥潭。

他不再满足于击退,他要的是吞并,是彻底瓦解日本战国大名的统治根基。而实现这一目标,无需帝国大军疲于奔命地四处征讨,他手中最锋利的武器,正是这些大名之间根深蒂固、无法调和的矛盾。

御所深处,王十三面前摊开着巨大的日本地图,上面标注着各大名的势力范围和关系线。他的指尖划过几个关键的名字:

“武田窥伺信浓,小笠原如鲠在喉,岂能真心合作?”

“岛津与大友,九州血仇,世代不解。”

“萧何,”王十三唤来内卫谋士首领,“是时候喂他们吃下最后的毒饵了。要让他们的猜忌,变成燃烧彼此的火焰。”

“臣明白。”萧何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内应联络队已准备就绪,伪造的文书、印章、信物,足以以假乱真。”

一场极其阴险的心理战,悄然展开。

甲斐,踯躅崎馆。

武田信元正为之前被帝国利用而怒火中烧,一封密信由“逃回”的武田忍者“拼死”送达他手中。信纸材质、印鉴格式,无不显示其来自信浓小笠原政康。信中,小笠原政康以极其谦卑的语气,感谢“上杉宪实公”的慷慨承诺,承诺在“宪实公未来执掌关东乃至幕府后”,将全力支持小笠原家“取武田而代之,统领甲斐信浓”

“砰!”武田信元一拳砸在案上,目眦欲裂,“上杉老贼!小笠原竖子!安敢欺我!”

他本就因上杉氏此前可能的背刺而心存芥蒂,此刻这封“密信”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他不再考虑这是否是帝国的反间计,宁可信其有!

几乎同时,关东,镰仓。

北条氏康也收到了一份“意外”截获的“斯波氏密使”文书。文书中,斯波义重与心腹商议,如何利用此次“讨贼”之功,在战后重新划分势力范围,其中明确提到“北条氏占据相模伊豆已久,贪得无厌,战后当助上杉氏将其逐出关东,共分其地。”

北条氏康脸色阴沉得可怕。斯波氏自诩管领正统,一向看不起后崛起的北条。这份文书,深深刺痛了他的自尊,也触及了他的核心利益。“斯波义重你想做第二个足利义满吗?休想!”

类似的“密信”、“协议”、“口供”,通过各种“偶然”的渠道,被精准地送达斯波义重、上杉宪实、大友残部首领等人的手中。内容无一例外,都在揭露“盟友”是如何在背后谋划瓜分自己的领地、牺牲自己的利益。

猜忌如同瘟疫般在联军阵营中蔓延。原本就脆弱的联盟,瞬间土崩瓦解。

冲突首先在斯波与上杉的联军中爆发。

斯波义重质问上杉宪实关东划分计划,上杉宪实反斥斯波氏妄想独霸幕府。双方从争吵发展到部下的小规模械斗,最终斯波军与上杉军在京都郊外再次爆发内讧,伤亡惨重,不得不各自后撤,分开扎营。

紧接着,武田信元以“惩戒背信弃义者”为名,不顾帝国威胁仍在,突然出兵进攻信浓的小笠原氏。小笠原政康莫名其妙,仓促应战,信浓陷入一片战火。

九州方面,岛津氏残存势力与大友残部之间本就脆弱的停战协议彻底作废,双方在九州和畿内凡相遇必死斗。

北条氏康则收缩兵力,对斯波和上杉都充满了警惕,不再积极配合任何行动。

帝国精心编织的“矛盾链”成功引爆!昔日联军如今互相视为仇寇,厮杀得比与帝国作战时还要凶狠。他们的兵力、粮草、士气,都在疯狂的内斗中急速消耗。

王十三则冷眼旁观,甚至偶尔会“好心”地为交战双方提供一些“便利”,让他们能更顺利地自相残杀。

当各大家族的内斗进行到白热化,兵力损耗过半,领主们焦头烂额、后方极度空虚之时,王十三的致命一击终于到来。

他没有调动大军,那样目标太大,容易引起警惕和联合反弹。他动用的,是帝国最神秘、最精锐的力量——影卫,以及他本人。

月黑风高之夜。

骏河,今川氏馆。

一队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守备松懈的馆邸。巡夜的士兵如同稻草般被无声放倒。很快,馆内传来短暂的打斗声和惊呼声,随即迅速归于平静。

次日清晨,今川氏当主发现枕边多了一封来自“帝国皇帝”的亲笔信和一把带血的短刀。信的内容很简单:帝国影卫已控制其家眷,若不想血脉断绝,立刻断绝与上杉氏的一切往来,并开放领地供帝国“调解部队”通过。

同样的剧情,几乎在同一时间,在甲斐踯躅崎馆、越后春日山城、尾张清洲城等各大名的核心居城或重要据点上演。

影卫们展现了恐怖的渗透和突击能力,在王十三本人的绝顶武力加持下,他们精准地控制了各位大名的妻子、儿子、继承人等最重要的家眷,掌控了其军备库、粮仓等命脉。

天亮之后,帝国的“调解”使者,带着强大的护卫队,浩浩荡荡地开进各大家族的领地。

他们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主持公道”的。

在越后,帝国使者“拜访”上杉宪实,语气“诚恳”:“宪实公,斯波氏背信,武田氏无义,致使联军内讧,生灵涂炭。陛下不忍见日本沉沦,特派我等前来调解。为表诚意,还请宪实公的家眷暂居我军营‘保护’,待大局安定,必安然送还。”——实际上,上杉的家眷早已在影卫控制下。

上杉宪实气得浑身发抖,但看着使者身后那些眼神冰冷的影卫,以及想到昨夜家中被轻易渗透的恐怖,他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在甲斐,帝国使者对武田信元说的更直接:“信元公,陛下知你受小笠原与上杉蒙蔽,甚为同情。只要阁下即刻停战,接受陛下调解,并允帝国‘协助’甲斐防务,陛下不仅保证贵家眷安全,之前承诺的甲斐永久统治权,依然有效。”——一边是家眷性命和空头承诺,一边是眼前帝国武力的威慑和后方烂摊子,武田信元这位枭雄,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斯波义重、北条氏康、乃至重伤的岛津义久所有的主要大名,都遭遇了类似的一幕。

帝国以“调解”为名,行控制之实。高压之下,无人敢反抗。家眷被扣,兵力内耗殆尽,领地门户洞开,他们除了无条件接受帝国的“安排”,已别无选择。

随着主要大名相继被控制,王十三颁布了最终的“裁断”:

以“挑起内讧、祸乱天下”为由,勒令斯波氏、上杉氏、武田氏、北条氏、岛津氏等主要大名解除武装,领地暂由帝国“代管”,其本人及家眷需“移居”京都听候发落。”

若有违抗,则以其家眷性命相胁,并以“违抗天命、株连全族”相逼。

残存的势力根本无力反抗。少数死硬分子试图反抗,很快被帝国精锐和影卫以雷霆手段剿灭,其家族被连根拔起,作为震慑他人的榜样。

曾经叱咤风云、左右日本局势的战国大名们,如同被秋风扫落的树叶,纷纷凋零。他们的军队被解散或整编,他们的领地被帝国直接接管或分给那些早早归顺的小名,他们的家族命运,完全掌握在了王十三的手中。

帝国不费太多兵力,主要依靠精准的情报、阴险的计谋、影卫的特种作战以及皇帝本人的绝对武力威慑,便成功地让强大的敌人自相残杀,最终坐收渔利,一举吞并了日本最核心、最强大的几家势力。

帝国对主要大名的吞并如同巨石落水,涟漪迅速扩散至日本的每一个角落。那些原本观望、摇摆、甚至暗自庆幸的中小名和偏远地区的豪族,此刻都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王十三并未给他们太多喘息的时间。一道冷酷而明确的旨意从京都发出,传遍六十六国:

“朕承天命,抚驭八荒。今日本初定,凡领有寸土、统御民者,无论名门之后抑或新晋之贵,皆需于月圆之前,亲赴京都御所,面北而跪,宣誓效忠。违期不至者,视同逆寇,天兵所指,尽化齑粉。”

没有商量,没有余地,这是最后通牒。

一时间,日本各地人心惶惶。前往京都,可能意味着失去一切,甚至性命;但若不去,则必然面临帝国铁蹄的无情碾轧。在绝对的武力威慑下,几乎没有大名敢公开抗拒。无数车队、船队,载着心事重重的领主们,如同朝圣般,却又带着赴死般的悲壮,涌向京都。

京都,再次成为风暴的中心。各大名被安置在帝国严密“保护”下的馆舍中,空气中弥漫着不安与猜疑。

就在此时,一则不知从何而起、却迅速在各大名之间秘密流传的“消息”,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听说了吗?皇帝陛下不信任我们这些倭人领主。”

“何止不信任!据说陛下有旨,日后各家领地,唯有身负‘天朝血脉’者,方可继承家督之位!”

“什么?!意思是除非我们的女儿能为陛下诞下子嗣,否则我们的家名、领地,在我们死后都将被收回?”

流言越传越详尽,越传越逼真。甚至有人“煞有介事”地声称,这是从某个醉酒的内卫口中套出的“绝密计划”。

恐慌,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所有大名的心。对他们而言,家名断绝、祖宗基业旁落,是比死亡更可怕的耻辱和失败。

“难道我等数百年的传承,就要至此而终?”

“不!绝不能如此!”

在极度的恐惧和一丝扭曲的希望驱动下,一场匪夷所思的“竞争”开始了。

上杉宪实、武田信元等人,仿佛生怕落后一步便会万劫不复,将自己最美丽、最有才名的女儿列入献礼名单,言辞卑屈,极尽恭顺。

其他大名、地方豪族更是争先恐后,几乎将家中适龄乃至未适龄的女子都推了出来。京都一时间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选秀场,各色身着华丽和服的贵族少女,在家族命运的重压下,被推到了前台。

馆舍之间,使者穿梭不息,争相打探皇帝的口风,比较谁家进献的女子更受“青睐”。一种荒诞而屈辱的氛围笼罩着京都。

月圆之夜,京都御所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盛大的“效忠宣誓”仪式在庄严肃穆,却又暗流涌动的气氛中举行。数百名大名及其家眷,按照身份高低,跪伏在宽阔的庭院中,黑压压一片。

王十三高踞御阶之上,玄衣纁裳,冕旒垂面,看不清表情,唯有目光如寒星般扫过下方众生。他的左侧,站着肃穆的帝国文武;右侧,则是一排排精心装扮、低眉顺目的贵族少女,她们是今夜“忠诚”的具象化证明。

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大名们依次上前,用颤抖的声音宣读千篇一律的效忠誓言,献上象征臣服的土地户籍册簿。

最后,轮到了“献女”的环节。礼官高声唱名,被点到名字的少女上前,向皇帝行礼。

王十三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少女,她们或娇艳,或清丽,或惶恐,或麻木。他沉默了片刻,整个庭院静得能听到心跳声。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平静却蕴含着无上权威,透过扩音装置传遍每一个角落:

“尔等之心,朕已知之。”他并没有直接承认或否认那个流言,而是以一种更高姿态的方式回应,“献女之举,可见忠诚。朕,准其所请。”

大名们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却又涌起更复杂的情绪——是庆幸?是屈辱?或许兼而有之。

但王十三的话并未说完:“然,日本之地,既归华夏,便行华夏之法。朕将设‘凤凰殿’于京都,尔等所献之女,皆入殿修习华夏礼仪、语言、律法。优异者,方可侍奉。其所出之子,朕自有安排。”

他顿了顿,语气骤然转冷,目光如冰刃般刺向下方所有大名:

“至于尔等家业传承朕今日便立下规矩:凡宣誓效忠者,其家督之位,朕许其子孙继承。但,需经帝国册封,需习汉话、书汉字、行汉礼,需定期入京述职!凡有异心、凡违帝命者,勿谓言之不预!”

这不是简单的接受献女,这是要从根本上进行文化置换和长期控制!不仅要这一代屈服,更要他们的后代彻底“归化”!

但比起那个“断绝家名”的恐怖流言,这个条件,似乎反而成了一种“恩赐”?至少,家名和领地,在理论上得以保全了。

复杂的心情再次充斥大名们的心头。他们明白了,从踏上京都的那一刻起,他们和他们的家族命运,就已完全不由自己掌控了。

没有欢呼,没有庆祝。只有一片死寂的接受。

所有大名,无论心甘与否,都再次深深叩首,齐声高呼:“陛下圣明!臣等谨遵圣谕!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在京都的夜空中回荡,标志着日本历史上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降临——一个由外来皇帝通过绝对武力、高明权术以及即将开始的血脉与文化融合,来实现彻底统治的时代。

王十三接受了他们的跪拜。他知道,那个流言很可能就是他自己让内卫暗中散布的。恐惧,永远是驱动人心最有效的力量之一。他利用这些大名对家族传承的极度看重,成功地引导他们主动交出了最后一点尊严和独立性,完成了精神上的最终征服。

仪式结束后,各大名如同虚脱般离去,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前途未卜的迷茫。

而那些被留下的贵族少女们,则被引入神秘的“凤凰殿”。她们的未来,将与帝国的统治深度捆绑,成为融合与同化的活体象征。

京都御所,常御殿。今夜灯火璀璨,丝竹盈耳,一场极尽奢华的“献女宴”正在举行。殿内觥筹交错,舞姿曼妙,但在华服与笑靥之下,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王十三高踞主位,玄色龙袍更衬其威严莫测。他看似慵懒地欣赏着歌舞,目光偶尔扫过殿下那些新近“进献”的贵族少女们——她们分别来自斯波、上杉、武田、岛津等家族,个个姿容出众,此刻却如同精致的瓷娃娃,安静地坐在指定席位,低眉顺目,掩饰着内心的紧张与恐惧。

她们入京“侍奉”是假,真正的任务,是作为各自家族的眼线,并配合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由足利义持流落在外、一直隐姓埋名试图复国的儿子清原(化名)所主导。

清原伪装成一名低级公卿,混在席间角落。他低着头,眼中却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他通过家族旧部,秘密联络了以暗杀闻名的伊贺忍者众,许以重利,制定了周密的计划。他坚信,这是推翻魔君、光复足利家的最后机会。

宴会进行到高潮,一队身着绚烂和服、面覆薄纱的舞姬翩然入场,水袖翻飞,掩映着曼妙身姿。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

清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忍者就混在这舞姬之中!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坐在离御案不远处的武田氏之女——武田菊,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暴君!还我兄命来!”

她猛地从宽大的袖中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状若疯狂地扑向王十三!她的动作在普通人看来极快,充满了绝望的爆发力。

殿内顿时一片惊呼混乱!侍卫们反应极快,刀剑出鞘,欲上前护驾。

但王十三的反应更快!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冷哼一声,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出,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扣住了武田菊持剑的手腕,略一发力——

“咔嚓!”腕骨断裂的清脆声响起,短剑“当啷”落地。

武田菊痛呼一声,被王十三随手一甩,踉跄跌倒在地,她抬起苍白的脸,泪水混合着绝望与恨意,嘶吼道:“武田家不会白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看似是一场失败的、孤注一掷的复仇。

然而,就在所有侍卫、甚至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明面刺杀”吸引的刹那——

舞姬队伍中,一名身姿尤其轻盈的舞女,借着同伴水袖的掩护,如同鬼魅般旋身、扬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乌光,从她袖中激射而出,直取王十三的咽喉!那是一支细小的、喂有见血封喉剧毒的短箭!这才是伊贺忍者真正的杀招!武田菊,不过是吸引注意力的弃子!

毒箭速度极快,角度刁钻,眼看就要命中!

千钧一发之际,坐在王十三另一侧稍近位置的斯波氏之女——斯波静,仿佛被“惊吓”得猛地站起,看似无意地向前一扑——

“噗嗤!”

毒箭没有射中王十三,而是深深扎入了斯波静的左肩!

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踉跄一步,却猛地转身,不顾肩头迅速蔓延的乌黑和剧痛,伸出未受伤的右手指向席间某个角落,用尽全身力气尖声叫道:“是他!是清原!足利家的余孽!是他用家族存亡逼迫我们假意献女,实则行刺陛下!伊贺忍者也是他找来的!”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受伤的斯波静身上,唰地一下聚焦到了脸色惨白、试图向后缩的清原身上!

清原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斯波女不是应该配合制造混乱吗?她怎么会怎么会挡箭?还指认自己?!

他猛地看向那名发射毒箭的“舞姬”,却见对方也愣在原地,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错愕,显然也没料到这变故。

“拿下!”王十三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甚至没有看肩头中箭、缓缓软倒的斯波静一眼,仿佛这一切早已在他预料之中。

如狼似虎的影卫瞬间扑上,将试图反抗的清原和那名暴露的伊贺忍者死死按住。

清原挣扎着,嘶吼着:“不可能!你们......你们怎么会......”他猛地看向其他几位大名之女。

只见上杉氏之女——上杉怜缓缓起身,面无表情地走到场中,对着王十三盈盈一拜:“陛下明鉴,小女子入京前,父亲便已暗中嘱咐,需将‘有人欲借献女行刺’之阴谋密报陛下,奈何一直未得确凿证据,不敢妄言。今日,逆贼终于现形。”她的话,彻底坐实了清原的罪名,也撇清了上杉家的关系。

其他几位女子也纷纷表态,口径惊人一致!

清原彻底傻了。他这才绝望地意识到,他自以为隐秘的联络、精心策划的刺杀,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他联络的那个“伊贺忍者首领”,恐怕早就被帝国策反,陪他演了一场戏,目的就是让他主动跳出来!而所有这些大名之女,她们早已......

王十三终于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面如死灰的清原身上。

“足利余孽,冥顽不灵。”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你以为,她们为何会如此‘顺从’地被送来?”

他顿了顿,揭开了最后的谜底:“朕早已通过内应,给予她们及其家族承诺:配合朕,揭穿你的阴谋,其家族领地可保,罪责可免,她们本人,亦可获封帝国诰命,享无尽荣华。若执迷不悟,与你同谋则满门抄斩,寸草不留!”

“至于斯波、上杉、武田。”王十三冷笑一声,“他们岂是真心献女?斯波想借朕之手除掉你这足利正统,以绝后患;上杉想借女儿之口传递假情报,误导朕的判断;武田更是可笑,竟真以为能凭一女子行刺?他们各怀鬼胎,却不知,从她们踏入京都的那一刻起,就都只是朕掌中的棋子,助朕将你这最后的隐患,引出并碾碎的工具!”

原来,所有的大名,无论他们内心如何算计,最终都在这场更高层面的博弈中,被王十三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们的女儿,成了双向的筹码和信息的通道,最终确保了皇帝对全局的绝对掌控。

清原听完,一口鲜血喷出,彻底瘫软在地,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难以置信。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刺杀风波以一场闹剧和彻底的失败告终。

清原及其同党被拖下,等待他们的将是极刑。

斯波静得到了帝国最好的救治,她将成为“护驾有功”的典范。

其他“深明大义”的大名之女都得到了褒奖和许诺的封赏。

而斯波、上杉、武田等大名,在得知京都发生的一切后,除了惊出一身冷汗和深深的后怕,再无他念。他们彻底明白,任何反抗或算计在皇帝面前都是徒劳,唯有绝对顺从,才有一线生机。

王十三通过这场“献女宴”,不仅轻松粉碎了最后一次像样的复国阴谋,彻底铲除了足利余孽,更借此敲打了所有心怀异志的大名,将他们的女儿牢牢控在手中作为人质,并将他们的野心彻底碾碎。

京都御所的惊变之后,“清原”如同丧家之犬,在少数死忠伊贺忍者的拼死掩护下,奇迹般地逃出了天罗地网,遁入茫茫的伊贺山地。

这里山高林密,溪谷纵横,是忍者的天然主场。清原逃回了一处极其隐秘的伊贺忍者核心据点——位于鬼哭峡深处的“幽玄之里”。

他凭借着足利氏最后一点余晖和复国的口号,竟然真的说动了一部分并未被帝国策反、且对帝国统治充满抵触的伊贺忍者部落,收拢残部,准备依托天险,做最后的挣扎。他们计划利用地形不断袭扰帝国,并寻找机会再次刺杀王十三。

帝国方面,王十三绝不会允许这样的隐患存在。他以“清剿足利余孽,铲除逆党巢穴”为由,派遣以影卫为核心,辅以部分“表现良好”的归顺大名军队组成围剿大军,开进伊贺山地。

然而,剿匪行动异常艰难。忍者们在山林中神出鬼没,陷阱、毒箭、伪装、偷袭层出不穷。围剿大军连遭伏击,补给线被切断,小股部队经常被无声无息地吃掉,伤亡数字不断攀升,士气低落,进展缓慢。帝国军队的强大武力在复杂的山地环境中难以施展。

就在围剿军指挥官焦头烂额之际,一支意想不到的援军出现了——武田信元亲率两千精锐山地兵赶来!

武田信元在马上躬身行礼,言辞恳切:“陛下圣明,宽恕小女无知之举。武田家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听闻陛下围剿逆匪受阻,我甲斐儿郎最擅山地作战,特来请命,愿为前锋,戴罪立功,以报天恩!”

影卫千户虽心存疑虑,但眼下战事不利,武田军又确实以山地战闻名,便勉强同意其加入,但要求其部队接受统一调度。

武田信元表现得极为配合,他的军队也确实展现出了高超的山地行动能力,很快摸清了几条通往忍者据点的小路,并“成功”拔除了几个外围哨卡。

数日后,武田信元向影卫千户献计:“千户大人,我已探明逆匪主力龟缩于鬼哭峡深处的‘幽玄之里’。有一条隐秘小路可直插其腹地,虽险峻,但可出奇制胜。愿率武田军为先锋,大人率主力随后接应,必可一举破敌!”

影卫千户权衡再三,最终同意了这一冒险计划。

武田信元率军在前引路,影卫千户率主力谨慎跟进。道路越来越崎岖狭窄,两侧悬崖峭壁,雾气弥漫,气氛压抑得可怕。

影卫千户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突然,前方传来武田信元发出的“发现敌情,加速前进”的信号!

“跟上!”影卫千户咬牙下令。

大军涌入一处更加狭窄、形如葫芦肚的山谷——这正是武田信元精心选择的葬身之地!

就在帝国军队大部分进入山谷的刹那,异变陡生!

两侧悬崖上瞬间冒出无数忍者身影,箭矢、苦无、巨石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与此同时,武田军非但没有向前攻击,反而迅速向谷口方向收缩,看似要“堵住敌人退路”,实则恰好将帝国主力完全暴露在忍者的火力之下!

“武田信元!你敢反叛!”影卫千户目眦欲裂,怒吼道。

武田信元在谷口高处现身,脸上带着阴谋得逞的冷笑:“哼!帝国暴虐,岂能真心臣服?今日便借忍者之手,先灭你帝国精锐!甲斐的勇士们,守住谷口!”

他真正的目的,正是借刀杀人,利用忍者重创帝国军,然后他再视情况决定是联手忍者还是趁机收拾残局。

山谷内,帝国军陷入绝境,死伤惨重。

然而,就在武田信元得意洋洋,忍者倾巢而出,准备全歼谷内帝国军时——

武田军内部,突然发生了骚乱!

一部分武田家臣竟然拔刀砍向了身边的同袍,并高喊:“奉菊姬小姐密令!陛下有旨:诛杀叛逆,剿灭忍者!武田家荣辱,在此一举!”

同时,忍者队伍中也突然大乱!十几名“忍者”毫无征兆地对身边的同伴发动了袭击,手法狠辣精准!他们撕去伪装,露出里面的帝国影卫服饰——正是早已混入忍者内部的“假忍者”!

这突如其来的双重倒戈,瞬间让战场形势再次逆转!

武田信元懵了!他这才想起,自己在京都的女儿武田菊!皇帝没有杀她,反而“宽恕”了她原来那根本不是宽恕,而是将她变成了皇帝手中的棋子!

她定然已派人秘密传信回甲斐,传达了皇帝的承诺:只要武田家在此关键时刻反戈一击,助帝国剿灭忍者,非但无罪,还可扩大领地!而这份承诺,显然打动了他麾下的部分家臣和军队!

“菊你......”武田信元又惊又怒,却已无法控制局面。

帝国影卫千户虽陷险境,却始终保持着通讯,此刻见到信号,立刻指挥谷内残军奋力向外冲杀!

忍者部队遭遇内外夹击、信任崩溃,防线瞬间瓦解。

“清原”在据点高处,眼睁睁看着大好局势瞬间崩塌,武田军倒戈,内部出现叛徒,忍者死伤狼藉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他脸上露出疯狂的神色,冲向据点深处秘密埋藏的大量火药:“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吧!让这伊贺群山,为足利家陪葬!”

就在他即将点燃引线的刹那,一个苍老却异常沉稳的声音响起:“住手,清原大人。”

一名身着朴素忍者服、面容枯槁、眼神却锐利如鹰的老者,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老者身后,跟着数名气息沉凝的上忍。

“鹫尾大人?!”清原认出,这正是伊贺忍者中威望最高的老首领之一,鹫尾半藏。

鹫尾半藏缓缓摇头,眼中充满了疲惫和现实的冷酷:“足利家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你的复仇,只会将整个伊贺忍者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什么意思?”清原感到一丝寒意。

“皇帝陛下的使者,早已与我暗中会面。”鹫尾半藏平静地道,“陛下承诺,只要伊贺交出足利余孽和激进派,并宣誓效忠,伊贺便可成为帝国专属的谍报机构,受帝国庇护,享有特殊地位和资源。否则伊贺将从地图上彻底消失。”

他看着清原,语气带着一丝怜悯:“为了伊贺的传承,老夫不得不做出选择。清原大人,对不起了。”

清原彻底绝望了。原来,连他最后倚仗的忍者内部,最高层早已背叛了他。他的一切挣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

鹫尾半藏一挥手,身后上忍迅速上前,将瘫软无力的清原擒下。

随着清原被擒,鹫尾半藏出面安抚剩余忍者,战斗迅速平息。

影卫千户在武田“反正”部队的协助下,清理战场,接管了忍者据点。

战后,武田信元心情复杂地前来请罪,将一切推脱于“家臣误信小女传言,未能及时洞察陛下深意”,并表示武田家始终忠诚。

影卫千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当场发作,只是淡淡道:“信元公‘功过相抵’,陛下自有圣裁。望你好自为之。”

武田信元背后冷汗直流,他知道,皇帝绝对清楚他的首鼠两端。这次“功劳”或许能暂时保住武田家,但在皇帝心中,必然已记下重重一笔。帝国的秋后算账,恐怕迟早会来。

伊贺忍者则在鹫尾半藏的带领下,正式向帝国效忠,开始了其为帝国服务的“新生”。

王十三不费帝国核心主力,仅凭影卫、策反和各大名之间的互相算计利用,便彻底铲除了足利余孽,收编了难缠的伊贺忍者,并进一步削弱和警告了如武田这般心怀异志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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