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很聪明。”
李秀宁摸了摸他的脑袋，算是爱屋及乌地给了笑脸，“放心吧，不碍事的，三郎长大后要保护姐姐们，知道吗？”
“肯定的，姐姐们都给三郎买好吃的好玩的。”三郎除了玩兴过重读不进书外，目前瞧着是个正常孩子。
等槐树巷重新恢复往日的宁静，挨家挨户漏了窗缝推了木门之时，邱大朗悲催地被拒见了。
他张着口不敢相信：“怎么会？邱某所言绝对不虚，那宋明洛肯定是娼妓出身，她根本不清白……”
传话之人不是冯绘，他走完这趟差事便被暴怒的太子喊了回去，徒留下郑观音能够指挥动的卫兵在外听候差遣。
面对邱大郎的不是别人，正是偶尔惦记着青妩的徐二，他不耐地抠了下耳朵：“你听不懂话是吗？”
真他么荒唐。
他这发小数月未见，怎么和着了魔一样，满嘴都是不该说的词儿，污言秽语的。
“不是，还是希望徐郎你帮忙说几句好话。”邱大郎口不择言，就差对着徐二动手动脚了。
徐二当即变脸，竭力压制着火气轻斥：“你当太子妃是什么人，你想见就见？能让你站在此处，已经是东宫宽仁了，换成秦王府，你连门房都进不去。”
“况且，传话的宫人你也见着了，那是太子妃心腹，我见了都得鞠躬哈腰，至于你……”
徐二以轻慢的眼神将邱大郎上下打量了遍，捕捉到他衣裳上未曾完全散去的酒气，愈发趾高气扬。
酒色蚀人心。
他这发小不仅没能保住武侯的差事，还沾染了如此不堪的恶习，一辈子算是完了。
“赶紧走吧，莫惊扰了贵人，逼得我对你出手。”徐二深吸口气，好声好气地劝。
邱大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但他神情只扭曲了一瞬，很快抿唇问：“那徐郎能否透露一二，太子妃对宋家……”
他对上徐二稍显凌厉的视线，描补般地解释：“宋家是我岳家，过会回去总得给个交代说法。”
徐二余光扫了圈空无他人的四下，不情不愿道：“是太子妃捉一个逃妾，底下人也是无用，为了交差，硬是生编硬造了消息报上去，方弄出邱郎你这般的乌龙。”
逃妾？
东宫的人，太子的女人？
邱大郎懵了，眨了眨眼，不知该如何作答。
“是吧，多离谱。太子的姬妾怎会精通医术？”徐二拍了拍邱大郎的肩，思绪却在触碰到对方的那一刻迸发出了火花。
平康坊……逃妾……年青娘子……
他茅塞顿开，张大了嘴。
原来他在平康坊听到的声音，真的是青妩，那个胆大包天，把他和太子放在手掌上耍的女人。
不对。
是他‘被迫’协助青妩，成了罪该万死的帮凶。
“行了，邱某也不在此处多闹笑话。”邱大郎苦笑两声，同样轻轻拍了拍徐二的肩膀。
徐二想问什么，可本能的第六感使得他有些结巴，毕竟青妩能从世子府逃脱，他功不可没。
万一邱大郎捅了出去，害死他怎么说？
他哪里看不出邱大郎对他的羡慕嫉妒恨？
两个自作聪明的人，心有灵犀地道别，邱大郎主打个心灰意冷，徐二则积极地开动脑筋。
邱大郎不止一次提过自己的小姨子，总结起来就是安分守己的反面词，行事跳脱，言行轻浮。
这与青妩有点相似。
当时他奉命往平康坊的赵二家去，那道女声他不会听错，绝对不会！结合邱大郎对妻妹的形容，他还有什么拿不准的？
问题在于，这其中依旧存在模棱两可的地方。
他最好能亲眼见一见宋明洛。
宋氏医馆……
徐二怀揣着各种心思，和几乎快要打消疑虑的太子妃形成了鲜明对比，只是郑观音没忘了红媚。
这个悲催的和青妩同住的舞姬。
“按理说，太子临幸你的次数不少，怎么还被他人赶了先？”郑观音翻着上个月的记档本，闲闲问。
红媚自然知道太子妃指的是什么，无非是资历宠爱姿色不如她的宫人姬妾有了好消息。
她心底发毛，轻声道：“是奴福薄，没有为太子绵延子嗣的福气罢了。”
“旁人的福比你薄多了。”
郑观音笑得令她呼吸都急促了两分，可她没有逃走的选项，只能硬着头皮静等下文。
红媚最害怕的事儿来了。
太子妃吩咐她想法子除掉元姬肚子里的孩子。
“紧张什么，这药不算凶猛，伤不了元姬的孩子和身子，顶多让胎儿有点与众不同罢了。”
郑观音轻描淡写地眼神示意嬷嬷将药包拿给红媚。
“太子对她不算上心，孩子有恙只会更嫌弃他们母子，牵连不到你身上。”郑观音阖上了眼。
母子？
红媚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太子妃连为元姬诊脉的医师都全部买通，确认了其性别后再下手，她怎么反抗得了？
“嗯？你不忍心？”郑观音似笑非笑地催促。
红媚慢吞吞地接过：“太子妃多虑了，奴的确受过元姬不少欺辱，托娘娘的福，方能出一口恶气。”
“这样才乖，嬷嬷看赏。”
郑观音随意赞了句，不经意道：“你与青妩同住的日子，可发觉她通药理读过医书？”
自学成才的医师她有所耳闻，奈何青妩的年纪，她觉得匪夷所思，不过心念划过她问了句。
红媚本就浑身紧张，这一问几乎直击她内心深处，可能是震惊太过的缘故，她语调极平，却结巴不已。
“府里……不，不是，是奴婢们不配，不配看医书。娘娘明鉴，当时都搜过屋子的，奴绝对不敢欺瞒，怎么会有医书这些。”
红媚战栗地差点咬破嘴唇。
好在她平素便是如此姿态，郑观音不觉有什么不对，下贱的奴婢而已，在她跟前自然害怕。
“行了，你下去吧，我交代你的事儿，办得稳妥些。”郑观音掉以轻心地没捕捉到红媚回答的重点。
她们屋里没有医书，不代表青妩不通医理。
红媚自始至终没提及青妩懂不懂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