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金丝雀码头。
交易大厅的空气被一万台电脑的散热风扇搅得温热。
一个红发交易员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对着麦克风大吼。
“卖出！把所有客户账户里的韩元全部给我清掉！”
他的声音穿过玻璃隔断，带着电流的杂音。
“现在！立刻！”
他身后的巨幅屏幕墙上，cNN的直播画面里，一个财经评论员正指着一条垂直向下的曲线。
“我们看到的是一场信心的崩塌。”
评论员的语速很快，吐字清晰。
“韩国经济的十大结构性脆弱点，正在被市场逐一引爆。这已经不是演习，重复一遍，这不是演习。”
纽约，华尔街。
时间是深夜，但高盛的亚洲市场部灯火通明。
走廊里全是端着咖啡快步走动的人。
一个分析师把一份文件拍在主管的桌子上。
“老板，索老爷的量子基金有异动，他们在香港的期货市场上建立了巨额的韩元空头头寸。”
主管头也不抬。
“规模？”
“初步估算，名义本金超过二十亿美金。”
主管的手停了一下。
“跟上。”
他只说了两个字。
“我们也跟进？”分析师确认道。
“不，我是说跟上他的节奏，不要抢在他前面。”
主管抬起头，镜片后面是一双熬红的眼睛。
“让鲨鱼先闻到血腥味，我们跟在后面喝汤。”
东京，丸之内。
野村证券的交易室里，气氛压抑。
首席经济学家对着一屋子的高管鞠躬。
“各位，我们判断，由美国资本主导的针对韩国的金融攻击，已经正式开始。”
“我们无法预测其最终规模，但其决心不容小觑。”
“建议所有与韩国相关的资产，立刻进行风险对冲。”
恐慌的情绪，通过海底光缆，像病毒一样在全球金融市场蔓延。
无数篇分析报告被连夜赶制出来。
报告的标题大同小异。
“韩国：下一个泰国？”
“亚洲金融风暴第二波：半岛危机。”
“做空韩元：一场没有悬念的盛宴。”
整个世界，所有的资本，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那个小小的半岛。
仿佛那里不是一个主权国家，而是一头已经被绑在案板上的肥羊。
香港，国际金融中心二期。
乔老爷的临时作战指挥室里，窗帘没有拉。
窗外是维多利亚港的夜景，灯火璀璨，像打翻的珠宝盒。
乔老爷端着一杯红酒，站在巨大的屏幕墙前。
他的身后，近百名交易员坐在各自的工位上，键盘的敲击声连成一片。
屏幕上，无数的数字和代码在飞速滚动。
其中最大的一块屏幕中央，一个数字在持续变大。
那是他们已经建立的韩元空头仓位总额。
“戴维。”
乔老爷开口。
他的助理立刻上前。
“先生。”
“新世界资本那边，有什么动静？”
戴维递上一个平板电脑。
“先生，她们没有任何动静。”
屏幕上，是闻人语团队的资金监控界面。
一片死寂。
所有的账户都处于静默状态，没有任何交易指令发出。
乔老爷看着那个界面，脸上露出笑容。
他举起酒杯，对着屏幕上那个静止的画面。
“猎物，已经被吓得不敢出洞了。”
他身后的一个交易主管站起身，回头报告。
“先生，第一批空头仓位建立完毕，平均成本在八百九十点位，规模已达五十亿美金。”
乔老爷抿了一口酒。
“不够。”
他转过身，看着那个主管。
“这点钱，只够打断她一条腿。”
“我要的，是把她碾成粉末。”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指挥室的键盘声都停顿了一瞬。
“加大杠杆，把我们的仓位再扩大三倍。”
乔老爷下令。
“我要在汉城开盘之前，在他们的市场上空，堆起一座用空单构成的乌云。”
“我要让每一个韩国人，一觉醒来，就看到天是黑的。”
主管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
“是，先生！”
他坐下去，对着麦克风下达了新的指令。
指挥室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狂热。
乔老爷转回头，继续欣赏着屏幕上的数字。
他享受这种感觉。
用天文数字般的金钱作为武器，去摧毁一个国家，去猎杀一个对手。
这是权力的极致体现。
他看向窗外的夜景。
“这是最后的盛宴。”
他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轻声说。
“也是那个东方女人的埋骨之地。”
新世界资本的交易大厅。
气氛和乔老爷那边截然相反。
这里安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的出风声。
所有人都已经就位，但没有人操作。
每个人的屏幕上，都显示着同样的画面。
韩元兑美元的汇率走势，以及全球各大媒体的实时新闻。
陆云帆的团队，已经将十几套做空韩国的方案，整齐地摆在了闻人语面前的会议桌上。
从利用外汇期货，到攻击韩国股市，再到引爆企业债市场。
每一套方案都详尽、周密、可行。
每个人都摩拳擦掌，像一群饿了三天的狼，看着远处那块肥肉。
他们只等闻人语一声令下。
陆云帆站在闻人语身后，他的手指着主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报价。
屏幕上，乔老爷的空单像瀑布一样砸下来，将汇率死死压住。
“老板，乔老爷正在疯狂加仓。”
陆云帆的声音有些急切。
“他选的位置非常好，几乎是近期的一个高点。现在跟进去，我们的成本会很有优势。”
闻人语没有回头。
她的目光停留在屏幕上，看着那条被巨大卖盘砸出的下行曲线。
陆云帆深吸一口气，继续说。
“我们的情报显示，除了乔老爷，至少还有五家华尔街的大型对冲基金已经入场。”
“市场共识正在形成，这是最安全，也是最有效率的攻击时机。”
“老板，再不进场，最好的位置就没了！”
他的话音落下，交易大厅里，几个交易员也忍不住回头，看向闻人语的办公室。
他们的眼神里，全是焦急和不解。
在菲律宾的惨败，让所有人都憋着一股气。
他们急需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
韩国，就是最好的复仇战场。
可现在，全世界的秃鹫都在扑向那具尸体，他们的老板却让他们站在原地，看着。
闻人语的目光从喧嚣的屏幕上移开。
她转动椅子，背对所有人，平静地看着办公室窗外的夜色。
她没有回答陆云帆的话。
她仿佛没有听见身后那一声声急切的催促。
她好像在等。
等一个信号。
等一个时机。
但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等什么。
整个作战室，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那个安静的背影上。
空气一点点变得沉重，紧张到几乎凝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屏幕上，韩元的汇率又下跌了几个点。
乔老爷的空头仓位规模，已经突破了一百亿美金。
陆云帆感觉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他作为首席交易官的专业素养告诉他，他们正在错失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每一个点的延误，都意味着数百万美金的利润流失。
他终于忍不住了。
他再次上前一步，身体微微前倾，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请示。
“老板……”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那是极度焦虑和困惑混合在一起的产物。
“我们……何时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