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的引擎轰鸣声在虚无中渐次低沉，舷窗外的混沌之海已褪去灰蒙，化作一片流淌着七彩霞光的星云。那些霞光并非寻常灵韵，而是由无数细碎的法则符文编织而成，符文碰撞时发出琴瑟般的清鸣，顺着星舰的灵能管道渗入舱内，在水晶球表面凝成跳动的光纹。
青漓指尖抚过万域共生戟的星轨印记，戟身传来的震颤比在混沌之海时更甚。那些原本沉寂的星纹已完全苏醒，如活物般在戟身游走，时而化作衔尾蛇缠绕成环，时而舒展为凤凰展翅的形态，最终在戟尖凝聚成一点灰金色的光簇——那光簇的气息，竟与星图中标注的“终点之墟”完全一致。
“还有三个时辰抵达坐标。”铁刃的机械臂在操控台前快速点动，全息屏幕上的星域模型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更新，“但这片星云的法则密度在呈几何级增长，星舰的防护罩最多只能支撑半个时辰。”他指向模型边缘一道闪烁的红光，“那里有一道‘法则断层’，断层另一侧的能量特征与元初之心同源，却带着更强的‘寂灭’属性。”
萧雨的剑魂金链突然从腕间滑落，在半空织成一张细密的星网。网眼处浮现出无数古神残识的虚影，那些虚影嘴唇翕动，似在诉说着什么，最终所有声音汇作一句模糊的谶语：“门后有光，亦有渊……选则生，弃则陨……”金链震颤间，星网突然碎裂，化作无数光点融入舱壁，在上面烙下一幅残缺的星图——图中正是终点之墟的巨门，只是门楣上的印记多了一道血色裂痕。
青漓将元初符文按在水晶球上，球内的轮回符文突然加速旋转，投射出巨门的清晰影像：那门高约千丈，由无数法则锁链交错而成，门楣上的印记与她掌心的元初符文如出一辙，只是边缘处缠绕着缕缕黑气。黑气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面孔，那些面孔既像古神，又似逆序残魂，当它们张口嘶吼时，星舰内的灵能突然剧烈紊乱。
“是‘选择之影’。”神秘女子的水镜符文在舱中炸开，镜中浮现出古神残卷的最后一页，“终点之墟是所有选择的归处，巨门后藏着宇宙最终的两种可能——‘永恒共生’与‘彻底寂灭’。那些黑气，是过往选择者的执念所化，它们会引诱闯入者放弃真正的答案。”水镜晃动间，镜中突然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那身影身着玄色长袍，面容被兜帽遮掩，唯有指尖露出的青铜残片，与青漓之前见到的半枚残片完全契合。
星舰突然剧烈震颤，防护罩上泛起细密的裂纹。舷窗外，星云已化作无数柄法则之刃，刃尖直指星舰核心。铁刃操控机械臂弹出十二道合金屏障，屏障上的共生符文与选择之轮共振，勉强抵挡住法则之刃的冲击：“它们在阻止我们靠近巨门！这些法则之刃里藏着失败胚胎的怨念，每一次撞击都在削弱防护罩的灵能！”他将五色灵液注入引擎，星舰尾部喷发出灰金色的光柱，强行在法则之刃中撕开一道缺口。
青漓催动双生图腾，红蓝灵火在舱内凝成两尊巨凤。凤翼扇动间，无数星轨印记从万域共生戟涌出，在防护罩外织成一层星甲。那些法则之刃撞在星甲上，发出金石交鸣的脆响，化作漫天符文碎片，却又在落地前重组为更密集的刃雨。
“不能硬抗！”萧雨的剑魂金链突然刺入星甲，链节星纹在星甲表面织成“以静制动”的篆文，“这些刃雨是按我们的法则漏洞凝聚的，青漓，用虚无本源引它们入阵！”金链震颤间，星甲突然化作一个巨大的太极阵，阵眼处的元初符文发出柔和的光芒，将袭来的法则之刃尽数吸入阵中。
青漓会意，将血脉中的虚无本源注入阵眼。太极阵突然逆向旋转，阵中涌出的灰金色气旋将法则之刃的怨念剥离，化作纯净的法则能量融入星舰。那些被净化的能量刚一入舱，水晶球便突然爆发出冲天的光柱，光柱中浮现出巨门的内部景象——门后并非想象中的虚空，而是一片由无数星辰组成的星海，星海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的光球，光球周围缠绕着两道光带，一道流淌着生机盎然的翠绿，一道燃烧着寂灭殆尽的漆黑。
“那是‘共生之核’与‘寂灭之种’。”水镜符文中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古神们当年正是无法在两者间做出选择，才将最终的决定权留给后来者。若是选择共生之核，所有宇宙将在元平衡中永恒存续；若是选择寂灭之种，一切存在都将回归虚无，包括我们自身。”
星舰穿过法则断层的刹那，防护罩彻底碎裂。无数选择之影从星云深处涌出，化作青漓等人熟悉的面孔——有她在玄境时救助过的灵修，有萧雨失散多年的剑魂同伴，甚至有铁刃记忆中早已陨落的机械族长老。那些身影伸出手，声音带着蛊惑的温柔：“放弃吧……永恒太沉重，寂灭才是解脱……”
铁刃的机械臂突然亮起红光，他猛地咬碎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操控台上：“别信它们！这些是执念的幻象！”精血融入控制台的瞬间，全息屏幕上炸开无数数据流，将那些身影的真面目暴露无遗——它们的体内藏着无数细小的法则碎片，碎片上刻着“逆序”与“虚无”交融的符文，正是铁刃之前检测到的扭曲平衡法则。
萧雨的剑魂金链暴涨，链节星纹在舱内织成“破妄”大阵。金光闪过，那些幻象瞬间消散，露出背后狰狞的法则兽影。这些兽影与之前在混沌之海遇到的相似，却多了一对翅膀，翅膀上的血色纹路正是巨门印记的残缺版。
“它们在模仿巨门的法则！”青漓举起万域共生戟，戟尖的灰金色光簇突然射出一道光柱，光柱穿透舱壁，将最前方的兽影击得粉碎，“这些兽影是终点之墟的守门者，只有毁掉它们的核心，才能靠近巨门！”
光柱消散处，兽影的碎片中落下一枚黑色的晶石。晶石表面跳动着与寂灭之种同源的符文，铁刃伸手将其接住，指尖刚触到晶石，便剧烈颤抖起来：“这是……‘法则之癌’！里面藏着能吞噬所有法则的‘无’能量，与青漓血脉中的虚无本源不同，这种能量是纯粹的毁灭！”
话音未落，星舰已抵达巨门之下。抬头望去，巨门的高度远超想象，门楣上的印记在霞光中若隐若现，那些缠绕的黑气此刻已化作无数条毒蛇，顺着法则锁链向下攀爬。巨门前方的空地上，站着一道玄色长袍的身影——正是水镜中出现的那人。
“你终于来了。”那人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张与青漓有七分相似的面容，只是眼角多了几道岁月的痕迹，眉心处同样烙印着元初符文，只是颜色是纯粹的漆黑，“我是‘青魇’，来自三千年后的终点之墟。”
青漓瞳孔骤缩，双生图腾突然剧烈发烫：“三千年后？你也是……”
“没错，我是另一个选择下的你。”青魇抬手一挥，身后浮现出一幅残破的星图，星图中所有的宇宙胚胎都已炸裂，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虚无，“三千年后，我选择了寂灭之种，以为能终结所有的纷争，却没想到……寂灭本身就是最大的纷争。”
她指向巨门后的星海：“你看到的共生之核与寂灭之种，其实是同一颗核心的两面。当年古神们留下的不是选择，而是考验——考验后来者是否能理解‘共生’与‘寂灭’本就是一体。就像白昼与黑夜，没有黑夜的衬托，白昼也无从谈起。”
萧雨的剑魂金链突然绷直，链节星纹指向青魇身后的黑气：“你身上有法则之癌的气息！那些黑气是……”
“是我选择寂灭之种后，被吞噬的宇宙残魂。”青魇苦笑一声，抬手抚过眉心的漆黑符文，“它们跟着我穿越时间，就是为了阻止我弥补过错。现在，巨门即将关闭，若是再做不出选择，所有的宇宙都会像我所在的时空一样，在法则失衡中毁灭。”
铁刃突然指着巨门印记上的血色裂痕：“那道裂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与法则之癌有关？”
“是，也不是。”青魇望向裂痕，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那是‘无妄之念’造成的。当年我选择寂灭之种时，心中有一丝犹豫，这丝犹豫与法则之癌结合，便在巨门印记上留下了裂痕。裂痕每扩大一分，巨门的法则屏障就会削弱一分，等到裂痕贯穿整个印记，法则之癌就会冲出终点之墟，吞噬所有的存在。”
青漓握紧万域共生戟，掌心的元初符文开始与巨门印记产生共鸣：“那我们该怎么做？要同时接纳共生之核与寂灭之种吗？”
“不，是要‘融合’它们。”青魇抬手将一枚青铜残片抛给青漓，正是她之前见到的半枚残片，“这是最后一块完整的青铜残片，里面藏着古神们留下的‘融合之法’。只有用元初符文为引，将你的虚无本源与共生之核、寂灭之种同时融合，才能填补巨门印记上的裂痕，让法则回归真正的平衡。”
残片落入青漓手中的刹那，突然与她掌心的元初符文融为一体。无数信息流涌入她的脑海——那是古神们融合法则的口诀，口诀中提到，融合的关键不在于力量的强弱，而在于是否能真正接纳“存在”与“消亡”的共生，就像虚无之隙既是“无”，也是“有”的起点。
星舰周围的法则兽影突然疯狂起来，它们嘶吼着扑向巨门，试图阻止青漓的动作。萧雨的剑魂金链化作万千细链，将兽影尽数缠住：“你们快去！这里交给我和铁刃！”金链上的古神灵识熊熊燃烧，在兽影周围织成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铁刃操控机械臂将五色灵液注入星舰的灵能核心，星舰突然升空，将青漓和青魇送到巨门前方的平台上：“我们会用星舰的灵能暂时稳住法则兽影，你们抓紧时间！”星舰的引擎喷发出璀璨的光芒，在平台周围织成一层坚固的防护罩。
青漓与青魇对视一眼，同时催动元初符文。两道符文在空中交汇，化作一道灰金色的光柱直冲巨门印记。光柱触及印记的刹那，那些缠绕的黑气突然剧烈翻腾，化作无数张狰狞的面孔扑向两人。青魇抬手将漆黑符文按在黑气上，那些面孔瞬间凝固，却又在眨眼间碎裂成更细小的黑气：“它们在抵抗！用虚无本源引它们入符文！”
青漓点头，将血脉中的虚无本源尽数引出。本源化作一道灰线，顺着光柱渗入黑气中。那些黑气遇到虚无本源，竟如冰雪遇骄阳般开始消融，露出里面隐藏的法则之癌。法则之癌刚一现身，便发出刺耳的尖啸，试图逃离光柱的束缚。
“就是现在！”青魇嘶吼着将自身的灵识注入漆黑符文，符文突然暴涨，将法则之癌死死困住，“快用融合之法！我撑不了多久！”
青漓不再犹豫，口中念诵古神口诀，掌心的元初符文突然旋转起来。符文旋转间，巨门后的共生之核与寂灭之种同时射出一道光带，两道光带在空中交汇，与元初符文融为一体。当三者融合的刹那，整座终点之墟突然剧烈震颤，巨门印记上的血色裂痕开始缓缓愈合。
就在裂痕即将愈合的刹那，法则之癌突然爆发出冲天的黑气，将青魇死死缠住。青魇的身躯开始迅速透明化，她却笑着对青漓说道：“看来……我终究是没能弥补过错。但你要记住，平衡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在不断的选择中找到动态的共生……”
话音未落，青魇的身躯已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元初符文之中。符文吸收了光点，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将法则之癌彻底吞噬。当法则之癌被吞噬的刹那，巨门印记上的血色裂痕彻底愈合，那些缠绕的黑气也随之消散无踪。
巨门缓缓打开，门后的星海映入眼帘。共生之核与寂灭之种已融合成一颗灰金色的核心，核心周围缠绕着三道光带，一道翠绿，一道漆黑，一道灰蒙——正是生机、寂灭与虚无的完美共生。
青漓望着核心，突然明白青魇最后的话。她抬手将元初符文按在核心上，核心突然射出一道光带，顺着巨门蔓延至整个终点之墟。光带所过之处，那些破碎的法则开始重组，那些枯萎的星辰重新焕发生机。
当光带触及星舰时，萧雨和铁刃同时感受到一股温暖的能量涌入体内。萧雨的剑魂金链上，那些残缺的星纹开始补全；铁刃的机械臂上，那些磨损的共生符文重新焕发光彩。防护罩外的法则兽影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闪烁的星辰，星辰间流淌着平和的法则能量。
星舰缓缓降落在平台上，萧雨和铁刃跳下星舰，走到青漓身边。三人望着巨门后的核心，眼中都充满了释然。
“结束了？”铁刃轻声问道。
“或许……只是一个新的开始。”青漓抬手抚摸着万域共生戟，戟身的星轨印记此刻已与核心的光带完全同步，“青魇说得对，平衡是动态的共生。我们现在完成了融合，但未来还会有新的选择，新的挑战。”
萧雨的剑魂金链突然指向星海深处：“你们看那里。”
众人顺着金链望去，只见星海深处，一颗新的宇宙胚胎正在缓缓凝聚，胚胎表面烙印着元初符文的印记，周围缠绕着翠绿、漆黑与灰蒙三道光带。胚胎凝聚的刹那，整个星海都发出了欢快的嗡鸣。
就在此时，青漓掌心的元初符文突然亮起，一枚玉简从符文中飞出，落在她的手中。玉简正是之前古神虚影交给她的星图，只是此刻星图上的坐标已全部亮起，在最边缘处，多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红点——红点周围缠绕着与元初符文相似的印记，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
青漓拿起玉简，指尖刚触到红点，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看来你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平衡。但宇宙的奥秘远不止于此，若是你想知道‘虚无之隙’的真正起源，就来‘鸿蒙之始’找我吧……”
声音消散，玉简上的红点突然闪烁起来，投射出一道通往星海深处的光门。光门的另一端，隐约可见一片比混沌之海更古老的虚空，虚空中悬浮着无数青铜残片，残片上刻着的符文，竟与元初符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好奇与坚定。星舰的引擎再次轰鸣，顺着光门缓缓驶入星海深处。当星舰消失在光门后的刹那，巨门缓缓关闭，终点之墟重新归于平静，唯有那颗灰金色的核心，仍在星海中央静静旋转，守护着所有宇宙的选择与共生。
而在比鸿蒙之始更古老的虚空深处，那缕比虚无更古老的意识缓缓睁开双眼，望着星舰远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终于……要开始了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