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界援军的银甲队伍抵近光声界西境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沈砚勒住脚步，腕间藏弦突然脱腕弹出，银芒在晨雾里颤了颤——前方十里外，蚀声能裹着黑灰色的雾，像块密不透风的网，将燃声阁整个罩在中央。
“是暗声阵。”青芜提着声纹铜盒赶上来，盒内声纹针疯了似的撞着银箔，“针体震颤频率和蚀声能不一样，掺了别的东西。”她指尖按在铜盒侧面的刻度盘上，指针卡在“禁术”区间，“是光声界失传的‘蚀声缠’，能把蚀声能缠在声络上，越挣扎裹得越紧。”
沈砚眉头拧成结。蚀声缠是光声界百年前的禁术，当年因太过阴毒被封入典籍，怎么会被暗声卫掌握？他刚要往前探，身后传来石垣的声音：“等等，这阵有古怪。”
石垣快步走近，周身还裹着天脉树的青灵脉气——昨夜沈砚特意引树气渡给他，此刻脉气在掌心绕成淡青光团。他蹲下身，将手掌按在地面，青灵脉气顺着地脉往燃声阁方向蔓延，像条探路的藤蔓：“我用脉气试试找阵眼，地脉声能对这种定脉布的阵最敏感。”
青芜抓紧沈砚的手腕，铜盒上的暗光点密密麻麻围着燃声阁：“暗声卫在阵外布了岗，至少上百个，硬冲肯定吃亏。”沈砚拍了拍她的手，目光落在石垣身上——对方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比刚才沉了不少，显然探查到了棘手的情况。
过了约莫一炷香，石垣猛地收回手，掌心的青灵脉气散了些：“阵眼在燃声阁东西南北四个角，每个阵眼都埋了掺蚀声能的源晶，而且……”他顿了顿，声音里透着困惑，“这阵的布法，像极了白须长老教过的‘四方缠’，只是把和声能换成了蚀声能，还加了蚀声缠的邪门路子。”
沈砚和青芜对视一眼，都吃了一惊。白须长老是光声界的老人，常年守着护声殿的典籍库，怎么会和暗声阵扯上关系？“你没看错？”青芜追问，铜盒的声纹针突然停了颤，像是被什么频率压制住了。
“错不了。”石垣肯定地点头，伸手在地上画了个四方形，“四方缠讲究‘四角定脉、中心聚气’，这暗声阵也是四个阵眼锁燃声阁，连阵眼之间的声能流转路线都一样，只是把聚和声能改成了吸和声能——燃声阁的护阵声能，怕是正被这阵慢慢吸走。”
话音刚落，燃声阁方向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护阵裂开的声音。沈砚抬头望去，只见裹着燃声阁的黑灰雾更浓了，雾里隐约有暗金徽记的光在闪，是暗声卫在趁势攻击。“不能等了。”他攥紧藏弦，“你能靠青灵脉气靠近阵眼吗？只要毁了阵眼，这阵就破了。”
石垣摇头：“阵眼外有蚀声缠护着，我的地脉声能碰上去会被缠上，除非……”他看向沈砚腕间的藏弦，“你的藏弦有金纹和青灵脉气，能斩蚀声能，或许能帮我开路。”
青芜突然拉了拉沈砚的衣角，指着铜盒：“我有办法定位阵眼的精确位置。”她快速拨动盒内的声纹线，银箔上的暗光点慢慢聚成四个小团，分别对应燃声阁的四角，“蚀声缠的频率和阵眼的源晶频率不一样，我能调出阵眼的声频，给我们指路。”
沈砚点头，转头对青界统领青霄道：“青霄统领，你带主力在这吸引暗声卫的注意力，尽量把他们引到北边，我们三人趁机去破阵眼。”青霄应声，立刻挥手让队伍列阵，银甲在晨雾里泛着冷光，作势要往燃声阁冲。
果然，黑灰雾里的暗金徽记动了，不少光点往北边挪去，显然是被青界队伍吸引了。“走！”沈砚低喝一声，带着青芜和石垣往燃声阁南侧绕去——南侧的阵眼离他们最近，而且暗声卫最少。
三人借着矮林的掩护往前挪，青芜的铜盒一直亮着微光，指引着方向。快到南侧阵眼时，青芜突然停下：“前面有两个暗声卫守着阵眼。”她往沈砚身后缩了缩，指尖指向前方一棵枯树后，“就在那棵树旁边，他们的声络环频率很弱，像是被阵眼吸了不少声能。”
沈砚示意石垣和青芜躲在树后，自己悄悄绕到枯树旁。果然，两个暗声卫靠在树边打盹，腰间的暗金徽记半亮着，脚边埋着块黑灰色的源晶——正是阵眼。他腕间藏弦弹出，银芒快如闪电，瞬间缠上两人的声脉，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拽到了树后。
石垣立刻上前，一掌拍在两人后颈，将人打晕过去。“快毁阵眼！”他蹲下身，刚要伸手去挖源晶，就被沈砚拦住：“等等，源晶上有蚀声缠。”沈砚的藏弦金纹亮起，银芒顺着源晶表面划了一圈，黑灰色的雾从源晶上冒出来，像条小蛇要缠上藏弦，却被金纹斩成了两段。
“可以了。”沈砚收回藏弦，石垣立刻伸手去挖源晶。刚把源晶从土里拔出来，就听见“嗡”的一声，裹着燃声阁的黑灰雾颤了颤，南侧的雾淡了些。“成了！”石垣兴奋地把源晶扔在地上，青灵脉气裹着拳头砸下去，源晶瞬间碎成了粉。
第一个阵眼破了，剩下的三个得尽快。青芜的铜盒指引着方向，三人往西侧阵眼赶。这次守阵眼的暗声卫多了些，有四个，正围着阵眼说话。“我引他们过来。”青芜从怀里摸出枚声纹符，捏碎后，一阵细微的声频从东边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四个暗声卫果然被吸引了，往东边走去。沈砚趁机带着石垣冲到阵眼旁，藏弦斩开蚀声缠，石垣一掌拍碎源晶。黑灰雾又淡了些，燃声阁的护阵隐约透出点青光。
可就在这时，北边传来青界队伍的喊杀声，显然是暗声卫发现上当，开始反扑了。“加快速度！”沈砚催促，三人往东侧阵眼赶。东侧的阵眼离暗声卫的主力近，路上遇到了几个巡逻的暗声卫，都被沈砚用藏弦解决了。
到了东侧阵眼，石垣刚要动手，突然“咦”了一声：“这阵眼的布法和其他两个不一样，多了道声能线。”他指着阵眼旁的地面，那里有道细微的黑纹，连着燃声阁的方向，“像是在往燃声阁传什么东西。”
沈砚蹲下身，藏弦的金纹凑近黑纹，突然亮了亮：“是蚀声能，这阵眼不仅吸护阵声能，还往燃声阁送蚀声能。”他立刻斩开蚀声缠，石垣赶紧毁了源晶。黑纹瞬间消失，燃声阁的护阵青光又亮了些。
只剩下最后一个北侧阵眼了，可北边正是暗声卫和青界队伍厮杀的地方，人最多。“怎么办？”青芜有些着急，铜盒的声纹针又开始颤了，像是暗声卫往这边来了。
石垣想了想：“我去引开他们，你俩趁机破阵眼。”他刚要起身，就被沈砚拉住：“太危险了，你的地脉声能会被蚀声缠盯上。”沈砚看向燃声阁，突然有了主意，“燃声阁的护阵还有残余声能，我能用藏弦引它震一下，吓退暗声卫。”
他闭上眼睛，腕间藏弦金纹暴涨，青灵脉气顺着藏弦往燃声阁方向蔓延。过了一会儿，燃声阁突然发出“嗡”的一声，护阵的青光猛地亮了一下，黑灰雾剧烈晃动，北边的喊杀声顿了顿，显然暗声卫被吓住了。
“就是现在！”沈砚拉着青芜和石垣往北侧阵眼冲。果然，守阵眼的暗声卫都往燃声阁方向看，没注意到他们。沈砚的藏弦斩开蚀声缠，石垣一掌拍碎源晶。
随着最后一个阵眼被毁，裹着燃声阁的黑灰雾“呼”地一下散了，蚀声能顺着风飘走，燃声阁的护阵重新亮起青光。北边的暗声卫见阵破了，开始往远处逃，青界队伍趁机追杀，很快就解决了残余的暗声卫。
沈砚松了口气，刚要往前走，就看见护声殿的方向跑来个人影，是林夏。她手里的传讯筒还在晃，脸上满是着急：“沈砚，青芜，不好了！白须长老不见了，典籍库的禁术册也少了一本，是记载蚀声缠的那本！”
沈砚和青芜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了——石垣没看错，这暗声阵确实和白须长老有关。可长老为什么要帮暗声卫？难道他就是那个叛逆的授艺之人？燃声阁的青光在晨雾里亮着，可沈砚的心里却沉甸甸的——光声界的麻烦，好像比他们想的还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