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能站的超导线圈嗡鸣着亮起淡蓝微光时，沈砚正站在观星台边。他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拂，半透明的储物格虚影闪了闪，那把旧木吉他便“嗖”地落在手里——自上次发现这空间能藏东西，他总把吉他收在里面，省得背着碍事。
弦音刚调准，山脚下突然传来一阵持续的低吟——不是风声，是声能与界脉共振的回响，像有把巨大的大提琴在山底被轻轻拨动。
“成了！”青岚从台阶下跑上来，道袍下摆扫过阶上的樱花瓣，手里捏着张泛着金光的测声符，“声纹同调仪显示双界声能差稳定在0.3赫兹，比预设的还稳！”
沈砚把吉他往空间里一收，虚影瞬间隐没，跟着他往声能站走。沿途的草木都透着股鲜活气，叶片上的露珠在阳光下滚成小光球，连空气里都飘着股类似琴弦共鸣后的清透感。这是声能站试运行的第三个时辰，超导材料与脉脂混合的能量核心正持续输出，将界脉通道的裂缝稳定在半尺宽，既不会让灵气外泄过多，又足够让两边的声能流通。
“林夏他们在实验室那边盯着呢。”沈砚摸出手机，屏幕上是实验室发来的实时数据，曲线平稳得像条直线，“她说那边的声能接收器也响了，跟咱们这边的频率分毫不差。”
声能站的核心机房里，青芜正蹲在控制台前，指尖在布满符文的面板上轻敲。面板中央的水晶球里，两道波纹正同步起伏，浅蓝的是凡界声能，深紫的是灵界声能，交汇处泛着淡淡的金芒。“通道能稳开三个时辰。”她抬头笑了笑，发梢的丝带随着气流轻轻晃，“我刚用探灵符试过，两边的气脉没出现紊乱，就像……搭了座看不见的桥。”
“声桥。”沈砚顺着她的话接道，指尖碰了碰控制台边的脉脂容器，里面的淡金色液体正随着声能节奏轻轻起伏，“林夏说这叫‘声桥效应’，就像用声波搭了座看不见的桥。”
正说着，青岚突然指向界脉通道的方向：“你们看！”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通道裂缝处的光膜上，突然映出几道细长的黑影，正从灵界那边慢慢伸过来。不是什么怪物，是根系——深褐色的主根上缠着淡紫的灵纹，须根像纤细的银线，正试探着穿过光膜，往凡界这边探。
“是天脉树的根！”青芜眼睛亮了，“灵界那边的天脉树有千年了，它的根能感知到稳定的声能流！”
话音未落，沈砚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林夏发来的视频通话。接通后，屏幕里先映出实验室的天花板，接着是林夏举着手机跑向窗边的身影：“沈砚！快看我们培育箱里的树苗！”
镜头一转，对准了实验室的恒温培育箱——里面栽着棵半尺高的小麦苗，是之前用脉脂溶液培育的那批。此刻，它的根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外延伸，根须穿透培育箱的透气孔，在空中微微颤动，方向恰好对着青木门的方向。
“它们在找对方！”林夏的声音里带着兴奋，“根系的生长频率和你们那边天脉树的根完全一致，是声能在引导它们！”
沈砚把手机举向界脉通道，屏幕里的小麦苗根系与裂缝处的天脉树根，竟像是隔着屏幕在相互呼应。下一秒，天脉树的根须突然加快速度，穿过光膜的瞬间，实验室里的小麦苗根系也猛地一颤，两道根系在空中“碰”了一下——没有实质接触，却在交汇处激起一圈淡金的光晕。
“成了！”青岚忍不住拍手，“它们连起来了！”
光晕散去后，更奇的事发生了。天脉树的根须上，突然冒出几个淡粉色的花苞，而实验室视频里的小麦苗顶端，也抽出了同样的花苞，只是颜色偏白些。花苞以极快的速度绽放，花瓣层层展开，粉白相间，像揉在了一起的朝霞与月光。
“这是……和声花？”青芜轻声道，她曾在古籍里见过记载，说双界气脉相通时，会开出一种能映出两地文字的花，却从没见过实物。
沈砚凑近看，只见粉色花瓣上，渐渐浮现出几道细微的纹路——不是凡界的文字，却带着种流动的韵律，像是灵界的符文；而白色花瓣上，竟慢慢显出了几行简体字：“声桥试通成功，双界声能共振稳定”。
“两边的花都映了字！”林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我们这边的花瓣上有灵界符文，你们那边的有咱们的字！”
青芜伸手想去碰花瓣，指尖刚靠近，花瓣突然轻轻一颤，释放出一阵极轻的香气。香气散开后，周围的声能共振似乎更柔和了，连声能站的嗡鸣都低了些。“古籍上说，和声花能净化浊气。”她眼睛弯成了月牙，“看来以后不用怕戾气翻涌了。”
沈砚心念一动，吉他又从空间里取了出来。他坐在声能站的台阶上，轻轻拨了个和弦。和弦音穿过声桥，很快，手机里传来实验室那边的回应——是林夏在钢琴上弹了个相同的和弦，两边的声音在声桥里交汇，激起一圈圈淡金的涟漪，和声花的花瓣也跟着轻轻摇晃，粉白相间的颜色在光膜上晕成一片温柔的雾。
“三个时辰快到了。”青岚看了眼日晷，轻声提醒道。按照计划，首次试运行不能超过三个时辰，得留时间观察气脉变化。
青芜点点头，指尖在控制台上轻按。水晶球里的波纹渐渐放缓，界脉通道的裂缝开始慢慢缩小，光膜上的根系也缓缓退回各自的界域，只有和声花还留在光膜上，像两朵贴在一起的云。
“下次试通可以延长到四个时辰。”沈砚把吉他收进空间，看着花瓣上渐渐淡去的文字，“等稳定了，或许能试试让两边的人……隔着声桥见一面。”
青岚眼睛亮了：“真能行吗？”
“说不定。”沈砚笑了笑，手机里林夏还在兴奋地说着要培育更多的和声花种子，“声桥能让根系相连，能让花开出双界的字，总有一天，也能让两边的人听见彼此的声音，看见彼此的样子。”
山风又吹过声能站，超导线圈的嗡鸣渐渐低了下去，只剩和声花还在光膜上轻轻晃。粉白的花瓣映着双界的文字，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像在诉说着一个刚开头的故事——关于声能，关于连接，关于两个曾相隔遥远的世界，正借着声波搭成的桥，慢慢靠近。
沈砚回头望了眼界脉通道的方向，那里的光膜正渐渐隐去，却留下了一道极淡的声纹痕迹，像琴弦上未散的余韵。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等声桥彻底稳定了，脉脂改良的能源能照亮更多小镇，和声花能开遍两边的山坡，他或许可以在声桥中间弹一首曲子，让凡界的钢琴和灵界的古弦，真正合奏出一首属于双界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