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我！”刘明拽着苏婉儿的手腕往前冲，木盒在掌心烫得像块烙铁。他盯着银液里不断跳动的倒计时，数字已经跌到了“7:23”。
苏婉儿的襦裙下摆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赤着的脚踝沾着泥，却跑得飞快。她时不时回头看那座越来越近的长安城，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先生，咱们真要进城？官差还在抓我...”
“不进城怎么换钱？”刘明喘着粗气，t恤后背早被汗水浸透，“你不是说盐最紧俏？我这就去给你变一船盐来。”
他话音刚落，掌心的木盒突然发出“嗡”的轻响，银液猛地收缩成指甲盖大小的光点。周围的蝉鸣和风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空调的冷气和超市的促销广播——“今日鸡蛋特价，每斤四块九毛八...”
苏婉儿“呀”地一声惊叫，踉跄着撞到货架上，一排排泡面哗啦啦倒下来。她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商品，眼睛瞪得溜圆，手指颤抖地碰了碰包装上印着的红烧牛肉图案：“这...这是画儿吗？怎地如此鲜亮？”
刘明顾不上解释，抓着她往调料区冲。倒计时还剩五分钟，他扫了眼货架上的盐，抓起最大袋的那种，看也不看就往怀里塞。加碘盐、低钠盐、竹盐...反正包装上带“盐”字的全没放过，很快怀里就抱了个满怀。
“先生，这些亮晶晶的方块是什么？”苏婉儿指着货架上的味精，又被旁边的鸡精包装袋吸引，“这画上的鸡，看着比御膳房的还肥呢。”
“别管了，都有用！”刘明把她推到零食区，“捡你觉得长安城没有的，使劲拿！”
他自己则冲向五金区，扛起一把不锈钢菜刀，又抓了两卷保鲜膜和十个打火机。这些东西在唐朝，恐怕比盐还值钱。
就在他伸手去够货架顶层的工兵铲时，一个穿着蓝色马甲的超市保安慢慢走了过来，手里转着橡胶棍：“先生，您这朋友...是穿的古装剧戏服？”
刘明心里咯噔一下。苏婉儿还保持着唐朝少女的装扮，头发散乱，脸上带着泪痕，站在亮堂堂的超市里确实扎眼。他赶紧把工兵铲塞回货架，干笑道：“是啊，刚拍完戏，来不及换衣服就来买东西了。”
保安的目光在苏婉儿沾着泥土的脚踝上停了停，又扫过刘明怀里鼓鼓囊囊的盐袋：“买这么多盐？最近查得严，最多只能买两袋。”
“我家腌咸菜！大缸！好几口大缸！”刘明急中生智，瞥见苏婉儿正拿着一包薯片研究，赶紧把她拉到身边，“你看这孩子，就爱吃咸菜，不多备点盐哪够？”
苏婉儿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手里的薯片袋“刺啦”一声被捏破了。金黄的碎片撒了一地，她吓得脸都白了，慌忙蹲下去捡：“对不住...对不住...”
“哎，你别动！”保安赶紧拦住她，“碎了就碎了，我叫保洁来。”他弯腰收拾时，目光落在了苏婉儿手腕上——那里有一圈被麻绳勒出的红痕，边缘还带着点血印。
保安的脸色沉了下来，直起身时手已经摸向了对讲机：“你们刚才在哪儿拍戏？哪个剧组的？”
刘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倒计时只剩两分钟了，他瞥见收银台前排着长队，突然有了主意。他猛地把怀里的盐往苏婉儿怀里一塞：“拿着！快跑！”
趁着保安愣神的功夫，他抓起地上的薯片袋往保安脸上一甩，拽着苏婉儿就往超市后门冲。薯片渣撒了保安一脸，对方骂骂咧咧地追上来，橡胶棍在货架上敲得砰砰响。
“这边！”刘明拐进日用品区，抓起货架上的洗发水、沐浴露往身后扔。瓶子砸在地上噼啪作响，泡沫溅了保安一身。
苏婉儿抱着盐袋跑得飞快，她虽然不懂这些瓶瓶罐罐是什么，但看刘明的架势就知道是在阻拦追兵。路过卫生巾货架时，她脚步顿了顿，指着那些粉色包装问：“先生，这是...胭脂吗？”
“别问了！”刘明拽着她冲出后门，外面是堆满纸箱的小巷。他回头看了眼追出来的保安，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刚才太急，竟然忘了这东西。
他打开相机对准保安，按下了快门。闪光灯“咔嚓”一声亮起，保安吓得猛地停住脚步，捂着眼睛后退了两步：“什么妖法？！”
“走！”刘明拉着苏婉儿钻进巷子深处，木盒在掌心烫得厉害，银液已经缩成了针尖大小。他感觉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超市的霓虹灯和纸箱渐渐变得模糊，耳边又响起了长安城的喧嚣。
等站稳脚跟时，两人已经站在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巷子里。两侧是青砖灰瓦的房屋，房檐下挂着红灯笼，几个穿着短打的商贩正推着独轮车经过，车上堆着新鲜的蔬菜。
“呼...呼...”苏婉儿瘫坐在地上，怀里的盐袋撒了好几包，白色的晶体滚得满地都是。她看着那些盐，又看了看刘明手里还在发烫的木盒，突然跪下来磕了个响头：“先生真是仙人！竟能把那般神奇的地方搬到长安来！”
“说了不是仙人...”刘明揉着发疼的太阳穴，突然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那部手机。屏幕还亮着，刚才拍的保安照片赫然在目。他心里一动，这玩意儿要是带到唐朝，会不会也算个宝贝？
巷子口传来一阵的说笑声，几个穿着圆领袍的男人走了进来，腰间挂着蹀躞带，看样子是些富家子弟。其中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眼尖，一眼就瞥见了地上的盐：“嘿，这不是盐吗？哪来的？”
苏婉儿吓得赶紧把盐往怀里拢，脸色发白。刘明认出那种袍服是唐朝的常服，赶紧把手机揣进裤兜，挡在苏婉儿身前：“朋友，路过，借个道。”
八字胡上下打量着他的t恤，又看了看苏婉儿的打扮，突然笑了：“这姑娘的衣服...怎么看着像苏家的丫头？听说苏绸缎商犯了事，家里的女眷都要没入教坊司呢...”
他身后的几个男人也跟着哄笑起来，有人伸手就去抓苏婉儿的胳膊：“小娘子，跟哥哥们走，保你有吃有喝。”
“滚开！”刘明一把打开那人的手，将苏婉儿护在身后。他虽然没练过，但在健身房也撸过几年铁，真要打起来未必吃亏。
八字胡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这小子穿的什么鬼衣服？敢管京兆府的事？”他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往地上一摔，“认不认得这是吏部侍郎家的玉佩？抓你个冲撞官眷的罪名，绰绰有余！”
刘明盯着地上那块莹润的玉佩，又摸了摸怀里的木盒。他想起超市里的菜刀和打火机，突然有了底气。但没等他动手，巷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清脆的銮铃声。
“让让！让让！永安郡主的车驾来了！”
八字胡等人脸色一变，赶紧往旁边退。刘明抬头望去，只见一顶装饰着珍珠的轿子从巷子另一头过来，四个轿夫抬着，走得又快又稳。轿帘被风吹起一角，隐约能看见里面坐着个穿粉色宫装的女子，正拿着一面小镜子端详。
苏婉儿突然抓住刘明的胳膊，声音发颤：“是...是永安郡主...她最爱强抢民女的...”
刘明还没反应过来，那顶轿子突然停在了他们面前。轿帘被一只涂着蔻丹的手掀开，露出一张美艳却带着戾气的脸。女子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盐，又落在苏婉儿身上，眼睛一下子亮了：“这丫头看着不错，给我带回府里。”
两个膀大腰圆的仆妇立刻上前，就要去抓苏婉儿。刘明刚想反抗，却见那女子从轿子里扔出一样东西，“当啷”一声掉在他脚边。
是块银锭，足有五两重。
“这是买她的钱。”女子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识相的就拿着钱滚，不然打断你的腿。”
八字胡等人在旁边煽风点火：“郡主赏赐，还不快谢恩？”
刘明看着脚边的银锭，又看了看苏婉儿惊恐的脸。他摸了摸怀里的木盒，银液已经恢复了平静，看来短时间内不能再用了。五两银子在唐朝能值多少钱？够不够他和苏婉儿找个地方落脚？
更重要的是，这个永安郡主看起来不好惹，硬拼恐怕讨不到好。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苏婉儿突然往他身后躲了躲，小声说：“先生，她耳朵上的金坠子...是我娘的陪嫁...”
刘明猛地看向那女子的耳朵。果然，一对金镶玉的坠子正随着轿子的晃动轻轻摇摆，坠子上刻着的缠枝纹，和那支金钗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这不是巧合。
他捡起地上的银锭，突然笑了：“郡主想要人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女子挑眉：“你说。”
“我要你耳朵上的坠子。”刘明指着她的耳环，“用它来换，我就把人给你。”
周围一片抽气声。八字胡惊呼：“你疯了！那是西域进贡的暖玉，价值连城！”
女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跟我讨价还价？”
“要么换，要么我就带着她走。”刘明握紧了手里的木盒，心里盘算着就算打不过，能不能靠着空间道具跑掉。
女子死死盯着他，手指在轿帘上掐出了红痕。僵持了片刻，她突然冷笑一声：“好，我换。”
她摘下一只金坠子，扔了过来。刘明伸手接住，入手温润，果然是块好玉。他把银锭踢了回去：“成交。”
仆妇们立刻抓住苏婉儿的胳膊，将她往轿子那边拖。苏婉儿哭喊着挣扎：“先生救我！先生！”
刘明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悄悄把金坠子塞进了苏婉儿手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拿着，等我找你。”
苏婉儿愣了一下，攥紧了手心的坠子，不再挣扎了。
轿子缓缓离开，留下刘明一个人站在巷子里。八字胡等人看他的眼神像看个死人：“你完了，敢得罪永安郡主，不出三天就会横尸街头。”
刘明没理他们，捡起地上的盐袋，又捡起那块玉佩。他掂量着手里的玉佩，突然想起超市里的保安——那家伙说不定还在调监控找他呢。
他转身往巷子深处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赶紧想办法把苏婉儿救出来。但在此之前，他需要更多的“武器”。
路过一家布庄时，他瞥见柜台上放着面铜镜。镜子里映出他的脸，还有他身后...一个模糊的黑影。
刘明猛地回头，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灯笼的晃动声。
是错觉吗？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镜子时，黑影已经不见了。但他总觉得，有双眼睛正在暗处盯着他，像盯着一块肥肉。
他加快了脚步，怀里的盐袋硌得肋骨生疼。这长安城，果然不是那么好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