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还指着三公主的方向，我正要往前冲，忽然胸口一凉，像是有人拿冰块贴在了心口。
不是错觉。
那股寒意来得太快，快到我连抬手都来不及。
一道乌光从鸦群残影里射出，直奔我胸口——是刀，短刃，刃口泛着幽蓝，一看就泡过毒。
我脑子嗡了一下，护盾刚撑到一半，金光还没完全展开，人已经下意识往后仰。可这招太快，角度太刁，躲不开。
就在我以为这回真要交代在竹林的时候，旁边“唰”地掠过一道影子。
靛蓝色的衣角翻飞，像块被风甩出去的布。
那人直接撞进我身前，右手横在胸前一挡——
“噗！”
短刃扎进他小臂，血“滋”地喷出来，溅了我半脸。
温的。
我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顾清言单膝点地，右臂垂着，那把毒刃还插在肉里，一滴一滴地往下淌血。他的锦袍袖子瞬间染红，顺着指尖滴到地上，把几片竹叶都浸透了。
“你……”我喉咙发紧，话卡在嗓子里。
他没回头，左手却抬了起来，灵笔在空中划了半道符印，笔尖灵光一闪，稳住了身形。
三公主站在竹林深处，伞面微抬，脸色变了。
她显然也没料到会有人突然杀出来挡刀。
“顾清言？”她声音冷了下来，“你也要违抗皇命？”
顾清言喘了口气，抬手把毒刃往外一扯，血又涌了一阵。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把刀甩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
“皇命？”他声音有点哑，但字字清楚，“她若该死，也不会轮到你来动手。”
我一听这话，火“腾”地就上来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些虚的？胳膊都快废了还摆谱？
我冲上去一把拽住他肩膀：“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那是毒刃！你知不知道那玩意儿沾血就发黑？”
他侧头看我，左耳那颗朱砂痣红得发烫，居然还笑了一下：“这次……没挡住心口，算我失职。”
我气得手都在抖。
失职？这是失职的问题吗？你当自己是护心符啊，说挡就挡？
三公主冷笑一声，指尖再度掐诀，残存的几只乌鸦在空中盘旋，红眼盯着我们，翅膀拍得越来越急。
我知道她要再来一次。
可我现在顾不上她了。
顾清言站得不稳，全靠灵笔撑着地，脸色已经开始发白。我伸手去扶他，结果一碰就感觉到他在发抖。不是疼的，是体内灵力在对抗毒素，自己跟自己打架。
“离谱！退退退！”我冲着空气吼了一嗓子，想把护盾再撑起来。
“叮！”
系统响了，但提示音跟平时不太一样，多了点回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检测到高危情感共鸣，生命绑定系数超标——触发隐藏机制【情侣凡尔赛护盾】】
啥玩意儿？
我还没反应过来，脚底下突然升起一圈金光，像是从地里钻出来的。那光往上一卷，瞬间把我和顾清言罩了进去，形成个半球形的罩子，边缘还浮着金色藤纹，一圈圈绕着转。
三公主那边刚召出的乌鸦撞上来，直接“砰”地炸成黑烟，连声都没哼。
我愣住了。
这护盾……怎么还带升级版的？
而且为啥叫“情侣”？
我低头看顾清言，他也正抬头看我，眼神有点恍惚，但嘴还在动：“这护盾……以前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我声音都高了，“你别说话了，再撑会儿，我得想办法……”
话没说完，护盾突然晃了一下。
我心头一紧，低头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灵力在经脉里乱窜，像是水管爆了，这边刚补上那边又漏。这护盾耗得比我想象中狠。
顾清言察觉到了，左手猛地一撑地，想站起来：“我出去，你撑不住两个人。”
“你出个屁！”我直接按住他肩膀，“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毒都没解，走两步就得趴下！”
他看了我一眼，没再动。
竹叶在护盾外簌簌地落，有几片贴在金光上，滑不进去。外面的三公主没再出手，站在林子里冷冷盯着我们，像在等什么。
我喘了口气，手指还在抖。
顾清言的血顺着袖子往下滴，一滴一滴，砸在护盾边缘，发出轻微的“滋”声，像是被金光灼了一下。
我忽然觉得鼻子发酸。
这人平时话不多，做事规矩得要命，国师殿里最守礼的那个，结果一转身就替我挨刀。
我咬了咬牙，低头盯着他那条胳膊：“你是不是傻？真当自己命硬？”
他轻轻摇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是命硬……是不能让你出事。”
我眼眶一下子热了。
“尊嘟假嘟？”我脱口而出，声音都变了调，“你要死了谁陪我怼国师？谁帮我查龙气案？谁给我画符压阵？”
“叮。”
系统又响了，轻得像一声叹息。
护盾的金光微微闪了一下，居然稳住了。
藤纹转得慢了些，但没消失。
我低头看他，他也在看我，呼吸很轻，额角全是冷汗，可眼神还是清醒的。
“别闭眼。”我抓着他肩膀，“听见没有？不准闭眼。”
他扯了下嘴角：“吵死了……你能不能小点声。”
“我吵？”我差点吼出来，“你都快成筛子了还有脸说我？”
他没回，只是抬了抬左手，灵笔尖轻轻碰了下护盾内壁，像是在测灵力波动。
我盯着他指尖，忽然发现笔杆上刻着一行小字，之前从没见过——
“心焰不灭，笔落为誓。”
我没来得及细看，护盾边缘突然“咔”地裂了道细缝。
顾清言猛地抬头，眼神一凛。
我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
三公主不见了。
竹林空荡荡的，油纸伞也不见了，只有几片乌鸦的残羽挂在枝头，随风晃。
可我知道她没走远。
这种人，不会空手退场。
我回头看向顾清言，他正盯着护盾的裂缝，眉头锁着，嘴唇已经没什么血色了。
“你撑得住吗？”我问。
他没回答，只是把灵笔重新握紧，左手慢慢抬起来，挡在我和裂缝之间。
护盾又晃了一下。
我伸手扶住他胳膊，指尖碰到血，黏糊糊的。
“你要是敢在这儿倒下，”我咬着牙说，“我以后天天去你坟头直播骂你。”
他闭了闭眼，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那你得先学会……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