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风起江南
苏墨带着两个回纥勇士，循着沈青岚留下的记号，往西湖东侧的断桥方向追去。
沿途的石板路上，偶尔能看到一点淡黄色的引蛊粉，还有几缕深色的布料纤维，与苗人凤在柳树上发现的一致——显然沈青岚和千面客也循着这些线索在追，只是速度比他们快了半步。
刚跑到断桥旁的巷口，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叮铃”一声脆响，紧接着是千面客的喝声：“老毒物！别跑！”苏墨心中一紧，立刻加快脚步，带着勇士冲进巷口——只见巷内空无一人，只有地上躺着一个被打晕的灰布老妇，千面客正举着短刀，对着墙角的阴影喝骂，沈青岚则背着断剑，警惕地盯着屋顶。
“怎么回事？人呢？”苏墨上前问道，目光扫过地上的老妇，见她脖颈处没有灰布，也没有疤痕，显然不是蛊婆。
千面客咬牙道：“咱们追到这，就看到这老妇蹲在巷口，以为是蛊婆易容的，刚要上前，屋顶突然跳下来一个黑影，打晕了这老妇，还撒了一把迷烟，等烟散了，黑影就不见了！”
沈青岚补充道：“那黑影穿着深色苗服，动作极快，我用断剑去拦，只划到了她的衣角，留下了这点布料，跟柳树上的纤维一模一样，肯定是蛊婆！”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小块深色布料，布料边缘还沾着一点淡黄色的引蛊粉。
苏墨接过布料看了看，又检查了地上的老妇，发现她腰间还藏着几个假的驱蛊粉布包，显然是被蛊婆利用的普通人。“不好，咱们中了她的调虎离山计！”苏墨脸色骤变，“她故意留下线索，引咱们追到这，又用假人拖延时间，其实是想趁机返回湖心亭，对各门派首领下手！”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升起一缕红色的烟火——正是湖心亭方向传来的信号！三人脸色同时一变，沈青岚立刻说道：“苏兄，你留下叫醒这老妇，跟她解释清楚，我和千面客先赶回湖心亭支援！”
“好！你们小心！”苏墨点头，千面客与沈青岚立刻转身，沿着原路往湖心亭狂奔，脚步快得几乎带起风声。
此时的湖心亭周边，又陷入了一片混乱。就在苏墨等人离开后不久，坐在亭内的衡山派长老突然浑身抽搐，双手紧紧抓着胸口，面色瞬间变得发紫，嘴角溢出黑血，没等程灵素赶过去，就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长老！”衡山派弟子立刻围了上去，哭声与惊呼声交织在一起。胡斐与苗人凤快步上前，程灵素提着药箱赶来，蹲下身检查——衡山派长老的胸口处，有四道红色的细痕，显蛊粉撒上去后，瞬间变成深紫色，比之前华山弟子的蛊毒更甚。
“是‘噬心缠脉蛊’！”程灵素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这种蛊虫比缠颈蛊更毒，会同时啃噬心脏与经脉，发作时间不到一炷香，而且无解，只能提前用破蛊丹压制！”
“蛊婆回来了！”胡斐环顾四周，眼中满是冷意，“她刚才引开咱们的人，就是为了趁乱对长老下手！”
苗人凤则注意到，衡山派长老手边的茶碗还剩半碗茶水，碗沿沾着一点淡黄色的粉末，他用银针蘸了点茶水，又撒上显蛊粉，银针瞬间变黑：“引蛊粉掺在了茶水里！刚才是谁给长老倒的茶？”
亭外的茶棚伙计立刻跪倒在地，浑身发抖：“是……是一个穿灰布老妇，她说自己是程姑娘的帮手，让我去给其他弟子送药，她来帮忙看茶棚，我……我没想到她会下毒！”
“又是她！”胡斐握紧胡家刀，刚要下令让人在周边搜查，就见人群外传来一阵骚动，沈青岚与千面客快步跑了进来，高声喊道：“胡大侠！苗大侠！蛊婆刚才在断桥设了假人，调虎离山！”
“她已经回来了，还杀了衡山派长老。”苗人凤沉声道，“她混在人群里，随时可能再动手，咱们必须立刻把她找出来，否则还会有更多人丧命！”
玄真道长立刻站起身，手持拂尘，高声说道：“各位同道，蛊婆就在咱们中间，她擅长易容，可能是老人，也可能是青年！接下来请大家都留在原地，不要随意走动，胡大侠、苗大侠会逐一排查，若有人刻意躲闪、神色诡异，立刻拿下！”
众人纷纷应下，原本混乱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目光警惕地盯着身边的人。胡斐与苗人凤并肩而行，逐一排查亭内与周边的人，沈青岚则背着断剑，守在人群外围，防止有人趁机逃走；千面客则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凭借着过人的观察力，留意着每个人的小动作——有人悄悄摸向腰间，有人刻意低着头，都被他一一记下，随时准备上前盘问。
程灵素则留在诊治台旁，给那些觉得身体不适的弟子喝破蛊汤，又让丐帮弟子将衡山派长老的尸体抬到一旁，盖上白布，以免引起更多恐慌。她一边忙碌，一边留意着人群中的动静，指尖悄悄攥着一把银针——若蛊婆突然现身，她也能趁机射出银针，牵制对方。
排查到一半时，千面客突然指向人群中的一个穿青色布衣的中年男子，高声道：“胡大侠！苗大侠！这人有问题！他刚才一直刻意躲闪，还悄悄摸了好几次腰间，像是藏了东西！”
众人立刻将目光投向那中年男子，男子脸色骤变，转身就要跑，胡斐立刻上前，胡家刀一横，挡住他的去路：“站住！你是什么人？腰间藏了什么？”
中年男子眼神躲闪，却仍嘴硬：“我……我是个普通的武师，来观礼的，腰间没藏什么！”
“没藏什么？那你跑什么？”苗人凤上前一步，长剑抵在男子的腰间，“乖乖把腰间的东西拿出来，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男子见状，知道躲不过去，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蛊罐，狠狠向地上摔去：“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就同归于尽！”
“小心！”沈青岚立刻挥出断剑，将蛊罐挑飞，蛊罐摔在远处的空地上，碎裂开来，几只毒蛊爬了出来，程灵素立刻撒出驱蛊粉，毒蛊瞬间倒地，没了动静。
胡斐趁机上前，一把揪住中年男子的衣领，将他按在地上：“说！你是蛊婆的同党？她在哪？还有多少人跟你一起？”
中年男子被按在地上，却仍冷笑：“你们永远也找不到蛊婆……她早就计划好了，今天……今天会有更多人陪我们……”话没说完，突然剧烈抽搐，嘴角溢出黑血，竟也服毒自尽了。
胡斐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已经没了气息，心中一沉——又是一个死无对证的同党，蛊婆的心思太缜密了，每一步都留了后手，杀了人就灭口，根本不给他们留线索。
就在这时，亭外突然传来一阵惊呼：“不好！又有人出事了！”
众人立刻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湖边，一个穿武当道袍的弟子倒在地上，面色发紫，胸口处有三道红色细痕，与华山弟子的症状一模一样，显然也是中了缠颈蛊。
“怎么会这样！”玄真道长脸色骤变，快步走过去，看着地上的弟子，眼中满是痛心，“他一直守在亭外，没离开过，怎么还会中蛊？”
程灵素赶来检查，发现弟子的道袍袖口处，沾着一点淡黄色的引蛊粉，她抬头看向湖边的柳树，突然发现树枝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纸包，纸包已经破损，里面的淡黄色粉末正顺着风，慢慢飘向人群——正是引蛊粉！
“是风！”程灵素高声道，“蛊婆把装着引蛊粉的纸包挂在柳树上，风一吹，粉末就会飘向人群，蛊虫顺着粉末的气味，就能找到目标，她根本不用靠近，就能放蛊杀人！”
胡斐立刻抬头，看向周边的柳树，果然发现好几棵柳树上都挂着破损的纸包，淡黄色的粉末正随风飘散。“快！把所有柳树上的纸包都摘下来，再用驱蛊粉撒在周边，挡住引蛊粉的气味！”
各门派弟子立刻行动起来，有人爬上柳树摘纸包，有人拿着驱蛊粉，在人群周边撒了一圈，淡黄色的引蛊粉被驱蛊粉覆盖，渐渐失去了作用。
胡斐看着柳树上被摘下的纸包，又看向地上两具冰冷的尸体，心中满是怒火与焦急——蛊婆的手段越来越隐蔽，从混在人群放蛊，到掺毒茶、挂引蛊粉纸包，每一次都让人防不胜防，而且她始终不现身，只派同党送死，根本没法找到她的踪迹。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苗人凤走到胡斐身边，沉声道，“她一直在暗处，咱们在明处，再这样被动防守，只会让更多人丧命。咱们得想个法子，引她主动现身。”
胡斐点头，目光扫过亭内的各门派首领，又看向程灵素与沈青岚，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我有个办法，只是需要大家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