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背面的环形山里，爬满了银灰色的影子。
不是火星见过的蚀影，它们的皮肤裹着层半透明的冰壳，指甲缝里渗出暗金色的黏液，每走一步，月尘就冒出白烟，像踩着烧红的铁板。晓雨透过星轨舰的舷窗望去，最前面的影子突然抬头，冰壳裂开的地方露出张熟悉的脸——是月球基地失踪的硅基研究员，晶体皮肤正被黏液一点点融化。
“母海在发抖。”小女孩攥紧棒球棍，螺旋种子转出警告的红纹，“它们说这是‘月轨蚀尸’，比火星的蚀影多了层‘冰壳甲’，星轨菌孢子穿不透！”
陈岩的八道星痕在掌心凝成光盾。屏幕上的扫描图显示，环形山深处有个能量源在跳动，频率与“红火星计划”的旧数据库完全匹配。“是美日的‘月蚀计划’。”他盯着冰壳下蠕动的暗金色血管，“他们想把蚀星残响和月球冰层里的休眠菌结合，造出能在真空生存的生物兵器——现在失控了。”
王莉的全息投影突然带着雪花纹弹出，她手里举着份残缺的实验日志：“找到基地的自动备份了！他们用华夏移民的抗蚀基因做‘容器’，注射了强化版的731菌毒，本想控制蚀尸攻击蓝星，结果黏液里的病毒会空气传播——已经有三个观测站的人被感染了！”
晓雨突然指着星轨舰的舱壁，块不起眼的冰碴正在融化，黏液里浮出个微型蚀尸，正往她的蓝紫裙摆爬。棒球棍的螺旋种子立刻喷出雾团，将冰碴裹成个光球，里面传出细微的呼救声——是被感染的能量体孩童，意识还没完全被吞噬。
“母海说它们在‘抓替身’。”她把光球按在舱壁的星轨草上，草叶立刻卷住光球，黏液滋滋作响地变成清水，“冰壳里藏着活人的意识，像被关在透明棺材里！”
龙玥的意识体穿透舷窗，白裙的光流与月尘共鸣。蚀尸群突然集体抬头，冰壳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管，像张会呼吸的网。“冰壳甲是用月球冰层里的‘真空菌’做的。”她的声音带着冷意，光流突然织成把冰锥，刺穿最前面那具蚀尸的肩膀，“普通攻击只会让它们分裂——刚才那下，反而多了两只！”
通讯器里炸出苏振华的怒吼：“蓝星的隔离带快撑不住了！蚀尸通过陨石碎片往地球飘，已经在太平洋上空发现三只！陈岩，必须在七十二小时内找到病毒源头！”
陈晓峰的特战队正往星轨舰的外壁涂“抗蚀液”。用星轨藤的汁液混合火星三叶草的花粉，刷子划过的地方，月尘都变成了翠绿色。“刚有块陨石撞过来，黏液溅在舰身，被抗蚀液烧成了灰。”他对着通讯器大喊，“但这东西有效期只有两小时——得尽快找到解药！”
小星的第八道星痕突然在舱中央亮起。金色光流像探照灯扫过屏幕，蚀尸冰壳下的暗金色血管突然发亮，在月面拼出个扭曲的符号——是731部队的旧徽章，被蚀尸的影子踩在脚下。“它们的核心是‘菌毒聚合体’。”小星的指尖发抖，“第八道星痕能净化，但需要先打碎冰壳甲——那层壳会吸收所有星轨能量！”
星轨舰在环形山边缘着陆时，蚀尸群已经围了上来。它们的冰壳相撞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无数个玻璃罐在互相敲打。陈岩刚打开舱门，道黏液就射了过来，光盾挡住的瞬间，黏液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小蚀尸，顺着光盾的纹路往上爬。
“晓雨，用螺旋种子制造烟雾！”他的光刃劈出银白的光河，将迎面扑来的蚀尸劈成两半，“陈晓峰带一队去左翼，把蚀尸引向太阳能板——那里的高温能软化冰壳！”
蓝紫烟雾笼罩月面的瞬间，蚀尸群突然乱了阵脚。它们的冰壳在烟雾里冒出白汽，动作明显变慢。晓雨趁机甩出棒球棍，螺旋种子像枚钻头，钻进最胖的蚀尸冰壳——那是穿着美丽国军装的影子，胸口的星条徽章正在黏液里融化。
“里面有两个意识！”她突然拽回棒球棍，种子上的黏液里浮出两张脸，一张是美日研究员，一张是被抓来的华夏观测员，“他们把两个人的意识缝在了一起！”
环形山深处的能量源突然剧烈闪烁。陈岩的光刃劈开最后一道冰墙，眼前的景象让他攥紧了拳头：巨大的培养舱里泡着具“母尸”，它的身体由194个文明的肢体拼接而成，胸口插着根透明的管子，连接着台标有“731遗产”的泵机，暗金色黏液正顺着管子流向环形山的每个角落。
“是‘缝合母尸’。”王莉的声音带着哭腔，“日志里说，它的心脏是用石井健的基因做的，能不断复制病毒——只要母尸活着，蚀尸就杀不完！”
母尸突然睁开眼睛，冰壳下的暗金色血管爆发出光流，培养舱外的蚀尸群同时抬头，黏液里的病毒开始变异，冰壳上长出尖锐的骨刺。小星的第八道星痕突然失控般发亮，金色光流顺着血管钻进母尸体内，里面传出无数重叠的呼救声。
“它们在求死！”小星突然扑向培养舱，额头的星痕贴在舱壁上，“被缝合的意识在互相保护，没让病毒完全扩散——母尸的左胸口，有块没被感染的华夏龙纹！”
陈岩的光刃顺着金色光流劈开培养舱。母尸的左胸口果然有块翠绿色的皮肤，上面的龙纹正在发光，像颗顽强跳动的心脏。黏液里的病毒突然退缩，仿佛怕被龙纹灼伤。
“是王振国教授的基因！”王莉突然大喊，“日志里写着，他们偷了教授的抗蚀基因做‘保险栓’，没想到反而成了母尸的弱点！”
晓雨突然把所有星轨草种子撒进培养舱。草叶在黏液里疯长，龙纹周围的暗金色迅速消退，露出底下拼接的肢体——有硅基人的晶体手，有蚀星人的金色腿，最后在胸口拼成个完整的“和”字，是被缝合的意识用最后的力气刻下的。
“母海说‘共生能杀毒’。”她踩着星轨草爬到母尸的肩膀，冰壳正在龟裂，里面传出各文明意识的合唱，是跑调的《星轨摇篮曲》，“你看，它们自己在拆缝合线！”
母尸突然剧烈颤抖，培养舱的泵机发出刺耳的尖叫。暗金色黏液顺着星轨草的根须往地下钻，却在接触月面深处的星轨共鸣环时，被光链烧成了灰烬。小星的第八道星痕突然爆发出强光，金色光流像把手术刀，将拼接的肢体一一分开，每个部分都裹着层绿光，慢慢变回原本的模样。
“快撤！”陈岩拽起小星和晓雨往星轨舰跑，身后的培养舱正在坍塌，母尸分解的地方长出丛新的星轨草，叶片上的露珠映出194个文明的笑脸，“母尸在自我净化——它把病毒全吸进自己体内了！”
星轨舰升空时，环形山在爆炸声中塌陷。月面的蚀尸群像被戳破的泡泡，冰壳纷纷碎裂，露出底下恢复人形的身影，他们的皮肤上还留着暗金色的纹路，却在星轨草的光芒里慢慢变成共生纹。
晓雨趴在舷窗上，看见最大的那块冰壳碎片里，浮出美日研究员的意识，正对着华夏观测员鞠躬，然后化作光粒钻进星轨草。“母海说‘错了能改就不晚’。”她摸着裙摆上的蓝紫粒子，“月尘里长出了新的三叶草，一片是华夏龙纹，一片是星条，一片是樱花，根缠在一起呢。”
陈岩的通讯器突然亮起，苏振华的全息投影带着笑容：“蓝星的隔离带解除了！月球背面的病毒全被母尸带走了，现在那里长出了片星轨草，连阳光都变成了翠绿色——老祖宗说‘亡羊补牢，未为晚也’，这月球，总算能重新种东西了。”
小星的第八道星痕在掌心闪着微光，金色光流里浮出个透明的茧，里面是被净化的能量体孩童，正对着他挥手。“母海说茧会在三天后裂开。”他把茧放在星轨草旁，草叶立刻轻轻包裹住茧，“到时候，他们会和月轨的星轨草一起长大。”
晓雨突然对着月球大喊：“明年我们来收月轨草的种子啊！”
环形山的方向传来阵轻微的震动，新长的星轨草在月面拼出个歪歪扭扭的“好”字。最边缘的草叶上，挂着颗晶莹的露珠，里面映出蓝星的模样——像颗被194种光围着的糖，在漆黑的宇宙里闪闪发亮。
陈岩看着屏幕上慢慢消退的病毒警报，突然发现星轨舰的舱壁上，那株卷过蚀尸黏液的星轨草，正开出朵双色花：一半是华夏的龙纹，一半是月球的冰纹，花心嵌着颗小小的“和”字，像在说——
阴影会过去，光会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