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是李进阳让他选，其实他根本没得选——何大清还关在里头，亲爹终究是亲爹。
傻柱一步步挪到贾张氏面前，声音发涩：“贾婆婆，昨天那事都是因你而起，你别怨我。等我爹出来，我再给你赔罪。”
说话间，他抬起手，微微发抖，心里显然也在挣扎。
秦淮如泪眼汪汪地拽着他：“傻柱，你打我吧，怎么打都行，别动我婆婆，不能打她……”
这话，她是真心的。
她宁可自己被傻柱打个半死，也不愿贾张氏挨这一下。
不是心疼贾张氏，而是因为——这一巴掌下去，她和傻柱之间，就彻底完了。
“李进阳，我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答应，求你别逼傻柱了，我求你了……”
李进阳静静看着，一言不发。
看向秦淮如的眼神，愈发不屑。
你们害别人就行，别人动你们就不行？
双标玩得可真溜。
贾张氏吓得两眼发直，嘴唇直哆嗦。
啪！
啪！
啪！
几声清脆的耳光过后，傻柱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李进阳轻轻笑了。
心里痛快极了。
易忠海拍了拍傻柱的肩膀，安慰几句，脸色难看地转向李进阳：
“傻柱照你说的做了，现在能放何大清了吧？”
“没问题，我说到做到，滚吧。”
李进阳没打算反悔。昨天的事本来就是小虎故意挑事，王叔也不过是想借机教训何大清一顿罢了。
为这点小事让人坐牢，肯定不至于。
这年头打架不算什么稀罕事，隔三差五就能见到。
只要没被打残，一般没人去报警，报了也没用。警察来了说几句就算了，还容易被人笑话。
昨天两边伤得都不重，顶多就是皮外伤。
易忠海他们要是沉住气多等两天，到初五就能看见何大清被教育一顿就放回来了。
可惜……
他们的眼光和以前处事的习惯，没意识到时代已经变了。
“哎，进阳你歇着，我们先走了。”
阎阜贵摇摇头，和易忠海他们一起走了。
李进阳叫住了老刘，等旁边没人了，低声嘱咐了几句。
“今天这事儿，让二大妈多出去传传。贾张氏被傻柱这个便宜女婿给打了，咱们不能看着她受委屈吧？”
“这像什么话？贾叔和东旭要是知道了，心里能舒服吗？”
“再说了，刘师傅你是院里的一大爷，得主动替贾张氏讨个公道。”
刘海忠听得额头冒汗，支支吾吾地应了声就走了。
李进阳这是要把傻柱和贾家往绝路上逼。
他们想悄悄瞒过去，根本不可能。
回到何家，贾张氏还愣愣地发呆，秦淮如脸色灰白，傻柱也低着头不说话。
他们心里都清楚，刚才那件事有多严重。
尤其对傻柱来说，这叫“道德有亏”。
这年头背上这种名声，后果真的很严重。
工作上，不管是调级还是考核，思想表现都占很重的分量。
傻柱打贾张氏这事一旦传出去，他这辈子估计就卡在八级炊事员这儿了。
没人敢给他往上升。
对贾家来说，这事同样要命。
这事传出去，秦淮如无论如何都得跟傻柱离婚。
不然的话……
做那种不光彩的行当，都比这名声好一点。
门半开着还能说是家里没男人，日子过不下去。可动手打父母，不管怎么说都解释不过去。
无论有什么天大的理由，终究是你的不对。
“咳！没事儿，你们别想太多。”
“在场的就咱们几个，只要都不往外说，日子照常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家嘴都严实点，出去可别乱传。特别是老嫂子，要不是因为你，何师傅也不会被抓走，就当是赔罪了……”
他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假话。
安慰几句后，便带着聋老太太离开了。
回到家，易忠海让一大妈出去走走。她心脏不好，平时得注意不能受**。
不好的消息，易忠海尽量不让她知道。
等一大妈出了门，聋老太太叹了口气：“那小畜生不会替傻柱瞒着，肯定到处传。忠海，我看傻柱和秦淮如，是走到头了……”
“是。”
易忠海倒了杯水，神色平静地说：“不过，老太太，你不觉得这是件好事吗？”
聋老太太不解地看着他。
傻柱和秦淮如离婚，怎么就成了好事？
易忠海脸上早没了之前的难看，反而带着几分喜色：“老太太，你怎么还没想明白？”
“从何大清回来那天起，我就知道，指望傻柱给我们养老，是不可能了。”
“现在李进阳压着，何大清勉强没追究我扣他信的事，你不会真以为他不在意了吧？”
不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
易忠海做的，就是故意让傻柱恨他亲爹，切断他们父子之间的联系。
何大清要是连这都能忘，就不是当年那个混不吝了。
聋老太太头疼地叹了口气。这些她当然也清楚，只是之前一直自己骗自己，不愿多想。
一想就头疼。
“忠海，傻柱没法给咱们养老送终了。我倒还好，死后有你料理后事，活着也不缺我一口吃的。可你呢？身后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老了可怎么办？哎，你这命也是苦，当初看重东旭，结果东旭走了；后来看好傻柱，现在傻柱又出了岔子……”
易忠海叹了口气：“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只当是我命不好。老太太，咱们接着说正事。其实傻柱和秦淮如离婚，对我来说未必是坏事。您想想，咱们和李进阳之间的恩怨，早就不是简单的个人仇怨了。就算他对秦淮如还有意见，那也是因为秦京如的事。让秦淮如回村里，想办法求得秦京如谅解，多赔些钱，实在不行就在她二叔家门口跪几天，总能化解这段恩怨。毕竟秦京如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总要顾及她大伯的情分。”
“这样一来，咱们和李进阳之间的梁子就算解开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那小畜生现在也是要脸面的人，前途正好，肯定不会揪着咱们不放。”
聋老太太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易忠海的用意。他自始至终都没提傻柱的事。傻柱被李进阳和许大茂害成这样，不管是傻柱自己还是何大清，都不可能咽下这口气。往后肯定还要继续跟李进阳斗下去。易忠海这是想带着自己和贾家抽身而退，不再掺和这些是非了。
“你是打算让秦淮如和棒梗给你养老？”老太太问道。
聋老太太猜透了易忠海的心思，不由得皱起眉头，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劝他。易忠海想得确实在理，只要和傻柱划清界限，不再过问何家与李进阳的恩怨，往后自然能图个清静。可老太太心里不情愿。她从未对人提起过，傻柱长得特别像她早逝的儿子。她是打心眼里疼爱这个孩子，现在说要撒手不管，实在舍不得。要是没了易忠海帮衬，光靠何大清和傻柱父子俩，能斗得过李进阳吗？老太太对此并不乐观。
就算易忠海起不了太大作用，但人多总归好办事，遇到问题还能一起商量。现在只剩下他们父子俩，肯定会被李进阳牢牢控制住。
听何雨水讲了李进阳在翻译科的分量后，她也不认为杨厂长会为了一个厨子去硬碰李进阳。最多就是把何大清的工作安排好，算是还了人情。
易忠海可千万不能想着离开！
“忠海，你别着急，这事没那么简单。先不说别的，就算按你说的，咱们不管傻柱了，可秦淮如真能给你养老吗？她拉扯棒梗、小当、槐花还有她婆婆已经够吃力了。再说，和她走得太近，名声方面……”
易忠海笑了笑。
“老太太，这些我都考虑过了。秦淮如现在虽然没工作，但我打算给她买个岗位，外面市价大概七百左右。我好歹是个八级工，手头就算暂时紧一些，借点钱，再让贾张氏出一点，总能凑出来。门路我也找到些眉目了。”
“她有了正式工作，再加上我帮衬着，贾家的日子就能好过不少。过段时间，我还能帮她找个老实人来拉帮套。三车间的赵大我看挺合适，他一直想跟我学手艺，家里没别人，人也憨厚。我收他做徒弟，以后多照顾着点。这样看来，贾家对我来说，和东旭在的时候也没什么两样。”
“至于名声……老太太，我易忠海早就没什么名声可言了，还怕什么？”
“棒梗现在还小，指望不上他。只要秦淮如和赵大念着我的好，等我老了肯照顾我就行。”
唉。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聋老太太叹了口气，也没法再劝什么。
毕竟她还得靠易忠海照顾，不能违逆他的意思。就算她想抛开易忠海，自己去和傻柱他们一起过，何大清也未必愿意管她这个老太婆。
“行吧，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忠海，傻柱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以后你方便的话，就多照应他些。”
“我这儿还留着些好东西，改天悄悄拿给你，总不叫你白帮忙。”
易忠海心中暗喜。
果然如李进阳所料，聋老太太上回怎么可能把家底全掏空？到底还是藏着私房。
老话说得对，再瘦的骆驼也比马大。
“您放心，只要不碍着李进阳的事，我一定多帮衬他。”
……
平静了许久的95号大院，这天下午突然炸开了锅。
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南锣鼓巷——傻柱竟然动手打了丈母娘！
秦淮如是带着婆婆改嫁的，傻柱既然娶了她，按理就该把贾张氏当亲娘待。
如今这一出手，可把街坊四邻都给惊着了。
“儿子打娘，天理难容！”院里顿时议论纷纷。
如今新时代不兴讲天地君亲师那一套，可孝顺父母这条铁律从来没人敢破。街道办三天两头来宣传尊老爱幼，傻柱这分明是往枪口上撞。
“你们说傻柱是不是糊涂了？贾张氏嘴再碎，那也是他名义上的娘！”
“他从小就叫傻柱，还能聪明到哪儿去？”
“我听说里头另有隐情……易大爷家那口子说，怕是李进阳在背后指使的……”
“可别瞎说！进阳多好的人，全院谁不说他好？就算真是他指使的，那就能动手打人了？要是有人让你回家打你爹，你干不干？”
“赵婶您别急，我也是听人说的，当不得真……”
“不知道真假就别乱传！进阳在咱们院什么为人大家都清楚，再乱嚼舌根，我们全院第一个不答应！”
“行了行了，是我说错话了好吧，跟李进阳一点关系都没有。”
“嗯，这还像句话。”
街头巷尾，坐在门口嗑瓜子吃花生的，盘腿上炕取暖的，都在议论纷纷。
这种八卦的劲爆程度，比起后来那些明星出轨的新闻也不差。
就算当初秦淮如在轧钢厂闹出的那点事儿，也远比不上这次的热度。
大年初二那天，贾家的门槛都快被人踩平了。
来安慰她的人一拨接一拨。
东家嫂子刚走，西家婆婆又进门，整整一下午，人就没断过。
骂傻柱、替她打抱不平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不带重样的。
最后，连街道办值班的小姑娘都找上门来。
“贾婆婆，出了这么大的事，您怎么不去街道办说呀？”
“我们一定替您做主。”
“现在可是人民当家作主的新社会，妇女能顶半边天，男人打老婆本来就不对，更何况还打婆婆和丈母娘！”
“您放心，这事我们一定解决，绝不让您受这种委屈。”
贾张氏吓了一跳，连忙说：“不用，真不用……”
“您别怕，我这就去找院里的两位大爷，必须拿出个解决办法来！”
“不然上面知道了，还以为我们工作没做到位。”
小姑娘风风火火地去找了刘海忠和阎阜贵。
她严厉批评了他们作为管事大爷的不作为。
管事大爷本来就有责任督促院里人努力工作、孝敬老人、调解邻里矛盾，怎么能出这种事呢？
刘海忠连连保证，这只是个意外，院里其他人表现都很好。
尤其是青年干部李进阳，过年还给所有老人发红包拜年，这才让小姑娘气呼呼地走了。
“何雨柱的事必须解决，不然我还会再来。”
“下次来的可能就不是我了，说不定我们主任都会亲自过来！”
刘海忠和阎阜贵心里憋屈得厉害。
两人商量好，等傻柱和雨水把何大清接回院里，就召开全院大会。
到时候让大伙儿一起讨论，看怎么处理这件事才能堵住众人的嘴。
回到家，阎阜贵对三大妈感慨道：
“唉，李进阳这一手可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