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傻爸、妈、易爷爷、何爷爷、老太太，快让开，菜来啦！”
棒梗笑得合不拢嘴，手里端着托盘，上面层层叠叠摆满了菜，一盘盘往自家桌上放。
一边放一边吸口水——实在太香了。
桌上的人一看，都愣住了。
秦淮如着急地拉住棒梗，一把拽到身边：“棒梗，你这是从哪儿拿的？是不是从李进阳家拿的？你怎么尽给家里惹事！”
傻柱与易忠海同时神色骤变，连声追问。
一旁的老太太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这可真是要命！
棒梗竟敢偷李进阳家的东西，简直是胆大包天！
以那位的性子，能轻易放过他？
别为了一顿饭，最后连房子都赔进去。
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
“棒梗，别吃了！快说清楚，你要急死妈！”秦淮如看着狼吞虎咽的儿子，气得往他背上拍了两下。
正在这时，贾张氏领着小当和槐花走进屋来。
每人手里都端着菜盘。
贾张氏胳膊底下还夹着口锅。
锅里是炖得酥烂入味的肘子。
好家伙，这是连菜带锅全给端回来了。
“妈！您怎么敢去李进阳家拿东西！”
“等他回来，咱家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贾婆婆，您真是糊涂！都别吃了，赶紧收拾收拾给人送回去。”
“老嫂子，您这是要做什么？我昨天刚还清李进阳最后一笔债，您这是想让我明年继续给他白干活！”
“张小花，你造的什么孽！”
傻柱、易忠海和老太太脸色都发白。
实在是这一年来，李进阳给他们留下的阴影太深。
那位的便宜，半点都占不得。
谁占谁倒霉。
何大清倒是镇定得多。他只听说过李进阳的事，没亲身经历过。
没挨过打的人，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他心里其实有些看不上易忠海和老太太。
被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吓破胆？
说出去都丢人。
要是他早就在这儿，局面绝不会变成这样。
他放下筷子，摆了摆手：“都别慌。”
“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
“贾嫂子，你讲讲，到底怎么个情况？”
何大清俨然成了众人的定心骨，他沉稳的姿态让周围几人稍稍安下心来。
贾张氏狠狠咬了一口腊肠，嚼得津津有味，这才慢悠悠开口：
“你们别担心，我又不傻，哪会直接去抢那小崽子的东西。”
“这回，我使了个妙招，保管叫那小子吃了亏也说不出口。”
“嘿嘿，事情是这样的……”
“怎么样，我这主意够绝吧？”
“李进阳不是一向对秦京如那丫头挺好吗？这下他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
听完贾张氏的话，易忠海整个人都僵住了。
傻柱、秦淮如和聋老太太也都面面相觑，一时反应不过来。
“妈呀，您当李进阳是好惹的吗？还让他有苦说不出？明天他肯定得找咱们算账！”
“就是，换别人可能为了脸面就忍了，但李进阳绝对不会！他就不是肯吃亏的主！”
易忠海痛苦地闭上眼，“贾嫂子，你想得太简单了。”
“李进阳是不会为了一桌菜跟我们明着闹，但他不会找别的由头吗？”
“回头肯定要找我们麻烦，吃了他这么一大桌酒席，他非得整死我们不可！”
“都别吃了，赶紧重新摆盘，把菜整理好。要是弄不好，他回来准得收拾我们！”
一想到李进阳马上又要恢复战斗力，重新针对他们，
几个人顿时如坐针毡，
一个个急急忙忙想着怎么补救。
实在是被整怕了。
“不……不会吧？那小……小崽子对秦京如不是挺好吗？全院人都知道。”
“那丫头在他那儿住了快一年，他没要房租，过年还送了她不少东西，总不会为这点小事就翻脸吧……”
贾张氏这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
意识到自己刚才确实冲动了。
那小崽子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快别说了，赶紧动手吧，等李进阳回来，咱们就惨了……”
傻柱急得满头大汗，从棒梗手里夺过鸡腿，拼命往盘里拼凑。
可越拼，他脸色越沉，连腿都微微发颤。
贾张氏和棒梗路上贪嘴，已吃掉不少，怎么摆都缺了一大块，连让鸡“站”起来都缺个屁股。
易忠海也手忙脚乱地帮忙。
连聋老太太都颤巍巍地晃了晃那碟油炸花生米。
“……”
“啪！”
何大清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脸色一沉，撂下筷子。
“都停下！像什么样子！”
“贾嫂子说得对，该吃就吃。”
“一桌菜而已，我何大半辈子做得多、见得多，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进阳要是不吭声，就吃这哑巴亏；要是计较，咱就赔钱，再坏他名声！”
“趁杨厂长不在，我先替你们出这口小气。”
说完，他夹起一大块鱼肉，自顾自吃起来。
这下彻底没戏了。
何大清这一筷子下去，傻柱再能耐也拼不回一条鱼。
易忠海和聋老太太悄悄对视一眼，见何大清有意和李进阳碰一碰，便不再作声，默默坐下。
何大清想试，就让他试吧。
不在李进阳那儿吃点亏，他怕是还不服气。
等他碰了钉子，自然就明白大家的处境了。
“行，听何师傅的，来来，一起吃！这厨子手艺真不赖。”
“嘿嘿，托大清的福，老太太我又吃上肉喽！就是味儿没大清从前做得地道。”
“来，喝！散白倒掉，喝李进阳的汾酒！不喝白不喝，就喝那小子的！何师傅，我先敬你！”
一桌人又热热闹闹吃喝起来。
等秦淮如吃得差不多了，易忠海让她去何雨水屋里稳住秦京如。
李进阳没回来之前，秦京如可不能走。
一屋子人吃得满嘴油光，棒梗连骨头都舍不得吐，吃得那叫一个香。
…………
阎家这边，阎阜贵刚从院里转悠回来，眉头紧锁，一脸不解。
三大妈给他倒了杯水：“老阎，你这是咋了？”
“我就是想不通，李进阳让人做了一大桌菜，自己没吃，反倒让秦京如全送到傻柱家去了。这不像他的作风。”
“我亲眼看见的，贾张氏带着棒梗把菜都端过去了。”
“嗐！”三大妈解下围裙擦了擦手，一脸不以为然：
“这有啥好奇怪的？我早就说过，李进阳这人看着硬气，心其实软，谁对他好，他都记着。”
“你别看秦京如是农村来的，可照顾他大半年，在他心里分量不轻。”
“我猜，八成是李进阳对她没那意思，不然娶了她也不奇怪。”
“这肯定是看要过年了，秦京如和她堂姐在一个院里还不说话，李进阳心里过意不去，才摆一桌让秦京如去跟她姐缓和关系。”
“毕竟是堂姐妹，又不是外人。”
阎阜贵没接话。
他觉得，老伴还是没把李进阳看透。
李进阳这人，好说话是好说话，可心里有底线。
他肯定不会为了秦京如向傻柱和易忠海低头。
“希望别出什么事。”
“折腾一年了，过年这两天就消停消停吧。”
阎阜贵一边吃饭，一边透过窗户望着外头。
他就等着李进阳回来，好去问个清楚。
要真是李进阳安排的，那倒没事。
要不是，这小子肯定得跳脚。
李进阳自从脾气变了之后，可从没吃过亏还闷不吭声。
他就不是能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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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李进阳就骑着自行车进了院子，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不多不少，一共来了五个人。
每人一辆自行车。
他们一路有说有笑，看得出关系十分亲近。
一看到这情形，老阎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哪能不明白，李进阳这是出去请人回来了。
那些菜，根本就不是给贾家和傻柱家准备的。
“完了，完了！”
“咱院这个年，怕是过不踏实了。”
“李进阳请了人回来，一看菜没了，肯定得急眼。人都请来了，却没东西招待，他哪能善罢甘休？”
阎阜贵赶紧放下筷子，小跑着往外赶。
如今易忠海已经不是一大爷了。
院里的事，主要归他和刘海忠管。
要是闹出大乱子，肯定被人笑话能力不行。
“进阳！进阳！”
阎阜贵小跑着喊住李进阳。
他支支吾吾地找话题拖延时间，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解决。
大过年的，他实在不希望院子里闹起来。
最好有什么事，都等过完年再说。
只是，李进阳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阎阜贵想得脑袋发疼，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李进阳听他啰嗦了半天，也猜到可能有事。
直接笑道：“阎老师，我这还有朋友等着呢，家里都准备好了，就为招待我师父和朋友。”
“你要有什么事，等我们吃完饭再说？”
阎阜贵心里一阵苦涩。
这要是让他回了家，哪还等得到吃完饭？
盘子都没了，还吃什么呢？
眼看瞒不过去，他索性决定直说，好歹劝劝李进阳，让他消消气。
“咳，是这么回事——刚才我看见贾张氏把你家的碗盘全端走了，整桌酒席都搬去了傻柱家，还把秦京如也叫过去了。”
“听说是秦京如找她姐姐赔不是……”
“进阳，要是你安排的，那就当我没说，是阎老师多管闲事了；要不是你安排的，咱这大过年的，可得压住脾气。”
“千万别闹起来，过几天还要去送表扬信呢，别因小失大，耽误了正事……”
！！！
李进阳整个人都愣住了。
自己不过是出去喊了个人，回来菜就全没了？
这该怎么交代？
如果只来了小虎还好说，可师父和王叔都到了。
王成和刘程强当时正好在小虎家，也跟着一块儿来了。
这么多人。
路上他还把菜夸得天花乱坠，说保证让大家吃个痛快。
结果一到家，却要说出了意外？
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别说李进阳傻眼，跟他一起来的人也全都懵了。
这种事谁遇到过？
别说遇到，连听都没听过。
李进阳辛辛苦苦准备的年夜饭，居然被邻居给端走了？
开玩笑吧？
这邻居是什么人？
“嘿嘿，进阳，你们院大爷说得对，大过年的，你别理他们。你要是跟他们计较，反倒是抬举他们了。”
“王成、程强，走，咱们去看看。”
“我敢打赌，搞事的肯定还是上次那个老家伙……这回不让他跪下来，算他厉害！”
小虎捏了捏拳头，冷笑着说道。
王成和程强更是直接脱掉上衣，怕一会儿溅一身血。
阎阜贵一看是保卫科那有名的“猛将”愣子虎，也急了。
这家伙比李进阳还倔。
大过年的，可别闹出什么血光之灾。
“进阳，你赶紧劝劝他们……”
“小虎哥，别乱讲！有王叔和师父坐镇呢，眼下不是跟他们纠缠的时候。走，东来顺今儿也开着门，咱们涮锅子去。”
“今儿个算我李进阳安排不周，待会儿自罚三杯，给各位赔个不是。”
李进阳要过年，别人也得过年。
他不想因为这点混账事，扫了大伙儿的兴致。
赶紧开口想把场面圆过去。
其实他心里也憋着火，要不是陈猛他们在场，绝不会让易忠海他们好过。
找茬？整不死你。
可师父在场，他想着先忍下这口气，等年过了再说。
只是，
什么叫通家之好？
和酒肉朋友的区别就在于：你出事，他是真上。
且不说“一个师父半个爹”的陈猛，就连王大所长，也不可能就这么走了。
“进阳，你别管了。小虎，你们去瞧瞧。”
“五分钟后，我出警。”
“过年？我让他元宵节都到所里过去！”
李进阳被几个人拉住，都不让他去。
其实大家都担心影响他的名声。李进阳的晋升路，和别人不太一样。
别人都是按部就班，一步步往上走，该熬资历熬资历，该攒政绩攒政绩。
这期间出点小岔子，问题不大。
可李进阳不同，他是靠特殊技能一步登天的。
人早就在一众领导那儿挂了号，说不定正有人暗中观察着他。
他身上，最好干干净净的。
在场的都清楚，李进阳将来的成就，绝不止于轧钢厂的一个小科长。
在场的人，不是靠他吃饭的，就是和他交情深厚的，自然不愿他沾上这事。
“师父，王叔，我家的事，哪能让小虎哥他们去？我看着就行。”
“这不合适。”
李进阳苦笑着对陈猛和王叔说。
“什么你家的事？”
“跟你家有什么关系？”
“你给我乖乖待在旁边看着，今天不管出什么事，都跟你没关系，听见没有？”
陈猛板着脸说道。
王叔也跟着帮腔：“进阳，听你师父的，这也是我的意思。”
“那帮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配让你动手。”
“让小虎去就行了。”
三人说着，慢悠悠地晃到了傻柱家门口。
阎阜贵早就先一步喊人去拉架、看热闹了。
…………
“你们怎么这样！谁准你们吃的？”
“太过分了！”
“这是进阳哥请客的菜，你们怎么能不问一声就自己拿？”
秦京如在傻柱家又哭又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她之前在何雨水屋里待了好久，秦淮如来过，贾张氏也来过。
总有人轮流“陪着”她说话。
可就是不让她进正屋。
秦京如脑子简单，也没多想，要不是憋不住去上厕所，她根本发现不了。
一看进阳哥的菜全被人糟蹋了，她顿时不管不顾地闹了起来。
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完全不知道待会儿该怎么跟李进阳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