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姬白露担忧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没事，过来一下。”白闲低声道。
姬白露不明所以地走过去。
白闲抱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姬白露的小腹上。
温热的湿意透过薄薄的衣料，在她小腹的皮肤上洇开一小片，带来细微而持续的凉。
“让我抱一会，小露。”
姬白露迟疑地抬起手，指尖带着点无措，最终轻轻落在白闲微凉潮湿的头发上。
一下，又一下。
动作笨拙而轻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安抚意味。
就像小时候她难过时，白闲会这样抚摸她的额头一样。
白闲闭着眼，脸深深埋在妹妹柔软的小腹上。
属于姬白露的气息包裹着她，带着少女特有的淡淡奶香（大概是沐浴露的味道），奇异地抚平了她灵魂深处的颤抖。
所以，我的认知被篡改了？
白闲偷偷深吸了口气，直到肺叶内充满姬白露的香味后才作罢，转而借着这股气思考起来。
而姬白露则只以为是姐姐在抽噎。
首先，在原本的记忆中，我是男性，孤儿，23岁毕业一年的插画师。
但此刻身体的感知无比清晰——胸前柔软的触感，腰肢被妹妹抱着时明显更纤细的轮廓。
这具身体是女性的，并且她本能地适应这具身体。
反而是记忆中那个“男性白闲”变得模糊不清，充满了一种不真实的、强行拼凑的塑料感。
而当听到父母的消息后，关于他们的记忆立即浮现出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哭。
毫无疑问，这是真的，因为这是经过姬白露的叙述和自身反应双重验证的。
那么……问题来了。
还有其他真实的记忆吗？
白闲稍稍抬起头，额头依旧抵着姬白露的小腹，声音闷闷的，带着刚哭过的微哑：
“小露……”
“嗯？”
“你刚才说……爸妈的事……”白闲的声音很慢，似乎在斟酌每一个字，“除了这些……你还记得别的吗？关于……我？”
姬白露低下头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姐姐就是姐姐啊。从小就很厉害，虽然……嗯，有时候有点懒懒的，但我喜欢！小时候我爸妈忙，都是姐姐带我，给我讲故事，教我画画……”
“直到后来……姐姐的父母走了，你就变了，变得沉默寡言了。不过有一件事没变！姐姐一直很喜欢画那个红发戴眼镜的香磷。”
这个没错，与自己的记忆完美吻合。
等等，自己怎么能这么冷静地思考？
这不对，非常不对。
如果这时有人能掀开白闲的天灵盖，就能发现在她的大脑皮层上流淌着由充满恶意的灵魂构成的暗金色液体。
这些暗金色液体如同最高效的冷却剂，压制着一切可能干扰判断的情感波澜。
红头发女孩——漩涡香磷。
这个名字再次在白闲心中激起涟漪。
心尖如同小猫轻舔脚心，带来丝丝缕缕的喜欢以及……一点羞耻？
“我……很喜欢她？”白闲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嗯！超级喜欢！”姬白露用力点头。
“姐姐的房间里全是她的画！电脑壁纸是她，手机屏保是她，连画画的草稿本上都是她！
姐姐说她很特别，又坚强又漂亮，还有点……可怜？反正姐姐画她的时候，眼神特别专注，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她了。”
白闲又一次低下了头。
不是因为姬白露描述的那个“红发女孩”，而是妹妹话语中无意流露出的、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羡慕和失落？
她轻轻推开了妹妹一些，抬起头，“我没事了，会振作起来的……昨天熬夜太晚，还想睡一会。”
姬白露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眼底淡淡的青黑，担忧立刻盖过了那一丝失落：“啊！对对！姐你快休息！我要去上课了，有事打电话～”
她风风火火地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才轻轻带上了门。
门合上的瞬间，白闲身上那种紧绷的、扮演“正常姐姐”的气息骤然松懈。
大脑中的暗金色液体流动得更快了些，让她的思维更加专注。
“开始验证。”她对自己低语。
她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这里是她最私密的空间，如果有什么能证明“真实”与“虚假”的痕迹，一定藏在这里。
书架上塞满了漫画和轻小说，《火影忍者》的卷数占据了整整两排。
她抽出一本，翻开，里面夹着几张书签，停留在香磷出场或高光的章节。
书页边缘空白处，还有她学生时代用铅笔涂鸦的香磷头像，画风略显稚嫩，但那份专注和喜爱清晰可见。
桌上，除了绘画工具，堆放着大量草稿纸。
几乎每一张都与香磷有关：战斗姿态、日常表情、各种设定的服装草图……红发、倔强又温柔的眼神，是她笔下永恒的主角。
她拿起一张刚完成的线稿，是香磷在雨中抱膝而坐的侧影，眼神却满是亮光。
一切都符合“白闲”这个人设——一个热爱火影，尤其痴迷漩涡香磷的宅女插画师。
太符合了。
符合得……像刻意展露人前的证据。
白闲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台笔记本电脑上。这是她吃饭的家伙，也是她逃避现实的港湾。
按下开机键。
屏幕亮起，漩涡香磷的壁纸再次映入眼帘。她熟练地输入密码，桌面弹出。
电脑硬盘里，除了大量的绘画素材、未完成的稿子，就是无数张“香磷”的练习图、同人图、设定图——各种角度，各种神态，从青涩到成熟。数量多到令人咋舌。
书架上、速写本里，夹着的也多是香磷的草稿。
果然……全是香磷。
她冷静地搜寻着关于“自己”的蛛丝马迹。
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傍晚时分，在一个隐藏很深的加密文件里，她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双击，弹出密码框。
指尖悬停。但身体却下意识敲打键盘。
输入：6521
文件打开了。
加载出一个……白闲潜意识深处可能有所预感，却从未敢、也从未愿去清晰勾勒的画面。
画风是她的，毫无疑问。
画面中央，是两个纠缠的身影。
一个是她——或者说，是“白闲”这个形象。
长发披散，原本沉郁的面部迷离，身体曲线在柔光下展露无遗。
而另一个……
白闲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香磷。
红发如火，眼镜被随意地丢在一旁，微微抿起的唇瓣引人遐想。
画面大胆、露骨，氛围旖旎。
光影暧昧地勾勒着纠缠的肢体，就连微翘的脚尖都纤毫毕现，仿佛画家曾无数次在脑海中想象才下笔。
画面的冲击力是巨大的，但更让白闲如遭雷击的，是画面中的细节。
在每一张画里，在漩涡香磷的身体上，总会被精心地、用一种近乎隐秘的方式，写着一个字——“露”。
有时是锁骨下方一个微小的花体“露”字纹身；
有时是腰窝处用指甲划出的浅浅痕迹；
有时是缠绕在手腕红发上的丝带，末端绣着一个“露”字……
那个“露”字，如同一个灼热的烙印，刺穿了所有的伪装，直抵核心。
她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会对一个二次元角色产生如此深刻的、灵魂层面的喜欢？
是因为她确实喜欢香磷。
更因为那个与香磷十分相像，从小跟在她身后喊她姐姐的姬白露。
香磷的坚强、偏执、那份扭曲的依恋……都像一面镜子，映射她对姬白露那份被深深压抑、绝不敢宣之于口的爱。
所以，她只能把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渴望，所有的幻想，都倾注在那个虚构的、安全的红发少女身上。
因为，那对于一直看做妹妹的姬白露来说，无疑是种亵渎。
巨大的羞耻、痛苦、以及被戳穿最阴暗秘密的恐慌瞬间围住了白闲。
脑内的暗金色液体不知何时已然消耗殆尽。
胃部开始剧烈地抽搐，喉咙涌上腥甜。她猛地捂住嘴，身体颤抖起来。
长时间的熬夜、精神高度紧张和刚刚的巨大冲击，让白闲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了下去。
【获得真实，目前进度，65%】
【模拟进程中断，模拟失败……进行第二次模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