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货平台上。风声鹤唳。
狼嚎在下方盘旋，利爪刮擦金属斜坡，发出令人牙酸的噪音。九个人挤作一团，武器对外，呼吸粗重，汗味和血腥味混合。
“怎么办…它们会不会爬上来…”一个新人颤抖着问，脸色惨白。
“平台太高，它们暂时上不来。”凌昊声音冷静，【洞悉之眼】扫视下方。狼群躁动，但缺乏协作，只是本能地围困。“但耗下去，死的是我们。”
食物，水，弹药，都是问题。
“毒蛇那王八蛋！肯定自己跑了！”有人骂骂咧咧，充满绝望的愤怒。
“现在说这个没用。”凌昊打断，“想活命，就听我的。”
目光扫过幸存者。除了赵乾，还有六个陌生人，三男三女，眼神里都是惊恐和依赖。
“你…你有办法？”一个脸上带疤的女人问，她手里攥着一把染血的扳手。
“需要有人引开它们。”凌昊道。
众人脸色一变。引开？那就是送死。
“谁去？”有人下意识后退。
“我去。”凌昊语气平淡。
赵乾猛地拉住他：“昊子！不行！”
“不是送死。”凌昊拨开他的手，“平台另一边，有排废弃的通风管道，通到厂房侧面。我可以从那边下去，弄出动静，引走一部分。你们趁机会，从斜坡冲出去，往基地跑。”
“那你呢？！”赵乾急道。
“我自有办法脱身。”凌昊看向其他人，“信我，就按我说的做。不信，留在这里等死。”
沉默。只有狼嚎。
疤脸女人第一个咬牙：“妈的！赌了！你说怎么干！”
其他人面面相觑，最终陆续点头。别无选择。
凌昊快速布置：“我下去后，会制造爆炸声。听到声音，狼群会被吸引。你们等十秒，然后立刻冲下斜坡，别回头，直线往基地跑。明白？”
“爆炸？你哪来的…”有人疑问。
凌昊从背包里掏出几个之前搜刮到的、不知用途的化学试剂瓶和一小截电线。“碰运气。”
【洞悉之眼】能模糊分辨能量反应，这些试剂混合不稳定，有机会。
不再多言。他转身走向平台另一侧。那里确实有几个锈蚀的通风口盖。
【洞悉之眼】选定一个通往侧面的管道。盖子锈死。消防斧撬开缝隙，用力掰开。
黑暗的洞口，冷风倒灌。
“昊子…”赵乾声音发颤。
凌昊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身影没入管道。
管道狭窄，向下倾斜。滑行。落地。是厂房侧面一个堆满废料的角落。
狼嚎声隔着墙壁传来。他小心翼翼探出头。
狼群大部分集中在斜坡正面。侧面只有零星两三只游荡。
机会。
他迅速将试剂瓶混合，用电线简单缠绕，做了一个极其简陋的延时装置（依靠化学反应缓慢发热引燃）。估算时间。
然后，用尽全力，将这东西扔向厂房另一端的远处！
哐当。瓶子落在废墟里。
等待。
几秒后——
轰！！！
一声不算剧烈但足够响亮的爆炸声响起！火光一闪！
狼群瞬间被惊动！嚎叫着，大部分朝着爆炸点冲去！
“就是现在！跑！”凌昊对着平台方向低吼一声（不确定他们能否听到），自己则猛地从藏身处窜出，扑向最近的一只落单的铁皮狼！
那狼反应极快，扭头扑咬！
凌昊不闪不避，消防斧精准地迎上，不是劈砍，而是用斧面猛地砸在狼吻上！
嘭！狼吃痛呜咽，动作一滞。
凌昊借力翻身，跃过狼身，头也不回地冲向厂房那个隐蔽的侧门！毒蛇之前想引他进去的地方！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标！利用狼群制造混乱，探查这里！
身后传来斜坡方向的喊杀声和狼嚎——平台上的人开始冲锋了。以及更多狼被吸引过去的动静。
很好。
他冲到侧门前。门还开着。毫不犹豫，闪身而入，反手将门关上，用一根铁条卡死。
门外狼嚎和厮杀声变得模糊。
门内。寂静。楼梯向下。微弱的灯光从尽头传来。食物的香味是假的，但能量反应是真的。
【洞悉之眼】全开。下面没有埋伏。只有三个人…不，现在是两个能量光晕？一个正在快速消散！
他悄无声息地走下楼梯。
下面是一个十几平米的小空间。布置得像个小仓库。有床铺，有桌子，甚至有一个小型的净水器。桌上有一些食物包装——是真的食物，虽然不多。
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是那个之前引他来的老手。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
旁边站着另一个人。是毒蛇的心腹之一。他手里拿着一个背包，正慌乱地将桌上的食物扫进去。看到凌昊下来，他吓了一跳，猛地举枪！
“别动！”声音发虚。
凌昊没动。目光扫过尸体，背包，还有角落一个锁着的铁皮柜。柜子里有微弱的能量反应，像是…药品？或者是…
“毒蛇呢？”凌昊问。
“他…他死了！被狼吃了！”心腹眼神闪烁，枪口不稳，“你别过来！这些东西是我的！”
内讧。毒蛇可能真死了，或者抛下他们跑了。这人杀了同伴，想独吞这里的物资。
“你杀的？”凌昊指了指尸体。
“是又怎么样！”心腹情绪激动，“这世道！谁狠谁活！把武器放下！不然我开枪了！”
凌昊看着他颤抖的手，【洞悉之眼】判断他开枪的概率和命中率。“你可以试试。枪声会把剩下的狼引来。或者…把别的什么东西引来。”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角落的柜子。
心腹脸色一变，显然知道些什么，更加犹豫。
就是现在！
凌昊动了！不是前冲，而是向侧后方猛地一闪！
心腹下意识扣动扳机！
砰！子弹打在身后墙壁上！
几乎同时，凌昊手中的消防斧脱手飞出！旋转着，精准地劈在心腹持枪的手腕上！
咔嚓！骨裂声清晰可闻！
“啊！”心腹惨嚎，枪脱手落地！
凌昊如同猎豹般扑上，膝盖狠狠顶在他腹部！另一只手肘猛击其后颈！
心腹哼都没哼一声，软倒在地，晕死过去。
迅速解决战斗。
凌昊捡起枪，检查了一下，还有三发子弹。收起。
然后走到那个锁着的铁皮柜前。锁很普通。消防斧撬开。
柜子里不是药品。是几本笔记，一些地图，还有…一小袋晶莹剔透的、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晶体？
【洞悉之眼】反馈：能量纯净，类似灵能，但更浓缩。像是…高度提纯后的产物？
这就是毒蛇他们藏匿的东西？从哪弄来的？
他拿起地图和笔记，快速翻阅。
地图是附近区域的详细标注，包括几个用红笔圈出的地点。其中一个，就在北区，靠近“深坑”！
笔记内容杂乱。记录着一些交易：用食物换取“晶石”，用“晶石”换取武器或特殊待遇。交易对象代号…“鼹鼠”。
陈哲！
毒蛇也在和陈哲做交易！用食物换这种“晶石”？
凌昊心脏狂跳。迅速将地图、笔记和那袋晶石收起。
外面厮杀声渐弱。狼群可能散了，也可能去追逃跑的人了。
不能久留。
他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心腹，没补刀。迅速离开地下室。
从侧门缝隙观察。外面暂时安全。只有几具狼尸和人的尸体。
赵乾他们应该跑掉了不少。
他悄无声息地融入废墟阴影，向着基地方向潜行。
这一次搜寻，损失惨重。
但收获，远超预期。
晶石。地图。笔记。
还有…与陈哲连接的，又一条线。
回到基地时，已是黄昏。气氛凝重。逃回来的人正在接受盘问。
凌昊的出现引起了注意。独自一人，带着伤，却活着回来了。
刀疤脸果然没回来。据说死了。
周莽的人过来，简单问了情况。凌昊将遭遇狼群、毒蛇失踪、自己侥幸逃脱的过程说了一遍，半真半假。
对方没多问，眼神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似乎毒蛇的死，正合某些人意。
凌昊回到角落。凌薇和红豆红着眼圈迎上来。
他拿出那袋晶石，藏好。只将一点压缩饼干分给她们。
夜里。他取出地图和笔记，借着微弱光线研究。
红圈标记的地点。北区深坑附近。另一个…似乎在西南方向的旧地铁网络入口？
陈哲的活动范围，远比他想的广。
而那袋晶石…他小心取出一颗，握在掌心。
【根源之噬】微微躁动，传来一种清晰的…渴望。
这东西，能直接吸收？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尝试。
收起晶石。他闭上眼睛。
棋盘越来越复杂。毒蛇的线断了，但连上了更重要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