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隔空一剑斩灭魔神投影,带来的不仅仅是战略上的转折,更是一种精神上的彻底碾压。当那恐怖到令人窒息的魔威如同潮水般退去,而煌煌帝威依旧如同烈日般照耀天地时,高句丽最后一点负隅顽抗的勇气,也随之烟消云散。
李绩秉承圣意,尽起大军,抛弃一切辎重,只带十日口粮,如同数支离弦的利箭,直插高句丽腹地,目标唯有一个,平壤!
兵败如山倒!
沿途城池关隘,守军或望风而降,或一触即溃,或甚至不等唐军到来便已弃城而逃。溃兵、难民、以及试图趁火打劫的乱匪堵塞了道路,却无人敢阻拦那支沉默而迅疾的黑色洪流。唐军将士们虽然连续急行军,身体疲惫,但精神却亢奋到了极点。陛下剑斩魔神的事迹早已传遍全军,此刻他们坚信自己正在执行天罚,是在陛下的神威指引下进行一场光荣的终结之战!
平壤城。
这座高句丽经营数百年的都城,此刻已彻底陷入了末日般的混乱与绝望。
城墙之上,守军士气彻底崩溃。许多士兵丢下了武器,茫然地望着西方,仿佛在等待审判的降临。军官们声嘶力竭的呼喊甚至鞭打,也无法再唤起他们丝毫的战意。那日地底传来的恐怖波动和随后魔神威压的骤然消失,早已通过各种渠道变成了各种版本的流言,在军中疯狂传播,核心只有一个:莫离支召唤的“神明”被唐皇杀了!他们没有任何希望了!
城内更是乱作一团。哭喊声、尖叫声、打砸抢烧的声音不绝于耳。百姓惊慌失措地奔逃,却不知该逃向何方。贵族和富商们则纷纷收拾细软,试图逃离这座即将陷落的都城,但四面传来的都是唐军正在合围的消息,让他们陷入更深的绝望。
莫离支府,如今已形同鬼蜮。
地底的邪恶祭坛彻底沉寂,血池干涸,符文黯淡。黑袍大师不知所踪,或许已在反噬中化为飞灰,或许早已暗中遁走。只剩下昏迷不醒的渊盖苏文被忠心耿耿(或者说别无选择)的侍卫抬回了地面。
当他悠悠转醒时,看到的是窗外冲天的火光和听到的是城内鼎沸的混乱之声。他挣扎着坐起,脸色灰败如同死人,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莫离支!您醒了!”一名侍卫队长惊喜道,但随即脸色又黯淡下去,“大人……唐军……唐军先锋距平壤已不足百里!城内……城内已经乱了!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渊盖苏文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失神地喃喃自语:“……输了……全输了……连魔神……都败了……李渊……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片刻后,他眼中忽然又迸发出最后一丝疯狂的火焰,猛地抓住侍卫队长的衣襟,嘶吼道:“守城!命令所有人上城墙!死守!就算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让唐军付出血的代价!!”
那侍卫队长看着状若疯魔的渊盖苏文,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大人……守不住了……将士们……已经不肯作战了……很多将领都……都找不到了……”
“废物!都是废物!”渊盖苏文将他推开,踉跄着冲出房间,来到府外街道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和混乱。溃兵在抢劫,乱民在放火,昔日繁华的国都变成了人间地狱。他看到一名试图维持秩序的低级军官被乱民活活打死,看到曾经对他谄媚逢迎的贵族抱着财宝被溃兵砍倒……
没有人再看他一眼,没有人再在乎他这个曾经的独裁者。
完了。一切都完了。
渊盖苏文仰天发出一声凄厉而不甘的长啸,猛地拔出佩刀,状若疯虎般冲向那些作乱的溃兵和乱民,胡乱砍杀起来:“都是你们!是你们毁了高句丽!都去死!去死!”
他最后的疯狂,在这片更大的混乱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两日后,唐军先锋,程咬金部,率先抵达平壤城下。
望着眼前这座虽然混乱却依旧雄伟的都城,以及城头上那些稀稀拉拉、毫无战意的守军,程咬金咧开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儿郎们!看见了吗?这就是平壤!渊盖苏文的老巢!陛下就在后面看着咱们呢!是咱们先登破城,还是等李大将军来抢功,就看现在的了!跟老子冲!”
根本不需要任何复杂的战术,甚至不需要大型攻城器械。唐军先锋部队如同猛虎下山般,扛着简易云梯,直接对士气彻底瓦解的平壤城墙发起了冲锋。
抵抗微乎其微。箭矢稀稀落落,滚木礌石也无人搬运。许多守军甚至主动放下武器,或转身逃跑。
程咬金身先士卒,如同重型攻城锤般,第一个跃上城头,马槊挥舞间,几个试图抵抗的高句丽军官被扫飞出去。
“大唐程咬金在此!降者不杀!”他如同雷霆般的吼声在城头炸响。
仿佛是一个信号,城墙上残存的守军纷纷丢下武器,跪地请降。城门很快从内部被想要活命的士兵和百姓打开。
唐军如同潮水般涌入平壤城内!
与此同时,其他几路唐军也相继赶到,从不同方向涌入城中。阿史那社尔的骑兵开始在街道上奔驰,清剿零星的抵抗,弹压混乱。张士贵则率部直扑王宫和各大府库。
真正的战斗,发生在莫离支府附近。
这里还有最后一批渊盖苏文的死士和部分被洗脑的亲卫,凭借着府邸的坚固建筑,进行着绝望的抵抗。
“杀!一个不留!”李绩在中军抵达后,得知渊盖苏文可能就在府内,立刻下达了冷酷的命令。
唐军精锐围攻府邸,弩箭如雨,火把纷飞。死士们虽然悍勇,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很快被歼灭殆尽。
当唐军士兵踹开主厅的大门时,发现渊盖苏文正披头散发,身着破损的祭袍,手持染血的佩刀,坐在他那张象征权力的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他周身缠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适的残余魔气,但更多的是一种穷途末路的癫狂。
“渊盖苏文!你的死期到了!”一名唐军校尉厉声喝道。
渊盖苏文慢慢地抬起头,他的目光穿过汹涌而入的唐军,落在了远处的城墙上。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诡异而扭曲的笑容,那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李渊呢?”他的声音在嘈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清晰,“让他来见我!让他来看看他亲手打造的废墟!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的疯狂而颤抖。
“他赢了!他赢了又怎么样?”渊盖苏文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咆哮,“高句丽没了!什么都没了!哈哈哈哈!”
他突然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紧握着那把寒光四射的佩刀,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
“来啊!杀了我!用我的血去染红他的龙椅!”他的声音在风中嘶吼着,“但我诅咒他!诅咒大唐!你们的胜利不会长久!”
他的眼睛瞪得浑圆,布满血丝,透露出一股无法抑制的癫狂。
“圣主……圣主会回来的!”渊盖苏文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仿佛在喃喃自语,“会在无尽的毁灭中……”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支凌厉的弩箭,精准地穿透了他的咽喉,将他剩下的诅咒永远堵了回去。
放箭的是程咬金,他收起弩机,啐了一口:“呸!死到临头还他娘的废话多!老子没工夫听你嚎丧!”
渊盖苏文捂着喷血的喉咙,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不甘,身体晃了晃,重重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这位弑君篡位、勾结魔渊、将高句丽拖入深渊的独裁者,最终死得如此潦草而微不足道。
“割下首级,妥善处理。”李绩走进来,看了一眼渊盖苏文的尸体,面无表情地吩咐道。这是要呈送给陛下的重要战利品。
随着渊盖苏文的死亡,平壤城内最后的有组织抵抗彻底消失。
唐军迅速接管了城防,开始全力恢复秩序,扑灭火灾,弹压趁乱劫掠的溃兵和匪徒,并将一队队面如死灰的高句丽官员、贵族押解集中。
当李渊的銮驾在重重护卫下,缓缓驶入平壤城门时,看到的是一座被征服、正在伤痛中呻吟、却也逐渐恢复秩序的都城。
街道两旁,跪满了惊恐万分的百姓和垂头丧气的降兵降将。唐军旗帜在王宫和城头飘扬。
李绩、程咬金、阿史那社尔、张士贵等将领早已在城门处跪迎。
“臣等恭迎陛下!托陛下洪福,平壤已克,逆首渊盖苏文已伏诛!高句丽……已平!”李绩的声音带着激动和如释重负。
李渊走下銮驾,目光扫过这座陌生的都城,扫过跪伏的臣民,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只有一种淡淡的、属于胜利者的平静和威严。
“众卿平身。此战之功,朕铭记于心。”他缓缓开口,声音传遍四周,“然,克城非终点,如何治理,使此地永为大唐藩屏,方为要务。”
他看向李绩:“李卿,即刻张榜安民,申明大唐律法,严惩趁乱劫掠者,无论唐人与高丽人,一视同仁!开放部分粮仓,赈济饥民。”
“臣遵旨!”
他又看向随后赶来的房玄龄和杜如晦:“玄龄,克明,清查府库户籍,统计战损缴获,拟定安抚高句丽旧臣、选拔良才治理地方之策。”
“臣等领旨!”
一道道命令发出,开始将这片新征服的土地,纳入帝国的统治秩序。
李渊在王宫大殿(经过初步清理)接受了众将的正式朝拜,并见到了那颗经过处理、盛放在木匣中的渊盖苏文的首级。
“将此逆首,传阅高句丽全境,以儆效尤。而后,送往长安,献俘太庙。”李渊淡淡吩咐道,仿佛那只是一件普通的物品。
“陛下,”袁天罡上前低声奏报,“臣已初步探查过那地底祭坛,邪气残留极重,但核心已毁。那黑袍妖人,不知所踪,恐已遁走。”
李渊微微蹙眉,随即舒展开:“跳梁小丑,不足为虑。加强巡查,若有发现,格杀勿论即可。”
当夜,平壤城内依旧不时传来零星的骚动和军队巡逻的脚步声,但大局已定。
李渊独自站在王宫最高的殿阁之上,遥望着南方那片更加辽阔、却也已因高句丽覆灭而震动不安的半岛地域(百济、新罗),目光深邃。
平壤陷落,只是一个开始。
大唐的龙旗,还将指向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