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据点的密室里,烛火摇曳,映得众人神色凝重。
盖聂手中的玉佩静静躺着,冰凉的玉质泛着温润的光泽,上面的纹路扭曲缠绕,既似星辰排布,又若山河走势,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秘。燕丹指尖轻抚纹路,眉头紧锁:“这绝非寻常玉佩,传闻苍龙七宿的秘图,便是由类似的古纹构成,只是从未有人见过完整形态。”
天明扒着桌沿,踮着脚尖张望:“沈异前辈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呀?他是不是知道什么秘密?”
“他的目的,始终是个谜。”盖聂沉声道,“昨日寒林出手,今日暗送玉佩,既像是在引路,又像是在试探。或许,他早已看穿天明与苍龙七宿的关联。”
“关联?”少羽攥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难道就因为天明是荆轲之子,便要被这些秘密束缚?”
“天下动荡,秘密往往与责任共生。”班大师转动着机械义肢,目光落在玉佩上,“这纹路暗藏机关密码,若能破解,或许能找到对抗阴阳家的关键。只是……以墨家现有典籍,怕是难以参透。”
众人陷入沉默,密室里只剩下烛火噼啪的声响。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墨家弟子通报:“巨子,儒家张良先生到访。”
燕丹眼中一亮,连忙起身:“快请。”
张良一袭青衫,手持羽扇,缓步走入密室,眉目间带着温润的笑意,却难掩眼底的锐利。他目光扫过桌上的玉佩,神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在下听闻盖聂先生与天明公子平安抵达,特来探望。没想到,竟能见到如此奇特的玉佩。”
“张先生认得这纹路?”盖聂连忙问道。
张良走近桌前,仔细端详片刻,指尖在纹路上方虚划几下,沉吟道:“这纹路与鲁国秘藏的《星纬古卷》中记载的‘苍龙印’有几分相似,相传是上古传承的秘符,与天下气运相关。只是古卷残缺,我也只见过零星记载。”他抬眸看向众人,“此玉何来?”
“是沈异前辈暗中留下的。”天明抢先答道,“就是那个在寒林里救了我和盖聂先生的厉害人物!”
“沈异?”张良羽扇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看来,在下此次桑海之行,果然来对了。”他看向燕丹与盖聂,“实不相瞒,昨日我在城郊渡口,曾见过一位月白长衫的先生,气质清冷出尘,踏浪而行,想来便是沈异前辈。我本想上前攀谈,却见他身影一闪而逝,只留下一句‘儒门多智,可惜入局太深’。”
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张良竟已与沈异有过交集。
“入局太深?”燕丹喃喃重复,面露思索,“他是在提醒儒家,不要深陷反秦纷争?”
“或许,是在提醒我们所有人。”张良轻笑一声,羽扇轻摇,“沈异前辈看似冷心冷情,却总在关键时刻留下线索。这玉佩,这话语,都像是在为我们指引方向,又像是在冷眼旁观我们如何抉择。”他看向盖聂,“盖聂先生,你觉得,他究竟是敌是友?”
盖聂沉默片刻,摇头道:“我不知道。但他两次出手,都间接帮了我们。或许,他的立场,并非以秦与反秦来划分。”
张良点头赞同:“我也是这般想。沈异前辈辈分极高,实力深不可测,又与鬼谷子有旧怨,他的棋局,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大。”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在下愿尽力破解玉佩纹路,只是需要墨家协助,查阅贵派收藏的机关古籍——这纹路看似玄奥,实则暗含机关逻辑,或许与墨家机关术能相互印证。”
“自然可以。”燕丹连忙应道,“班大师,你即刻带张先生前往藏书阁。”
“遵命。”
张良与班大师离去后,密室里的气氛缓和了些许。少羽望着门外,低声道:“这位沈异前辈,神秘得让人捉摸不透。他既帮我们,又不现身,到底想做什么?”
盖聂看向桌上的玉佩,眸色深沉:“不管他想做什么,我们都已被卷入他的棋局。眼下,唯有尽快破解玉佩之谜,才能掌握主动权。”
与此同时,桑海城外的竹林中,沈异斜倚在古竹上,月白长衫与翠绿的竹叶相映,宛如画中之人。他手中把玩着一枚竹片,目光淡漠地望着远处桑海城的方向,仿佛能看穿密室中的一切。
“儒家的小子,倒是有些意思。”他低声呢喃,指尖一弹,竹片化作一道虚影,射向竹林深处。
竹林深处,一道黑影应声而出,正是追踪沈异而来的卫庄。他紫眸锐利,死死盯着沈异,鲨齿剑在手中微微震颤,似是迫不及待要与之交锋:“沈异,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沈异缓缓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竹叶,神色依旧冰冷:“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卫庄冷笑一声,一步踏出,磅礴的剑气席卷而来,“你留下的玉佩,牵扯苍龙七宿;你对墨家的援手,影响天下格局。这棋局,早已将我卷入其中,你想置身事外?”
沈异不闪不避,周身气劲流转,卫庄的剑气在距他三尺处便被无形化解。他抬眸看向卫庄,眸中没有丝毫波澜:“你想与我交手?”
“是又如何?”卫庄握紧鲨齿剑,紫眸中闪过一丝亢奋,“我要看看,鬼谷子毕生都想超越的人,究竟有何能耐!”
话音落,卫庄身形一闪,鲨齿剑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直刺沈异心口。剑势刚猛,裹挟着纵横家的霸道之力,足以开山裂石。
沈异依旧站在原地,直到剑尖距心口不足一寸,才缓缓抬手,指尖轻轻点在鲨齿剑的剑脊上。
“叮”的一声轻响,清脆却震耳欲聋。
卫庄只觉一股磅礴的气劲顺着剑身传来,手臂发麻,鲨齿剑竟被生生弹开。他踉跄后退数步,难以置信地望着沈异——这是他出道以来,首次被人如此轻易地化解攻势。
“纵横之术,只重杀伐,失了本源。”沈异收回手指,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鬼谷子教给你们的,不过是皮毛。”
卫庄又惊又怒,体内内力翻涌,却依旧强撑着站直身体:“你敢小觑纵横家?”
“非是小觑,而是事实。”沈异缓步走向他,清冷的眸中带着一丝审视,“你执念于超越我,正如鬼谷子当年执念于超越我一般。可惜,你们都搞错了方向。”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权力、胜负,终究是过眼云烟。”
卫庄攥紧拳头,紫眸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被倔强取代:“我与鬼谷子不同。我要的,不是掌门之位,而是天下最强的实力!”
“痴人说梦。”沈异转身,不再看他,“你的剑,被执念所困,永远无法抵达至高境界。”
他的身影逐渐远去,融入竹林深处,只留下卫庄一人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有不甘,有愤怒,却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震撼与顿悟。
而此时,咸阳宫的密信已传到星魂手中。星魂站在桑海书院的屋顶上,望着下方来来往往的儒家弟子,脸上带着阴柔的笑容:“沈异前辈,你既不愿与我结交,那我只好用阴阳家的方式,来‘请’你了。”
他抬手结印,周身泛起淡淡的紫色光晕,阴阳术的力量悄然扩散,笼罩了整个桑海书院:“我已布下‘锁魂阵’,只要你在桑海城内,便会被阵法牵引。到时候,你纵有通天本事,也难逃我的掌控。”
光晕散去,星魂的身影消失在屋顶。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隐在云层中的沈异看得一清二楚。
沈异低头,望着下方被阴阳术笼罩的书院,眸中闪过一丝冷意:“阴阳家的小伎俩,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他指尖凝聚起一丝气劲,轻轻一弹,气劲化作无形的波纹,悄无声息地融入阵法之中。原本霸道的锁魂阵,瞬间变得紊乱,却又在无形中被引导,转向了另一处——星魂设下的埋伏之地。
“既然你想玩,那我便陪你玩玩。”沈异轻笑一声,笑声清冷,带着一丝捉弄,“只是,后果自负。”
与此同时,藏书阁内,张良与班大师正对着玉佩纹路与墨家古籍反复推演。突然,张良神色一变,抬头望向窗外:“不好,有阴阳家的气息!”
班大师也察觉到异常,脸色凝重:“是阴阳术的阵法!他们怕是冲着沈异前辈,或是这玉佩而来!”
张良起身,羽扇一摇:“盖聂先生与巨子那边,想必也已察觉。我们需尽快破解纹路,同时防备阴阳家的突袭。”他目光落在玉佩上,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沈异前辈留下的线索,绝不能落入嬴政手中。”
桑海的风,骤然变得凛冽。阴阳家的突袭在即,墨家与儒家的联手,卫庄的执念,沈异的暗中布局,所有的暗流都在这一刻汇聚,即将掀起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
而沈异,依旧是那个孤高的旁观者,却又在无形中,成为了这场风暴的中心。他冷眼看着各方势力的动作,眸中没有丝毫波澜,只在无人察觉时,指尖划过一枚隐藏在袖中的古玉,上面刻着与天明那枚玉佩相似的纹路——那是苍龙七宿的另一半秘符,也是他多年来守护的秘密。
“时候,差不多了。”他低声呢喃,身影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云层之中,朝着阴阳家阵法的核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