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阁的穹顶泛着琉璃光，将午时的阳光折射成七彩的网，罩在拍卖行的玉石地面上。秦长生坐在二楼的观礼台中央，指尖捻着一枚鸽卵大的“定魂珠”——这是刚从完美世界“逐鹿书院”送来的拍品，据说能镇住修士即将溃散的元神，此刻在他掌心，却像颗普通石子般安静。
雅妃踩着绣着金线的红地毯走上来，托盘里的卷轴在她腕间轻晃，展开时，卷轴上的墨字竟化作实质的兵刃虚影，在空气中划出凛冽的弧光。“阁主，今日压轴拍品已就位。”她微微躬身，声音柔得像水，却压不住字里行间的锋芒，“斗破世界的‘异火本源’、武动乾坤的‘祖符残片’、遮天的‘无始钟碎片’、完美世界的‘不灭经拓本’，还有吞噬星空的‘界主级合金’，都已通过阵法净化，剔除了原主人的烙印。”
秦长生眼皮都没抬，定魂珠在指尖转了个圈，折射的光落在楼下的拍卖台中央，恰好照亮那块悬浮的“界主级合金”——银灰色的金属表面流淌着液态的光，偶尔鼓起一个小包，像是有生命在里面呼吸。“楼下那些人，又在交头接耳了？”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拍卖行内的窃窃私语。
雅妃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瞥了眼：“是‘黑风寨’的寨主，带了三十个护卫，腰间都揣着法器。刚才他的副手去查验异火本源，被火焰燎了袖子，正强压着怒火呢。”
“呵。”秦长生轻笑一声，定魂珠骤然收紧，在掌心压出浅浅的印子，“黑风寨？三个月前劫掠过补天阁的商队，抢了三车‘凝神草’，以为躲在‘断魂崖’就能高枕无忧。”他指尖一弹，定魂珠化作一道流光，悄无声息地坠入楼下人群，精准地落在黑风寨主的靴底——珠子没入皮革，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却让寨主腰间的法器突然发烫，烫得他下意识按住腰侧，脸色瞬间涨红。
“让他闹。”秦长生的目光移向拍卖台左侧的阴影处，那里站着个裹着黑袍的人，兜帽下露出半张布满疤痕的脸，“到是角落里那个，气息藏得不错。吞噬星空来的‘蚀骨虫’，附在界主级合金里混进来的，以为能借着拍卖，在阁内产卵寄生？”
雅妃的瞳孔微缩，手中的卷轴突然无风自动，边缘的符文亮起，在空气中织成一张透明的网，将阴影处的黑袍人罩在里面。“已启动‘焚虫阵’，阵法边缘的温度正在升高，蚀骨虫的卵在合金里躁动了——它们怕高温。”
“不急。”秦长生抬手止住她，目光落在楼下渐渐安静的人群，“等他举牌的时候，再让阵法升温。我要让所有人看着，他拍到合金的瞬间，整个人连同虫卵，一起被烧成飞灰。用他的惨状，给这些‘贵客’提个醒：补天阁的拍品，不是谁都有命拿的。”
拍卖正式开始。雅妃的声音透过扩音阵法传遍阁楼，像一根羽毛，搔刮着每个人的贪欲：“第一件拍品，斗破世界‘陨落心炎’本源残片，起拍价十万灵石。”
楼下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举牌声。黑风寨主第一个举起令牌，铜制的牌子上刻着“黑风”二字，举得老高，带着股蛮横的气焰：“二十万！”他故意把声音吼得震天响，腰间的法器还在发烫，却想用气势压过不适感。
秦长生在观礼台轻轻敲了敲扶手，玉雕的栏杆上突然浮现出一行小字——“黑风寨库房，现存凝神草八十七株，断魂崖暗道地图一幅”。字迹只存在了一息，刚好被前排几个势力的眼线瞥见，人群中顿时响起几声低笑。黑风寨主浑然不觉，还在唾沫横飞地加价，浑然不知自己的老巢底细，已被秦长生当成了公开的笑话。
“五十万！”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突然举牌，声音嘶哑，正是阴影处的黑袍人。他的手搭在拍卖台边缘，指尖刚碰到界主级合金，合金表面就泛起一层细密的波纹——蚀骨虫的卵，正在加速孵化。
雅妃的目光扫过黑袍人，笑意恰到好处：“这位客人出价五十万。还有更高的吗？”
“六十万！”黑风寨主梗着脖子喊，腰间的烫感越来越强，像是揣了块烙铁，“这异火，老子要定了！”
秦长生看着楼下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人，指尖在扶手上画着圈。他能清晰地“听”到蚀骨虫卵啃噬合金的细微声响，也能“听”到黑风寨主体内被定魂珠引动的燥火——那是他三个月前抢来的凝神草残留的灵力，此刻正被珠子倒推回去，在经脉里乱窜。
“一百万。”黑袍人突然加价，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蚀骨虫卵已咬破合金表层，几只半透明的幼虫正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爬，钻进他的袖口。他必须尽快拍下合金，用金属的能量滋养幼虫，否则虫体暴露在空气中，会迅速干瘪。
黑风寨主还要加价，腰间的法器突然“嘭”地炸开，碎片溅在地上，露出里面藏着的半袋凝神草粉末。周围的人瞬间哗然——谁都知道凝神草是补天阁的专营药材，私藏就是与秦长生为敌。寨主的脸霎时惨白，冷汗混着刚才憋的热气，顺着脖子往下淌。
“一百万一次。”雅妃的玉拍轻扬，“一百万两次——”
“等等！”黑袍人突然嘶吼，袖口下的皮肤隆起一条蜿蜒的线，幼虫已爬到他的肩头，“我……我再加五十万！但我要现在验货！”他怕了，虫体的躁动让他失去了伪装的耐心，只想尽快拿到合金保命。
秦长生终于抬眼，目光像两道冰锥，刺穿黑袍人的兜帽。“可以。”他的声音直接在黑袍人脑海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但验货的规矩，由我定。”
雅妃上前一步，玉指在合金上轻轻一点。界主级合金突然发出刺眼的白光，温度瞬间飙升到数千度，表面的幼虫被瞬间灼烧成青烟，黑袍人袖中的虫体也跟着爆裂，暗红色的血珠浸透了衣料。他惨叫着后退，却被无形的阵法墙挡住，整个人像被扔进熔炉，在白光中渐渐融化。
“啊——！”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原地只留下一滩焦黑的印记，和那块依旧悬浮的合金。
楼下鸦雀无声，连吊根针都能听见。黑风寨主瘫在地上，裤脚湿了一片，刚才的嚣张荡然无存。
秦长生站起身，二楼的阴影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楼下的拍卖台上。“刚才的‘意外’，只是给各位提个醒。”他的声音不怒自威，每个字都像砸在玉石地面上，震得人耳膜发疼，“补天阁的拍品，附带着‘筛选机制’——心术不正者、妄图作祟者，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他指尖一勾，黑风寨主腰间的定魂珠飞回掌心，珠子上沾着的几滴血珠迅速被吸收，化作一道红光。“至于你，”秦长生的目光落在寨主身上，像在看一块烂肉，“抢了我的东西，还敢来我的场子撒野。”他屈指一弹，定魂珠砸在寨主脚边，“带着你的人，滚回断魂崖。三日内，把抢的凝神草连本带利送回来，少一株，就让你和刚才那位一样，变成焦痕。”
寨主连滚带爬地磕头，带着护卫屁滚尿流地冲出拍卖行，连掉在地上的令牌都没敢捡。
雅妃拿起玉牌，声音恢复了温婉，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让各位受惊了。接下来，拍卖继续。”她轻轻拍下，玉拍与桌面碰撞的脆响，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凝滞的空气，“第二件拍品，武动乾坤‘洪荒祖符’残片，起拍价两百万灵石——”
楼下的举牌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每个人的手都在微微发颤。他们看着那块焦黑的印记，看着二楼那道始终笼罩在阴影里的身影，终于明白：补天阁的“无敌”，从来不是靠蛮力。秦长生的掌控，藏在每一次抬价、每一次验货、甚至每一粒灰尘里。他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拨动人心的贪念与恐惧，就能让所有威胁，在他划定的规则里，自行消亡。
而此刻，秦长生正看着窗外掠过的流云，掌心的定魂珠泛着柔和的光。他甚至没再关注楼下的竞价——对他而言，这些不过是流程。真正的“拍卖”，从客人踏入补天阁的那一刻就已开始，用他们的欲望当筹码，最终拍下的，从来都不是宝物，而是对“秦长生”这个名字，深入骨髓的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