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池听了傅凌川的话，立刻了然地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了敲副驾驶的皮质扶手，发出细微的“嗒嗒”声：“首长也是这个意思。他今早还跟我念叨，说趁着今天国葬的公开场合，把你和星辰的关系摆在明面上，反而能一劳永逸——既杜绝往后圈子里不必要的麻烦，也省得总有人在背后捕风捉影，猜来猜去，反而容易生出更多是非。”
他顿了顿，身体往座椅靠背里靠了靠，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语气也变得更随意亲昵，像是邻里间唠家常：“对了，今天跟在首长身边的几个崽崽可算是玩疯了。尤其是你家老二知屿，那精力旺盛得简直没处使，在书房里跑来跑去，差点把首长那个紫檀木底座的老地球仪给拆了——他拽着底座上的铜圈转得飞快，地球仪都快被他转得发烫了，还仰着小脑袋嚷嚷，说要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小人儿在推着地球转，逗得在场的几位老领导都笑个不停，连首长都被他逗乐了，还特意让厨房给孩子们加了盘桂花糕。”
一提到孩子，傅凌川原本冷硬如雕塑的眉眼，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柔和下来——像是冰封了一冬的河面，突然迎来了温暖的春风，冰层簌簌融化，露出底下潺潺的温水。连眼底惯有的锐利锋芒，都化作了融融的暖意，连带着周身的气场都变得柔软起来。
他甚至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轻而浅，却带着几分无奈又纵容的宠溺，声音里满是为人父的温柔：“这孩子，性子随他妈妈，从小就手不闲着，好奇心重得很，不管见了什么新鲜东西，都想拆开看看内里的构造，跟个小研究员似的。”
简单一句话，却藏着毫不掩饰的对孩子的疼惜，和对妻子沈星辰的缱绻爱意，连车厢里的空气都仿佛被这份温情浸润，变得格外温柔缱绻。
李池透过后视镜，将傅凌川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眼底的熟稔与亲近更浓：“星辰那边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了，她上午跟首长汇报完研究进度，就先回大院了。临走前首长还特意交代我，让你这边处理完记者的收尾事，就直接过去接孩子，晚上一家人好好在大院吃顿饭——首长知道你爱吃甜口，还特意让厨房备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说让你多吃两碗饭，补补这两天的劳累。”
“好。”傅凌川轻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与雀跃，连尾音都微微放软。他微微侧过头，目光透过车窗望向外面——
京城熟悉的街景在雨幕中飞速掠过，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蒙着一层朦胧的水汽，路边的梧桐树叶子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可他的心思却早已飞出了车厢，越过繁华的街道，飞到了那个守卫森严、满是烟火气的大院里，飞到了三个调皮捣蛋却又让人牵肠挂肚的小家伙身边。
曝光带来的外界纷扰，媒体无休无止的追逐，家族成员的震惊与追问……这一切在他眼中，都像是过眼云烟，远比不上晚上能亲手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女儿清玥，听着老大明聿像个小大人似的，板着小脸跟老二知屿拌嘴，再和妻子沈星辰并肩坐在餐桌旁，就着一盏暖黄的灯光，安安稳稳吃一顿热乎的家常菜来得重要。那些喧嚣与风波，终究只是生活的点缀，远不及家人的陪伴珍贵。
他从西装内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机，屏幕在触碰到指尖的瞬间自动亮起，背景照片是上次家庭日时，在大院的花园里抓拍的画面——沈星辰穿着一条浅杏色的连衣裙，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怀里抱着粉雕玉琢的小女儿清玥，清玥的小手里还攥着一朵刚摘的小雏菊，母女俩笑得眉眼弯弯，温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老大明聿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衬衫，领口系着小小的领结，像个小绅士似的站在妈妈身边，一只手还轻轻牵着妹妹的小手，眼神认真又专注；老二知屿则调皮地趴在傅凌川的背上，小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小脑袋歪着，对着镜头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嘴角还沾着一块没擦干净的蛋糕奶油渍，模样滑稽又可爱。
傅凌川的指尖轻轻拂过屏幕上妻子和孩子们的笑脸，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连眼神都变得格外柔软。
他的眼底深邃而坚定，没有丝毫对未来风波的畏惧——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只要家人在身边，那个充满欢声笑语、满是温情的家，就是他最坚固、最温暖的港湾，足以抵御世间一切风浪，让他有勇气面对所有未知的挑战。
李池从副驾驶前方的储物格里取出一个银色平板电脑，指尖在屏幕边缘轻轻敲了敲，才转过身递向后座，语气比之前更随意了些，带着几分忍俊不禁：“你也看看吧，你家那三个小祖宗今天上午在大院里的‘战绩’。首长办公室的内线电话，都快被各家闻讯来‘告状’的人打成热线了。”
傅凌川伸手接过平板，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金属外壳，屏幕便自动亮起。
映入眼帘的是一段画面不算清晰的监控录像，镜头角度有些偏，显然是安装在书房或办公室角落的隐蔽摄像头拍摄的。
画面里，一个穿着浅蓝色背带裤、顶着一头蓬松乱糟糟卷毛的小男孩，正踮着脚尖，小胳膊使劲向上伸，努力想去够书桌最内侧那个黄铜底座的精致地球仪，圆乎乎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声音透过监控的杂音传出来，模糊却透着执拗：“……里面肯定有小人在推！不然地球怎么会转！姥爷骗人！”
不用猜也知道，这活脱脱就是他家精力旺盛的老二沈知屿。
而在他旁边，一个穿着白色小衬衫、领口系着浅灰色领结、打扮得一丝不苟的小男孩，正是老大傅明聿。
他板着和傅凌川如出一辙的严肃小脸，伸出小手想去拉弟弟的衣角，声音清脆却带着小大人的沉稳：“知屿，不可以碰姥爷工作的东西，妈妈说过要守规矩。”
再看更远处的米色沙发上，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扎着两个圆润小揪揪的小女孩，正是老三傅清玥。
她怀里抱着一只几乎和她一样高的白色毛绒兔子，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抓着兔子耳朵，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着，看着两个哥哥的方向，奶声奶气地帮腔，声音软得像：“二哥，乖，听话，不然妈妈要生气啦。”
话音刚落，画面突然一阵晃动——显然是沈知屿终于够到了地球仪的铜圈，用力一拽，地球仪“咕噜噜”转了好几圈，差点从书桌边缘滑下来。
幸好旁边站着的警卫员眼疾手快，伸手稳稳扶住了底座，才没让这个精致的老物件摔在地上。
可沈知屿不仅没害怕，反而兴奋地指着地球仪底座上的小凸起，仰着小脸冲警卫员喊：“叔叔你看！这里有个按钮！按一下会不会发射火箭？能不能飞到月亮上找嫦娥姐姐？”
傅凌川看着画面里小儿子上蹿下跳的捣蛋行径，嘴角不仅没往下撇，反而缓缓漾开浓浓的笑意，眼底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这孩子的模样，活脱脱就是沈星辰小时候的翻版——对世界上所有新鲜事物都充满好奇，动手能力“极强”，破坏力更是惊人，连沈星辰自己都说，知屿简直是她童年的“复制粘贴”。
“首长没生气吧？”他抬手按了暂停键，放下平板，语气里带着为人父的无奈，却满是纵容。
李池听到这话，忍不住失笑，声音里满是调侃：“生气？首长高兴还来不及呢！你是没看见当时的场景，知屿叉着腰嚷嚷要拆地球仪的时候，首长坐在椅子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还跟旁边的老战友说‘这孩子有探索精神，像他妈妈小时候，有股不服输的劲儿’。最后还是明聿出面，用他自己从科普书里琢磨出来的‘天体运行逻辑’，跟弟弟讲地球自转公转的道理，虽然那些专业术语连我们都没完全听懂，但知屿还真被唬住了，总算暂时放过了那个可怜的地球仪。”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又补充道：“清玥就更不用说了，全程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画画，画了一张姥爷和三个小朋友的全家福，画完了还捧着画纸跑到首长面前，甜甜地说‘送给世界上最好的姥爷’，把首长哄得，一下午嘴角都没合拢过，逢人就拿出来炫耀，说这是他收到最珍贵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