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盯着那道向上飘的水流，身体还没从刚才的仪式中缓过来。他的左手贴在祭坛边缘，晶格化的部分像冻僵了一样，传来一阵阵麻木。他没动，只是看着猫老大挡在身前，尾巴绷得笔直。
喷火龙火焰重新燃起，照亮了东侧裂口的轮廓。那里面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只有水在往上流，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进去。
他抬起右手，把图鉴从胸口取下。屏幕还在闪，刚才那行字还留在上面：【核心启动程序已激活，溯源通道开启百分之十二】。可现在，数字开始跳动，变成了“13%”，然后是“14%”。增长速度越来越快。
他咬了一下牙，用残留的血迹抹过图鉴接口。血刚碰上金属环，设备猛地一震，自动弹出一个新界面——一片深蓝色的波纹图，覆盖着密密麻麻的光点。每个光点都在闪烁，频率不一。
图鉴下方跳出一行字：【检测到区域级基因共振潮汐，目标生物：改造体宝可梦。能量流向：单向汇聚至当前坐标。】
秦川皱眉。他认得这个术语。以前在父亲的日志里见过，说的是某种强制性的能量抽取机制，通常用于实验体之间的连锁反应。但现在，它不是针对某一只，而是整个海域。
远处传来一声闷响。不是地震，更像是某种结构在内部崩塌。他抬头，看见一条石斑鱼从岩缝里冲出来，身体扭曲了一下，突然停住。它的鳍开始发蓝光，接着整条鱼像被抽空力气，缓缓沉向海底。
又一个光点从图鉴上消失。
他知道不对劲了。这根本不是什么仪式成功，而是祭坛在吸走周围所有改造生命的基因能量。
他正要再查数据，眼角忽然瞥见一道人影从裂口游来。那人背着包，头戴新型潜水镜，左眼泛着红光。是小满。
她靠近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图鉴，做了个连接的手势。
秦川摇头，用手比划：危险。
小满没退，反而打开背包，取出一块刻有编号的金属板。秦川看清那串数字时，手指抖了一下。那是他父亲实验室的旧编码系统，和沉船里发现的记录板一模一样。
她把金属板塞进背包，再次指向图鉴。
这次秦川没拦她。他把设备递过去，同时留意着她的机械义眼。红光一闪一闪，像是不稳定。
小满将接口插入图鉴侧面。刚接通，她的身体就猛地一颤，左眼红光瞬间转为刺目的白。她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
图鉴屏幕疯狂滚动数据，全是加密文件的解码进度条。突然，一道三维地图投射出来，悬浮在两人面前。
七个小点呈螺旋状分布，围绕着祭坛位置。每一个点旁边都标着代号：A-3、b-7、c-2……这些是组织的海底基地编号。更关键的是，它们的位置和基因链上的七个突变节点完全重合。
小满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动，放大中心区域。地图显示，所有基地的能量输出线最终都指向这里——也就是他们脚下的祭坛。
她断开连接，机械义眼恢复红光，但闪烁得更快了。她摘下潜水镜，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指了指地图，又指了指自己的头，意思是：这是我爸留下的档案。
秦川盯着地图看了几秒，忽然想到什么。他翻出图鉴里的日志记录，快速检索关键词。当“原始基因样本”出现时，系统自动关联了一段视频片段——是他之前在沉船里找到的父亲全息影像。
画面中，男人说：“如果祭坛启动后出现生态倒流现象，必须立刻找到最初的样本。否则，整个链条会崩溃。”
样本？秦川心里一紧。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看父亲的表情，绝不是普通材料。
他正想着，图鉴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屏幕变红，文字浮现：【检测到不可逆基因剥离，生态闭环崩溃进度15%。建议：立即定位原始基因样本。】
旁边的数值还在涨。
小满也看到了。她迅速操作图鉴，把刚才的地图存进备份。然后指着东侧裂口，做了个探查的手势。
秦川摇头。现在进去太冒险，谁知道里面是不是已经被抽成真空。
可就在这时，猫老大的伤痕又亮了一下。不是稳定发光，而是忽明忽暗，像信号灯。它转头看向裂口，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声。
喷火龙也动了。它调转方向，不再盯着裂口，而是朝另一个角度飞去，在半途停下，翅膀扇了两下。
那里有一块突出的岩石，表面覆盖着结晶。原本是透明的，现在却变得浑浊，像是内部有什么东西正在褪色。
秦川游过去，伸手摸了摸。晶体表面开始剥落，露出下面的岩层。而岩层上，刻着一道浅浅的螺旋纹。
他认得这个图案。和初代海皇牙额头的纹路一样。
他回头对小满打手势：这里有标记。
小满点头，拿出扫描仪准备记录。可刚启动，她的机械义眼又爆出一阵强光。这次不止是红，而是整只眼睛都在震动。
她捂住左眼，身体晃了晃。
秦川立刻游过去扶住她。她的手臂很烫，像是内部零件过热。他赶紧拆掉扫描仪电源，切断外接线路。
小满喘了几口气，慢慢松开手。机械义眼还在工作，但红光已经不稳定，每隔几秒就熄一下。
她指了指自己脑袋，又指了指裂口方向，意思是：我没事，能继续。
秦川没说话，只是把图鉴重新贴回胸口。他看着那片向上流动的水，知道不能再等了。如果祭坛是在吞噬生态，那裂口那边就是源头。
他拉了下小满的手臂，示意出发。
小满点头，调整呼吸器，跟在他身后半米处。
两人一前一后，朝裂口游去。猫老大走在最后，每一步落下，背上的伤痕都闪一次微光。
越靠近裂口，水流越强。那种逆向流动的感觉更明显了，像是进入了一个倒置的瀑布。他们的身体被轻轻往上推，需要用力踩住岩壁才能前进。
秦川先探出头。里面是一条狭窄通道，两侧岩壁布满螺旋刻痕，和外面的一样。底部有光，淡蓝色，缓慢脉动。
他回头示意安全，带头钻了进去。
通道不长，大约二十米就到了尽头。出口下方是一个小型洞穴，地面平整，中央有一个凹槽，形状像手掌。
秦川下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凹槽。里面没有机关，也没有符号，但边缘有磨损痕迹，说明曾经放过什么东西。
小满紧随其后。她刚落地，机械义眼突然发出一声短促鸣响。紧接着，投影再次出现——还是那幅地图，但这次多了个新标记，就在洞穴正下方。
她指着地面，又指了指图鉴。
秦川明白她的意思。原始样本，可能就埋在这里。
他蹲下身，用手敲了敲地面。声音沉闷，下面是实心岩层。他掏出工具刀，开始刮表层结晶。
才挖了不到五厘米，图鉴又响了。
这次不是警报，而是一段音频提示：【溯源通道开启进度16%，环境稳定性下降。】
同时，洞穴四周的蓝光开始变弱。
小满抬头看天花板。那里原本有些发光苔藓，现在正一片片熄灭。
秦川加快动作。他用力撬开一块结晶板，下面露出一层金属外壳。表面蚀刻着两个名字缩写——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他父母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