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艇在深海中前行，推进器的声音稳定而低沉。秦川盯着导航屏，火山群岛的坐标已经锁定，距离不到三公里。他没有说话，手指一直放在图鉴上，刚才那段被恢复出来的音频还在他脑子里回响。
“别相信……小满。”
他侧头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小满。她正低头检查装备包，动作熟练，神情平静。机械义眼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看不出情绪。
猫老大不在舱内，它留在了观测塔附近警戒。这次行动只需要两个人，精密操作得靠小满，而开启某些机关，必须用他的基因。
“准备好了。”小满抬头，“氧气够用四十分钟，密封舱如果真在船长室，我们必须快进快出。”
秦川点头，站起身，开始穿戴深潜服。金属扣一节节锁紧，呼吸系统测试正常。他把图鉴放进胸前口袋，确认扫描仪连接稳定。
两人通过过渡舱进入深海。水流迎面而来，带着低温的压迫感。前方轮廓逐渐清晰——一艘倾斜的旧式科考船半埋在海底泥沙里，船体锈蚀严重，但结构基本完整。
他们从断裂的甲板边缘进入，游向主舱通道。走廊两侧的仪器早已报废，玻璃碎裂，文件残页贴在墙上像干枯的叶子。秦川用手电扫过一处标牌，上面写着“生态考察队·1943”。
小满指了指前方右转的方向，做了个手势：船长室就在那边。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表面覆盖着海藻和沉积物。小满上前清理，露出下方的生物识别面板。她看向秦川。
秦川伸手，将左手贴在面板上。皮肤上的晶格纹路微微发亮，图鉴自动震动了一下，释放出一段模拟信号。
滴的一声，门锁打开。
船长室内陈设整齐，像是时间在这里停了下来。桌上有纸质日志，角落立着一个小型保险柜模样的装置，表面刻着螺旋纹路，中央有个圆形阀门。
“这就是密封舱。”小满靠近，从背包取出机械臂连接线，插进自己左臂接口。她的机械手缓缓伸向阀门，动作极其缓慢。
“等等。”秦川拦住她，“先让图鉴扫描一遍内部结构。”
他取出设备对准密封舱。屏幕跳动几下，显示：“检测到活性能量残留，成分未知。建议非接触式开启。”
小满没说话，只是点头。她改用远程操控模式，用机械臂一点点旋转阀门。每转一圈，舱体就发出轻微的咔响。
第三圈转完时，蓝光突然从缝隙中溢出。
全息影像瞬间展开。
一个男人站在实验室白板前，面容清晰。秦川猛地后退一步。
那是他父亲。
“海皇牙基因链出现异常突变，”男人语速很快，“常规抑制手段无效，必须用冰火能量同步压制。我们尝试了三种组合方案，只有盖欧卡与闪电鸟的能量共振能达到临界平衡。但如果失败……”
影像突然抖动，声音断了一瞬。
“……时空畸变无法逆转。我已经把关键数据封存在冷冻核心里。如果你看到这段记录，说明计划已经启动。记住，不要单独行动，也不要轻易相信——”
话没说完，密封舱内部猛然喷出一股高压气体，呈雾状爆发，瞬间充满整个房间。
秦川本能地扑向小满，将她往后拉。寒气扑面而来，头盔表面立刻结了一层霜。
那股气体持续了不到五秒，随后自动停止。舱内的蓝光熄灭，全息影像消失。
小满靠在墙边喘气，抬起手摸了摸左眼。机械义眼表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镜片闪烁不定。
“还能用吗？”秦川问。
“能。”她声音有点哑，“视觉反馈延迟，但不影响基础功能。”
秦川转身查看密封舱。外层防护盖已经被他顺手关上，防止气体继续泄露。他蹲下身，打开图鉴的扫描界面，对准底部冷凝残留。
屏幕上跳出提示：“检测到高密度结晶物质，含未知编码序列。”
他伸手进去，在角落摸到一块拇指大小的蓝色冻晶。晶体表面有细微螺旋纹，触感冰冷却不刺手。他小心放入图鉴的保护层中，设备自动将其隔离保存。
“拿到了。”他说。
小满扶着桌子站起来，脚步有些不稳。她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机械连接口，咬了下嘴唇：“刚才那气体不是普通制冷剂，是定向释放的生物冻结流体，专门针对电子元件和活体组织设计的。”
“谁会设这种陷阱？”
“三十年前的人。”她抬头，“或着，知道他们会来的人。”
秦川没接话。他想起通讯里那句警告，又看了眼小满的眼睛。裂痕还在，但她的眼神没有躲闪。
“走吧。”他说，“回去再分析。”
两人原路返回。游出船长室时，小满突然停下。
“等等。”她指着桌角，“那个日志……刚才没注意。”
秦川顺着她目光看去。一本皮质笔记本静静躺在那里，封面朝下。他过去拿起，翻过来。
封面上写着一行字：“林婉清·私人记录”。
是他母亲的名字。
他手指顿了一下，迅速塞进防水袋。这东西不能留在这里。
他们加快速度离开沉船。通道比进来时更不稳定，几处舱壁发出吱呀声，像是随时会塌。游到甲板缺口时，秦川回头看了眼那艘破败的科考船，像一座沉睡的坟墓。
上升途中，图鉴突然震动。
秦川打开一看，屏幕显示：“冻晶样本开始释放微弱信号，频率与父母基因波段部分重合。”
他握紧设备，加快划水动作。
接近潜艇时，小满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你听到了吗？”她低声说。
秦川停下。
远处传来一阵极轻的震动，像是某种机械运转的余波，从更深的海床方向传来。
不是自然水流。
也不是潜艇的动力。
小满的机械眼勉强捕捉到一点热源信号，断断续续，移动轨迹不规则。
“有人在下面。”她说。
秦川盯着那片黑暗，没有回答。他摸了摸胸前的图鉴，里面还装着那块冻晶。
上升绳索绑好，他们开始攀爬。
离潜艇还有二十米时，小满突然抬手按住左眼。裂痕扩大了一点，镜片完全黑了下去。
“视觉系统失效。”她说，“接下来靠你带路。”
秦川抓住她的手腕，往上拉。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里清晰可闻。
十米。
五米。
潜艇的舱门已经能看到。
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入口平台时，图鉴再次震动。
这一次，屏幕自动弹出一行新信息：
“检测到外部信号尝试接入，来源：未知。是否允许同步？”
秦川盯着那行字，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
小满在他身后低声说：“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