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手掌还贴在基地大门上，印记的热度像是要烧穿皮肉。那道沿着门框扩散的蓝色纹路已经完整浮现，形状与冰晶装置上的刻痕完全一致。他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地面忽然震了一下，不是来自山体，而是从门内深处传来的规律震动，像某种机械启动的节拍。
喷火龙低吼，尾焰猛地一扬，火焰在冷风中凝成一道弧线。它没有后退，反而向前半步，挡在秦川身前，右翼残存的晶体微微发亮，那是身体自我调节能量的反应。
猫老大爪子按地，金光顺着岩缝蔓延，它的视线死死盯着门缝——刚才那抹蓝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层内部泛起的一圈圈涟漪，仿佛有东西正从极深的地方上升。
沙奈朵站在后方，双手交叠胸前，眉心红芒微闪。她没再尝试强行探入精神力，而是将感知压到最低，像一根细线贴着空气滑动。可就在她捕捉到一丝异常波动的瞬间，那股力量突然反向拉扯，她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缕血丝，踉跄着扶住冰壁才没倒下。
“别硬撑。”秦川回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很轻，但足够让所有人听见。
他刚说完，门内的冰晶猛然亮起，整片金属外墙开始共振。裂缝自中心向四周延伸，不是崩塌，而是像被无形之手缓缓推开。一道人影从冰中走出，脚步平稳，银灰长袍扫过雪面却没有留下痕迹。
那人肩头站着一只时拉比。
秦川瞳孔一缩。
那只生物外形与他的伙伴几乎一模一样，可翅膀上的脉络是金属般的银灰色，双眼泛着冷光，没有丝毫生机，更像是由数据堆砌出的复制品。它不动，但空气中已经开始扭曲，细微的裂痕在周围浮现，像是空间承受不住某种压力。
基因派首领停下脚步，距离他们还有十几米。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右手，掌心向上。那枚时空螺旋纹的徽章在他胸前轻轻旋转了一圈，随即静止。
喷火龙喉咙里滚出一声怒吼，火焰在口中凝聚，眼看就要喷出。
秦川抬手拦住它。
他知道不能打。眼前这只假时拉比的气息和真正的时空之力同源，一旦引爆冲突，可能会引发连锁共振，把整个雪山的时间结构撕开。他记得梦境里母亲未说完的话，也记得时拉比耗尽生命换来的警示——有些错误，只能犯一次。
“你们以为找到了入口。”首领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其实，你们一直都在里面。”
话音落下的刹那，假时拉比双翅骤然展开。
紫色的乱流从它身上炸开，不是向外扩散，而是向内收缩，形成一个漩涡般的力场。秦川脚下的雪地瞬间化作虚影，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时间感像是被人拧紧又松开，耳边响起无数个自己的声音——有他在赛场上喊出招式名的回响，有他小时候叫父母的童音，甚至还有一个低沉的、属于未来的自己说出的命令：“启动终局协议。”
他咬牙稳住重心，左手死死攥住手腕上的印记。那热度不再是单纯的灼痛，而是有了节奏，一强一弱，像在回应某种频率。
喷火龙察觉到他的异样，猛然转身，张开双翼将他护在中间。金色的守住屏障在最后一刻成型，包裹住两人。可屏障刚稳，表面就出现了细密裂纹，像是承受着看不见的压力。
猫老大跃起，前爪金光暴涨，试图以苍穹坠击打断那股能量源。但它刚跳到半空，脚下空间突然塌陷，整个人像是被抽离现实，身影一闪，落入一段战场影像——三年前的决赛现场，观众席爆满，欢呼声震耳欲聋，而“过去的秦川”正站在擂台上，朝他挥拳冲来。
沙奈朵的精神链接在同一瞬断裂。她只觉脑中一阵刺痛，意识像是被强行拽走，眼前景象飞速切换：实验室的白墙、父母背影、一张写着编号的记忆卡……然后她消失了，原地只剩下一缕微弱的红光闪烁几下，彻底熄灭。
时拉比残存的光体悬浮在半空，原本已暗淡无光。可在假时拉比释放乱流的瞬间，那透明的身体忽然颤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牵引。紧接着，一道细小的能量丝线从它体内抽出，直奔冰晶中的复制体而去。它的翅膀最后闪了一次银光，随即彻底静止，如同熄灭的灯。
秦川看到了这一切。
他想伸手，可身体已经被乱流卷动，脚底再无实感。四周全是破碎的画面，每一帧都在拉扯他的意识。他看见自己接过冠军奖杯，看见母亲在装置前回头望他，还看见某个黑衣的自己站在废墟中央，手中握着一把断裂的钥匙。
疼痛让他清醒。
他用牙齿咬破嘴唇，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这痛感成了锚点，把他从混乱中拽回一丝理智。他低头看左手，印记仍在发烫，而且热度随着乱流的节奏起伏，像是在同步某种信号。
他立刻意识到——这印记还能用。
没有犹豫，他将手掌贴在喷火龙胸口。那具晶体化的躯体正不断吸收逸散的时空能，虽然过程缓慢，但确实减缓了屏障的龟裂速度。他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变得沉重，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滞涩感，右翼的晶体已经蔓延至肩胛，寒意顺着接触处渗进他的手臂。
“守住……”他低声说，声音几乎被周围的杂音吞没，“别让它带走我。”
喷火龙没有回应，但它胸前的金光微微一振，守住屏障重新凝实了一瞬。
秦川闭眼，集中所有注意力在印记上。他不再抵抗那些画面，而是任它们掠过，只专注于捕捉其中的规律。每七秒，乱流会出现一次微弱的停顿，就像齿轮转动时的卡点。这个间隔，和冰晶装置投影运转时的抖动完全一致。
他睁眼，看向基地大门的方向。
首领仍站在原地，长袍猎猎，目光平静。假时拉比收拢双翅，紫光渐弱，但乱流并未停止，反而开始分层，像是一道道看不见的刀刃，在空间中交错切割。
秦川知道，这不是单纯的攻击，而是一次精准的分离——把他们一个个从“现在”里剔除，扔进不同的时间节点。
他还活着，还清醒，还握着喷火龙的鳞片。
可其他人呢？
他刚想到这里，脚下忽然一空。
守住屏障发出一声脆响，裂开一道口子。紫色乱流趁机钻入，缠上他的小腿。他猛地一挣，想要后退，却发现喷火龙的身体正在被某种力量拉扯，它的左爪已经半透明，像是随时会消散。
秦川死死抓住它的肩甲，指甲陷入鳞片缝隙。
就在这时，印记的热度突然飙升，烫得他指尖发麻。他抬头，看见首领抬起一只手，指向他。
假时拉比展翅，紫光再次暴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