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手指还贴在母亲指尖指向的位置，胸口的手表残骸震动得越来越急，像是被某种信号唤醒。他低头看去，金属外壳裂开一道细缝，内里蓝光微微跳动，节奏与他手腕脉搏逐渐同步。
他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左手，将手表从胸前取下。掌心刚触碰到残片，一股微弱的电流便顺着指尖窜上手臂，不是攻击，而是回应——就像它认出了他。
喷火龙x低吼了一声，翅膀挡在他身侧，尾焰扫过地面，警惕地盯着四周。Y则跃上半塌的墙体残垣，站在高处俯视通道入口。它们都受了伤，动作迟缓，但依旧撑着没有倒下。
秦川咬牙撑起身体，膝盖还在发软。他挪到父母中间，伸手探了探两人的颈侧，脉搏微弱但稳定。父亲的眼皮颤了颤，似乎想睁开，却没能成功。
“再等等。”他低声说，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讲。
他把残破的手表按在自己掌心，用力一压。锋利的边缘割破皮肤，血渗了出来，混着手表内部渗出的淡蓝色液体，在掌中形成一层薄薄的膜。他闭眼，集中意识，引导体内最后一丝蓝光顺着血液流动的方向缓缓推进。
手腕上的导管接口暴露在外，连接着早已失效的控制系统。他抓住父亲的手，让伤口对准接口，血顺着金属边缘流进去。紧接着又转向母亲，重复同样的动作。
一开始什么也没发生。
三秒后，掌心突然发烫。
一道金色光线从他双手交握处升起，沿着导管反向蔓延，迅速注入父母体内。他们的手指同时抽搐了一下，呼吸变得急促。
金光越发明亮，最终在三人头顶汇成一道垂直光柱，直冲天花板。破裂的监控球在这光芒中瞬间融化，掉落的碎片还未落地就被蒸发成灰。
光柱中央，虚影浮现。
一页页文字自动排列成册，标题缓缓展开：《天王计划·终章档案》。
“目标非控制，而是融合。”空中浮现的第一行字清晰可见，“唯有基因同频者，方可驾驭天王级宝可梦之力。”
秦川盯着那些字，喉咙发紧。
第二段文字浮现：“实验核心并非改造人类或宝可梦，而是通过血脉共振，激活训练家体内潜藏的共生基因链。该能力无法复制，仅能在亲缘个体间传递。”
画面一转，出现一段视频记录。镜头里是年轻时的父亲，穿着实验室白袍，站在操作台前。他声音平静：“第三次活体测试失败。强行植入会导致宿主神经系统崩溃。结论：必须从出生前绑定基因锁，以亲属为锚点，逐步唤醒。”
停顿片刻，他又补充一句：“我们不是在制造武器，而是在寻找能真正理解宝可梦的人。”
影像结束，新的文件弹出——一份签署日期为二十年前的终止协议。签名栏赫然写着父母的名字，下方备注：“项目永久封存，所有数据加密销毁。”
秦川瞳孔一缩。
这份协议他见过。就在母亲留下的图鉴备份里，但它本应已被系统归档，永远无法调用。
而现在，它正通过手表残骸投射出来，像是一道未被抹除的底层指令。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个囚舱、这些导管、甚至首领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重启实验，而是为了回收。
他们想要的是已经成型的基因共鸣体——也就是他。
金光渐渐收敛，护罩消失。空气恢复沉重，只剩下远处设备短路发出的噼啪声。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螺旋桨的轰鸣。
秦川猛地抬头，透过破碎的天花板望向天空。一架直升机正从云层中下降，机身涂装为深灰色，侧面印有联盟标志——一枚嵌在盾牌中的蓝宝石。
那颗宝石的切割面，在阳光下折射出独特的十字纹路。
和首领臂章上的完全一样。
他立刻抬手示意。喷火龙Y展翅飞向更高处，绕着直升机飞行一圈，很快传回手势信号：机身编号属于特殊行动支援部，通讯频段正在使用旧版加密协议，而那个频道，早在十五年前就被列为非法。
这不是救援。
是回收行动。
他迅速翻出手腕上的图鉴，输入紧急权限码。屏幕闪了几下，调出了父母当年提交的项目终止令副本。比对结果显示，当前直升机使用的识别信号，正是基于“天王计划”原始密钥生成的变种。
也就是说，这支部队从未真正解散。
秦川攥紧手表残骸，指节泛白。他转身看向仍靠在墙边的父母，母亲已经微微睁眼，目光虚弱却清明。她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但口型分明是两个字：别信。
他点头。
下一秒，他抓起地上一块断裂的控制面板，拆下还能工作的芯片模块，塞进图鉴接口。这是母亲实验室的老式外接装置，理论上可以反向干扰短距离无线信号。
他按下启动键。
图鉴屏幕闪烁几下，终于接入了直升机的公共广播频道。
“这里是秦川。”他开口，声音沙哑却不抖，“你们的识别码已过期，所属单位已被撤销编制。请立即上报指挥官姓名及任务授权代码，否则视为非法拘押。”
频道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一个经过处理的声音响起：“秦川先生，我们接到求救信号才赶来。你父母需要医疗救助，你一个人撑不了太久。”
“回答我的问题。”他打断对方，“你们执行的是哪一级应急响应？代号是什么？”
对方再次停顿。
“c级医疗撤离，代号‘晨曦’。”
秦川冷笑。
晨曦计划根本不存在。这是假的。
他拔掉连接线，抬头看向空中盘旋的直升机。它没有降落，也没有离开，只是悬停在百米高空，像一只等待猎物耗尽力气的猛禽。
“不能走。”他对父母说，虽然不确定他们能不能听清，“现在任何移动都会触发追踪机制。”
父亲艰难地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做出一个切断的动作。
秦川懂了。
他们在提醒他：一旦离开这片区域，体内的基因标记就会被远程激活。
他深吸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爬到控制台残骸旁。这里还有部分线路连通地下能源库。如果能重新引导电力，或许可以制造一次小型电磁脉冲，干扰外部监听设备。
他开始拆解面板。
喷火龙x走过来，用头轻轻顶了顶他的背，像是在提醒他注意身后。秦川回头，看见母亲正努力抬起手臂，指向某个方向——那是原本存放研究资料的保险柜位置。
柜门已经被炸毁，里面空无一物。
但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手表残骸不仅能读取信息，还能存储。
他立刻打开图鉴，将刚刚获取的日志数据全部导入，最后把手表按在传输口上。一阵轻微震动后，系统提示：核心档案已备份，本地源即将自毁。
他拔出手表。
几乎在同一瞬间，残片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痕，蓝光由亮转暗。
这时，直升机突然改变了姿态。
机腹下方缓缓打开舱门，一条绳索垂落下来。一个身穿战术服的身影正准备下滑。
秦川站起身，把手表紧紧攥在掌心，血从指缝渗出滴在地上。
他望着那条垂下的绳索，眼神冷静到了极点。
风吹动他破损的衣角，身后是尚未苏醒的父母，前方是步步逼近的伪装者。
他抬起脚，向前迈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