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指尖还搭在穿山王型宝可梦的舱门边缘，掌心最后一丝蓝光正从导管断裂处逸散。他听见头顶金属震颤的嗡鸣越来越密，机械鸟群重新列阵，翅膀划破空气的声音像刀片刮过耳膜。
卡比兽的呼吸声在他背后沉重起伏，忽然间，那庞大的身躯动了。
它抬起右臂，胸前的金属牌发出低频震动，空气中泛起肉眼看不见的波纹。三只悬停的机械鸟瞬间失衡，翅轴扭曲，坠落在地炸成碎块。趁着这空隙，秦川咬牙撑起身体，拖着右腿将胖丁和六尾推入密道口。几只喵喵立刻围拢过来，用尽力气把它们往深处拉。
“走！”他哑着嗓子喊。
领头喵喵没动，爪子死死抠住地面，盯着他。
他知道它想留下。
“你带它们出去。”秦川抓起一段断裂的冷却管当拐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里的事还没完。”
话音未落，卡比兽再次发力，共振波扫过整个大厅，剩余机械鸟纷纷失控撞墙。烟尘腾起的刹那，秦川翻滚冲出，借着爆炸余烬的浓雾穿过通道。身后传来接连不断的撞击声，但他不敢回头，只能凭着记忆里的路线图往前爬。
气密门就在前方。
他撞开阀门，整个人跌进一片刺目的白光中。
能源核心室比想象中更安静。中央悬浮着一颗赤红色的能量球，表面电流游走，像活物般搏动。一圈环形水池环绕四周，水面下隐约可见复杂的导能结构。控制台立在池边，屏幕闪烁着倒计时：04:13:22。
秦川喘着气撑起身子，视线扫过大厅。
没有敌人。
只有那只暴鲤龙。
它盘踞在能量球外围，鳞片泛着冷铁般的光泽，双眼紧闭，仿佛沉眠。每绕行一圈，水流便随之波动，维持着某种稳定的循环节奏。
这是守护者。
也是最后一道屏障。
他拄着导管一步步靠近控制台，脚步沉重。背部伤口被汗水浸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的皮肉。就在他伸手准备触碰识别区的瞬间——
暴鲤龙猛然睁眼。
灰白色的眼球毫无生气，颈部一道金属环亮起红光，像是被什么信号激活。它调转方向，巨口张开，高压水炮轰然喷射。
目标不是秦川。
是门口。
喵喵群正带着最后几只实验体进入核心室，猝不及防被正面击中。两只当场被冲飞，撞上墙壁；其余的蜷缩在角落，发出惊恐的叫声。
秦川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它们。水炮余波擦过肩背，本就破裂的皮肤再度崩开，血混着营养液滴在地上。
他抬头瞪着暴鲤龙，喉咙里挤出一声怒吼：“谁在控制你！”
那庞然大物没有回应，只是缓缓下沉，又开始新一轮巡游，仿佛刚才的攻击不过是程序设定的动作。
秦川扶着导管艰难站起，右手抬起，蓝光微弱地浮现。他试图发动基因共鸣术，干扰那枚控制芯片的信号频率。可刚凝聚起一丝能量，胸口就像压了块石头，眼前发黑，蓝光瞬间熄灭。
体力到极限了。
他靠着控制台滑坐在地，手指颤抖着摸向识别区。至少……先把权限拿下。
手掌贴上去的刹那，蓝光顺着接口蔓延。屏幕上弹出文字：qc-07权限认证通过。
“还剩多少时间？”他低声问。
领头喵喵爬到他脚边，尾巴轻轻扫了扫地面。它用爪子点了点控制台下方的小窗，那里显示着另一组数字：自毁程序倒计时 00:00:47。
不到一分钟。
秦川盯着密码输入框，脑子一片空白。没有提示，没有线索，只有不断跳动的秒数。
他试了几个常见的组合，全被驳回。
45秒。
44秒。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父亲留下的东西……手表、编号、保险柜……有没有什么共通点？
记忆里浮现出那个老旧的铁柜，藏在家中的暗格里。母亲曾叮嘱他，紧急情况下才能打开。
密码是多少？
他拼命回想。
39秒。
38秒。
突然，领头喵喵抬起了前爪。
它在地上划了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三道浅痕。
7 - 2 - 1
秦川猛地睁眼。
那是保险柜的紧急密码！
他颤抖着手指输入数字。
确认键按下。
屏幕顿了一瞬。
随即跳出绿色字样：自毁程序已冻结。能源核心转入待机模式。
头顶的红光停止旋转，能量球的搏动趋于平稳，由赤红转为深蓝。
他瘫坐在地，手肘抵住膝盖，大口喘气。赢了？暂时。
身后的水池传来异响。
暴鲤龙仍在游动，但速度变慢，颈部的红光忽明忽暗。它似乎在挣扎，巨大的尾巴拍打着水面，激起浪花。
秦川勉强抬头，看见一道小小的身影从混乱中冲出。
是那只一直没进化的小火龙**。**
它跃上池边石台，尾巴高高扬起。原本微弱的尾焰骤然暴涨，颜色变得近乎透明的炽白，热浪逼得人无法直视。
暴鲤龙察觉到威胁，转身欲喷水炮。
但小火龙已经跳起。
它一口咬住暴鲤龙颈间的金属环，火焰顺着接口疯狂燃烧。电路熔断的焦味弥漫开来，红光剧烈闪烁后彻底熄灭。
暴鲤龙发出一声低沉的悲鸣，双眼恢复清明。它缓缓沉入水中，不再移动。
小火龙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尾巴的火焰也迅速黯淡。它趴在地上，喘息不止，却仍抬起头，望向秦川。
秦川看着它，喉咙发紧。
这只小火龙，是从废墟城一路跟着他的。从未进化，从未主动攻击，甚至多数时候躲在队伍最后。可刚才那一击……不像是单纯的本能反应。
更像是……觉醒。
他想走过去，刚撑起身体，右腿一软，又跌坐回去。
“先……歇会儿。”他说。
领头喵喵靠在他腿边，其他喵喵陆续聚拢，围成一圈。它们身上都有伤，有的还在流血，但眼神都清醒了。
远处，水池静静荡漾。
能源核心稳定运转，蓝色光芒映在墙上，像一片平静的海。
秦川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蓝光仍未完全消散，隐隐与手表同步脉动。他忽然意识到，这块表从没真正停止工作。它一直在等某个时刻。
而现在，那个时刻可能快到了。
他抬起手，想看看表盘上的刻度是否有变化。
就在这时，控制台的备用屏突然闪了一下。
一行新信息跳出：外部指令接入请求，来源未知。
秦川瞳孔一缩。
他还来不及反应，地面轻微震动起来。不是爆炸，也不是坍塌，而是某种规律性的震感，从实验室更深的地方传来。
咔、咔、咔。
像是齿轮在转动。
领头喵喵耳朵竖起，猛地转向控制台后方的通风管道。那里有一块检修板松动了，边缘微微翘起。
秦川盯着那块板。
它动了一下。
然后，缓缓滑落。